方東
四月初八是蘇州首富江老太爺?shù)陌耸髩?。知府萬文山也趕來拜壽。酒過三巡,萬文山被江家二爺請到了后園幽靜的鏡湖畔鏡花舫中休息。這鏡花舫是江府中高聳的假山之上的一處涼亭,卻依水舫形式而建,頗為奇特。
萬文山背手倚欄而立,遙望亭外的松林。突然,他的目光被什么東西吸引住了。只見陽光下,松樹梢有一股極細的白色煙霧慢慢升起,忽地變成細長條,在樹身蜿蜒纏繞,仿佛一條靈動的蛇一般盤旋而上,又忽地飄向假山西邊不見了。萬文山心中一驚,莫不是自己酒喝高了,看花了眼?他轉身回到亭中,剛剛坐下不久,一聲凄厲至極的慘叫聲從后園深處響起,打破了江府后園的靜謐。
不多時,師爺和江家二爺前來,說后園之中發(fā)生了命案。二爺雙目微紅,哽咽稟報大哥突然去世。萬文山帶著捕頭王三跟在江二爺身后,來到后園一個極清靜偏僻的院落。門窗大開,盡管是午后時分,可房內仍然非?;璋担蛔┓钪迳裣竦纳颀愊?,一個身穿青色道袍的人靜坐不動。萬文山來到他面前,只見他面色如常,嘴角帶著一絲神秘而又古怪的微笑,卻早已氣絕身亡。
這個死人正是江家大爺。因為篤信道教入迷,他已經(jīng)多年不理家中俗務,只管埋頭清修。這處極其幽深的庭院正是他為了清修而特地開辟的園內道觀。只是這樣一個與世無爭的人竟突然離奇地死在自己家中,真是讓人不解。
萬文山問江二爺:“是誰最先發(fā)現(xiàn)大爺尸體的?”
江二爺回答:“是我。因為今日父親壽誕,我特意過來請大哥移步給父親拜壽,并送來壽面和壽茶。結果剛出門沒幾步就聽見一聲慘叫,我趕回來一看,大哥已經(jīng)死了?!?/p>
萬文山道:“那你可曾看見什么可疑之人?”
“沒有,只有大哥一人在屋中?!?/p>
萬文山略一沉吟,又問道:“這里平時可有什么人出入?”
江二爺?shù)溃骸耙驗榕氯藬_他清修,平日大哥不讓人進出這里。若沒有大哥吩咐,任何人都不能靠近這里?!?/p>
“那他的飲食起居怎么辦?”
“都是由一個跟他了多年的老啞奴親手包辦?!?/p>
“那他人呢?”
“剛才下人稟報,說老啞奴昏倒在后面?!?/p>
萬文山在屋內轉了轉,又轉回尸體旁,他似乎聞到了什么,鼻翼抽動了幾下,然后吩咐道:“王三,派幾個捕快,把守住這里前后門,在此案偵破之前,沒有我的允許,不許任何人進入。將尸體和老啞奴帶回府,詳加查驗?!闭f罷打道回府。
回到府衙,萬文山吩咐仵作立刻去殮房驗尸,又命人去請?zhí)K州神醫(yī)葉天士前來診治老啞奴。
就在萬文山獨自暗思此案之時,仵作驚慌得如同見了鬼一般沖進房。
“大……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慌什么,出了什么事情?”
“那,那江大爺?shù)氖w化作一股青煙,消……消失了!”
