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曉青

被禁錮的貓（外三首）

向曉青

它隔著鐵柵欄看我

“你們曾經(jīng)犯錯，如今繼續(xù)錯著”

就是這蒙塵的籠子，這生銹的籠子

鎖住了它瘦弱的身軀

現(xiàn)在，連空氣也不是它的了

當(dāng)然也不是我的，不是時間的

“自由是從前的事，你們看不見”

它抬起爪子撓耳朵，一根毛飛出了鐵柵欄

我還沒到事不關(guān)己的年齡，我的心很不安

“如果我出來了，不要將籠子送到回收站”

一間緊閉門窗的屋子

冬天依舊是擁擠的，但不應(yīng)該去譴責(zé)

虛胖的孤獨。它一直單身，行走在人群中

多么緩慢的步子，多么蜿蜒曲折而泥濘的小路

正是冬天，冬天是一間緊閉門窗的屋子

“有人在哭，哭聲反反復(fù)復(fù)”

說完，我們碰杯，喝下一口雪球般的酒

沒有太多秘密要冒險，沒有熟透的愛做下酒菜

我們明知身后的不是我們的影子，我們還是慎重地

躺下，以便與它們重合?！斑€是有人在哭，剩下多少

時間呢？”我們靜靜流淚，仿佛耳根點著了一根火柴

集合之后

我該怎樣回到我平凡的身體

幾條分叉的路，正是冬天，茫茫大霧

離我最近的一棵樹，光禿禿，停歇著三只烏鴉

它們沒有“哇哇”亂叫，我屏住呼吸

這惟一的早晨，岌岌可危

一定有什么燃燒起來了

飄來嗆鼻的煙味，樹和烏鴉幾乎同時咳嗽

我閉上眼睛，于是霧，于是路

都是黑色的，輪廓分明

我平凡的身體，朝著三點鐘方向走去

我不等于我

當(dāng)我醒來，手里抓著時間的腳后跟

睡眠是陌生的，夢如雨中花瓣，紛紛落下

我滑向床尾，我就是冬天最初的雪

寒冷的，潮濕的

一碰即碎的，碎了就柔軟成水

到了最深的冬天，反而堅硬成冰

只可惜我是為數(shù)不多的循環(huán)

命運在消耗著我

時間在消耗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