聽了仵作的回答,萬文山不禁大吃一驚,立刻去了府衙后的殮房。
本來平日就鬼氣陰森的殮房,此時更變得詭異異常。江大爺?shù)氖w仍然如此前一般跌坐在地,只是青色道袍之中,只剩下了一具慘白森然的白骨。骷髏頭上兩個凹陷處好像一對眼睛正盯著目瞪口呆的眾人,讓人感到不寒而栗。
萬文山好半天才緩過神來,問道:“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仵作戰(zhàn)栗道:“卑職剛才在門口就聽見一陣‘嗤嗤聲,進門一看,江大爺?shù)氖w已經(jīng)化成青煙飛了,只……只剩下這副骨架?!?/p>
萬文山緩步走到白骨前,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使勁用鼻子吸了吸。一縷淡淡的異香,似麝非麝,似檀非檀,似有還無,從他的鼻端飄過。他突然有些意亂神迷,趕忙快步走出殮房,好一會兒才清醒過來。記得第一次看見江大爺?shù)氖w時,他也聞到了這種香味,只是它要淡得多。想到這里,他立刻吩咐人去江家,把江大爺平日所焚的香統(tǒng)統(tǒng)取來。
他轉身回廳,蘇州城第一神醫(yī)葉天士已經(jīng)到了。只見他不慌不忙地取出銀針在老啞奴身上扎了幾下,那老啞奴打了幾個噴嚏,醒轉過來。只是他仿佛變了一個人,只會嘿嘿傻笑、哇哇亂叫,似一個瘋癲之人。
葉天士又在他身上扎了幾針,仍然沒有好轉。他抓起老啞奴脈門,切脈之間,葉天士的臉上露出驚異的表情。待葉天士切完脈,萬文山請他到花廳,葉天士問起老啞奴的發(fā)病原因,于是萬文山便把今日在江府壽宴上所遇奇案講了一遍。當講到江大爺?shù)氖w化為青煙而去時,葉天士也感到不可思議,于是請萬文山帶他去看看江大爺?shù)氖恰?/p>
葉天士在白骨前端詳良久,又用兩指捻起道袍一角,微微一嗅,整個人仿佛醉酒般搖晃不定。萬文山在他身后趕緊扶住,良久他才平靜下來。
萬文山問:“葉神醫(yī),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
“異香!好厲害的異香!”說這話的時候,葉天士的臉上露出迷茫之色。
“你也聞到了?”萬文山大喜道,“那我的判斷錯不了,這香味只怕有些古怪!”
葉天士頷首道:“似麝非麝,似檀非檀,嗅之讓人意亂神迷,經(jīng)久不散??峙虏粌H僅是古怪,真不知這是一種什么香料?!?/p>
萬文山道:“我已經(jīng)派人趕到江府,取江大爺平日所焚之香,還請神醫(yī)助我一臂之力?!?/p>
不多時,派往江府的人拿了一大包各式焚香回來了。萬文山和葉天士一一細聞,又各燃一炷,卻都是些市面上常見的上等焚香,那種異香根本不在其中。
江大爺離奇之死變成了無頭案。蘇州城中卻風言風語傳開了,說江大爺并非離奇兇死,而是修道成仙,羽化成煙而去。一時間江府倒成了愚昧的善男信女的膜拜之地,仿佛在江家大紅漆門前跪拜磕頭,就與拜佛求仙一般有神效。
萬文山是不信鬼神之說的,可是這離奇的尸身化煙案根本無跡可尋,一時間也難倒了他。
這天,正當他冥思苦想之際,下人報葉天士來訪。
葉天士一臉喜色而來,他興沖沖地對萬文山道:“大人,不知您可讀過《夜集挑燈奇譚》?”
萬文山不知他所問何意,回答道:“讀過,不過都是些不著邊際的荒誕之言罷了?!眅ndprint
葉天士道:“那也未必,不知大人是否記得其中西域蠻荒經(jīng)一篇?”
萬文山略一思索,猛一拍大腿道:“對啊,我第一次聞到異香時,便有一個朦朧的感覺,似乎在哪里看過形容此香的文字。似乎正是此篇中所記載的金釋陀香?!苯疳屚幽撕Z,意為魔女之體,金釋陀香即魔女之體香。書上形容其似麝非麝,似檀非檀,聞之讓人神魂顛倒,自愿獻出靈魂作為魔女之祭品。
葉天士道:“大人可知,這世上果真有這金釋陀香嗎?”
萬文山聞言大驚。葉天士道:“據(jù)古代醫(yī)書上講,西域蠻荒之地,有一黑石國,其國中沙漠腹地長有一種奇草,三十年一開花。其花開時香傳數(shù)十里之外,聞者無論人畜皆迷醉而瘋癲。這花就是金釋陀花。我看這老啞奴就是聞了過多的金釋陀花香致瘋,江大爺之死恐怕與此花也脫不了干系。只是書上記載此花非常罕見,百年難得一遇,又產自西域沙漠腹地,怎么會流入我江南之地呢?”
萬文山沉吟道:“到目前為止,這個案子中出現(xiàn)了兩個疑點:一方面是出自西域的奇毒異花,卻離奇出現(xiàn)在江府案發(fā)現(xiàn)場;另一方面,蘇州城里最大的外銷商行屬于江家,和他家往來的生意人多為西域胡商。如此一來,這兩點就糾結到了一起。這說明要從與江家有生意往來的西域胡商中查找線索。能擁有此奇毒者必是殺害江大爺?shù)膬词?;而兇手必然與西域胡商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只是不知兇手是如何利用金釋陀花殺人化尸的?看來,我們有必要再去案發(fā)現(xiàn)場看看,也許我們遺漏了什么?”
當天,萬文山與王捕頭再查江府。江大爺靜修之地早已被府衙派出的捕快封鎖了。倆人進入靜室后,又細細搜查起來。萬文山從室內轉到后門,仍然一無所獲。此刻,日頭偏西,陽光斜著從后門門縫中照射進來。萬文山推開后門,在院子里轉了轉,一轉身卻突然發(fā)現(xiàn)門檻邊上有一個未燃盡的香頭。他撿起香頭,回想當日勘查,似乎并沒有此物。這之后此院被封,無人進來,這香頭又從何而來?他又細看門縫,竟又在門夾縫中發(fā)現(xiàn)了夾在其中的一點燃盡的香灰。而在門下方地上,有一塊污漬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萬文山用手一摸,這污漬原來是蠟痕。他摳了一點放在鼻端,那金釋陀的奇香出現(xiàn)了??磥?,這里正是兇手燃放金釋陀香的地方。
帶著這些收獲,萬文山回到府中。在細細推演了各種已經(jīng)掌握的線索后,他決定從另一個方面下手。他叫來王三,吩咐一番,王三按他的計策自去準備。
第二日清晨,一艘大船順蘇州河而下,在蘇州外商商船云集的錦門碼頭停靠。船上是一個自徽州府來的蘇大官人,他在蘇州城最繁華的錦門碼頭四處交際西域胡商和做茶葉外銷的商人們,打聽茶葉外銷西域的路子。這天,蘇大官人帶著幾個隨從在錦門外最大的酒樓飲酒,旁邊幾個商人的對話引起了他的注意。
坐在上首的是一個中年胡商,他是蘇州胡商首領之一。他垂頭喪氣,嘆息不已。一旁的外地客商一邊勸酒,一邊詢問他為何如此沮喪。那胡商說就在昨天,一直以來與自己合作得不錯的蘇州首富江家突然終止了與自己的合作,而他連如何得罪江家都不知道。那外地客商又問道:“能成為江家的代理人可是美差。也不知這好運氣會落到哪個幸運兒頭上?”
那胡商咬牙切齒道:“我已經(jīng)調查過了,是一個來自黑石國的叫沙弗爾的小子。也不知江二爺哪根筋搭錯了,竟把江家在絲綢之路上的代理權全交給了他。這小子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打動了他!”說罷又連連嘆息。
聽到這里,蘇大官人朝坐在對面的隨從使了個眼色,用手沾著酒水在桌上寫了幾個字。那隨從立刻起身走了出去。過了不久,他又回來了,在蘇大官人耳邊低語幾句。蘇大官人一行人起身出了酒樓。
這一行人由跟班帶路,直奔錦門東一家客棧而來。隨從問了客棧老板幾句,他們上了二樓來到一間房前。
原來這蘇大官人正是微服查案的萬文山。剛才在酒樓上聽到胡商說起江家突然更換絲綢之路代理人之事,他便敏銳地感覺出其中必有問題。他使了個眼色,讓王三去尋找那個沙弗爾的住所,想來探探。
蘇大官人直奔小客棧二樓一號房。跟班敲響了房門,一句生硬的漢語在門內響起:“是誰?”
跟班望望蘇大官人,他搖搖頭,暗示別回答。跟班不作聲,仍不停地敲門。門開了,一個全身裹著白袍的西域胡人站在門口問:“你們是誰?”
蘇大官人笑道:“我是徽州府蘇某,特來這里尋找來自西域黑石國的沙弗爾先生,談一筆大生意?!?/p>
那胡人道:“別費勁了,在蘇州,我們只和江二爺做生意?!?/p>
蘇大官人卻旁若無人地長驅入室,嘴里說:“這筆生意卻非得和我做不成,因為這關系到你能否活著離開蘇州?!?/p>
門在胡人沙弗爾身后關上了,他的眼中露出狐疑不定的神色。蘇大官人道:“我要買你手中的金釋陀花?!?/p>
一聽到這個名字,沙弗爾立刻變得神色慌張起來:“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蘇大官人從懷中掏出官帖,冷冷道:“蘇州知府萬文山?!?/p>
沙弗爾強裝鎮(zhèn)定,說自己根本不知道什么金釋陀花。萬文山道:“你說你不知道金釋陀花,可你正是來自出產金釋陀花的黑石國。就在你到了蘇州后不久,江家大爺就離奇死亡,而在案發(fā)現(xiàn)場又發(fā)現(xiàn)了來自黑石國的金釋陀香。據(jù)我們調查,江大爺出事前后,進入蘇州城的黑石國人只有你。我再問你,為什么江家會突然中斷合作多年的西域伙伴,轉而與你合作?是你的資金雄厚,還是你的人脈寬廣?據(jù)我所知,這之前你只不過是西行路上一個三流的小胡商而已。你又做何解釋?”
沙弗爾的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萬文山喝道:“還不趕快交代你是如何謀害江大爺?shù)??難道你真的想死在異國他鄉(xiāng)嗎?”
沙弗爾扛不住了,叫道:“大人,我沒有謀害江大爺,我只是……只是把金釋陀香和蛇煙帶進蘇州。我全說,全交代。”
那金釋陀花果然是沙弗爾從西域黑石國千里迢迢帶入江南的。這本是江二爺用重金向他訂購的。除了金釋陀花之外,還有封在金釋陀香中的蛇煙。原來,這金釋陀花本是奇物,每三十年一開花。在金釋陀花開之際,它的根部沙土之中會鉆出許多極其細小的飛蟲,聚集在花周圍,食金釋陀花粉為生。花謝之后,它們便又鉆入沙土中,好似冬眠般,等到花再開時,被香味激活,才再次蘇醒,鉆出沙土。這小蟲群居而生,飛舞起來,如同一條靈動的蛇,所以叫蛇煙。因為食了金釋陀花的奇毒,它們也身含詭異的毒素,一旦遇血肉之食便溶血肉化青煙而去。只是蛇煙不攻擊人畜等活物,除非在活物身上有金釋陀香。endprint
萬文山又問道:“你是怎么把蛇煙運到蘇州,那江二爺又是怎么知道這些的?”
沙弗爾道:“我一直想和江家做生意,請了江二爺多次,只因我是三流小商家,他始終沒答應。終于有一天他答應了。就在那次酒席上,他向我打聽黑石國奇聞異事,我為討好他,便告訴他金釋陀花和蛇煙的事。后來,他就叫我?guī)退少徑疳屚踊孛苓\到江南。這件事十分兇險,本來我是不愿意的,只是他許諾事成之后,讓我做絲綢之路上江家唯一代理人,我才答應。我在我們黑石國內遍尋高人,終于打聽出取金釋陀花及利用金釋陀花粉制作焚香、召喚蛇煙之法,又令人在沙漠腹地尋找經(jīng)年,竟真找到一株生長了近三十年的金釋陀花。在金釋陀花即將開放時,我請高人把它周圍三尺深的沙土用滾蠟封住,深挖而出裝入錫函之中,連土運到蘇州。又讓高人將其花制成含有金釋陀的焚香,一起交給江二爺,并告訴了他使用方法。”
萬文山把沙弗爾秘密押到府衙,然后換過官服,又帶人來到江府。在門口迎接他的正是江二爺。當一根鎖鏈鎖到他身上時,他驚愕萬分,大呼冤枉,萬文山冷冷道:“二爺難道忘了金釋陀花和蛇煙嗎?”
江二爺?shù)购苕?zhèn)定,說自己根本聽不懂知府大人說什么。萬文山道:“江老太爺做壽那天,我在鏡花舫中親眼見到一股白煙如靈蛇舞動,向后園深處而去。不久之后,便聽到一聲慘叫。然后你便來告訴我大爺死了。當時我問誰最先發(fā)現(xiàn)尸體的,我記得你去請大爺給老太爺拜壽,剛出門不久,就聽見慘叫聲。事實上你是來了,目的卻只有一個,把金釋陀香放在大爺身上,或者在壽面壽茶之中摻入金釋陀香。當你出門后,并沒有立即就走,你又折到后面,用金釋陀香迷瘋了老啞奴,接著點燃了金釋陀花制成的熏香,放在你大哥清修房間的門縫中,引來蛇煙,殺害了江大爺。你假裝尋找兇手,打開門窗,讓香味散去,只是這異香太奇特了,經(jīng)久不散。當我第一次進入那個房間的時候,便聞到金釋陀香的香味。這時,蛇煙早已鉆入大爺體內,當尸體運到府衙殮房后,尸身化為青煙,蛇煙又被你在江府中點燃的金釋陀香所吸引而去,而可憐的大爺只剩下一副白骨。你以為你做得天衣無縫??僧斘抑肋@異香是金釋陀香后,又悄悄潛入江府,并最終在江大爺靜修房間的門樞后發(fā)現(xiàn)一抹香灰和一個香頭,只是這香灰和香頭都是普通的線香,根本不能說明什么。當時我只是好奇,為什么有人在門樞中焚香?于是,我又細細查看,最終借助夕陽之力,在門樞下的地上發(fā)現(xiàn)了一滴與線香同色的蠟油,而正是這滴蠟油讓我洞悉了兇手的作案手法。你用一根普通線香,一掰兩半,在其中夾入沙弗爾給你的金釋陀香,然后用與線香同色的蠟油封住,插在門樞中點燃。這樣即便事后有人發(fā)現(xiàn)了香頭與香灰,也不會懷疑其中有詐。而這就是你第一次召喚蛇煙后留下的。也正是這滴蠟油和香灰,讓我確定了這是一起利用西域蠻荒之地不為人知的金釋陀花殺人的離奇兇殺案。只是那時,我不知道兇手是怎么殺人化尸的。于是,我尋根溯源,最終找到了給你帶蛇煙和金釋陀花的西域胡商沙弗爾,他交代了一切。你還有什么話說?我倒想問問你,為何要對至親兄長下此毒手?”
江二爺?shù)哪樕显缫褯]了血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在確鑿的證據(jù)前交代了犯罪經(jīng)過。原來,江二爺為了獨霸海上貿易,暗中勾結倭寇,攔劫其他商船出海。這事不知怎么給江大爺知道了,他要江二爺立刻收手,否則就到官府告他。江二爺表面上答應了大爺,背地里卻一直想除掉大爺,只是苦于沒有殺人滅口的良方。直到遇到了沙弗爾,知道了蛇煙的奇特與厲害。他便密謀用蛇煙害了江大爺,事后再故意放出消息,說江大爺修道有成,羽化成仙了。本來他以為無人能識蛇煙與金釋陀香,不料卻被神醫(yī)葉天士和知府萬文山從一縷極細的香氣中察覺端倪,故此刻也只好認罪服法。
江二爺交出了西域胡人用金釋陀花秘制而成的焚香,萬文山命人從鏡湖畔假山下秘密山洞中,小心翼翼地挖出了金釋陀花。此刻,奇異的金釋陀花如同一棵不起眼的枯草,只是那已被解溶蠟封的沙土之中藏著無數(shù)劇毒無比的蛇煙。萬文山命沙弗爾再次蠟封了金釋陀花和沙土,外面又用錫函密封,按葉天士所傳之法深埋鏡湖水底,從此金釋陀花和蛇煙便在江南絕跡。
〔本刊責任編輯 柳婷婷〕
〔原載《故事林》2011年第22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