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 勝

謠言

□黃 勝

老劉是一所大學的校長，最近幾天，也不知為什么，他總是感覺有人在自己背后嘀嘀咕咕。這天一上班，他忍不住把秘書小陳喊到辦公室，問小陳大家在聊什么。

小陳猶豫了一下說：“第三宿舍區(qū)看大門的保安宋二憨說，您的兒子小陽不是您親生的?！?/p>

老劉想起來了，這個宋二憨是去年來的。他命挺苦，生下來腦子里就長了個瘤，父母就把他拋棄了，后來在福利院長大。雖然割掉了瘤子，但留下了后遺癥，腦子里好像短了一根筋，從小就又笨又犟。長大后，他也想尋親，卻沒成功。去年，有關部門照顧他，讓他到學校找份活兒干，自食其力。

在二憨來之前，第三宿舍區(qū)是安保工作的難點。該小區(qū)是校領導所住的小區(qū)，以前有項規(guī)定，那就是晚上10點以后車輛禁止入內(nèi)，以免影響領導休息。但總有些不自覺的人破壞這項規(guī)定，這些人要么是領導，要么就是領導的親屬。小小的保安哪敢得罪?。克源隧椧?guī)定如同虛設。但自從認死理的二憨上崗后，過了晚上10點，誰的車也別想進去。

老劉當即讓小陳去把宋二憨喊來了，問：“宋二憨，你怎么敢到處造我的謠？”

宋二憨眨巴眨巴眼，說：“校長，我可沒造謠，這可是你兒子親口跟我說的。”老劉不由出了一身冷汗：“真是我兒子小陽說的？”

二憨肯定地說：“是啊，要不我怎么能知道？”老劉再無懷疑，二憨是個死心眼，不會撒謊！小陽是怎么知道這件事的呢？他這幾年一直在美國留學，上周才剛回國，難道……是他媽告訴他的？

回家后，老劉就對妻子沒好氣地說：“你兒子出去跟人說，他不是我親生的！”

妻子當即就變了臉色，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老劉，你什么意思？你不會真懷疑小陽不是你親生的吧？”老劉沉著臉道：“是不是我親生的你心里有數(shù)，我只想知道，小陽為什么會出去說？”

妻子小心地看了一眼老劉的臉色，賠著笑臉說：“你先別上火，小陽不可能說的，肯定是別人造謠。等小陽回來，咱們問問他。”

當晚．差不多11點，小陽才一身酒氣地回到家，進門氣呼呼地把車鑰匙往桌上一扔，說：“等著吧，我早晚收拾那個傻保安，這傻瓜死活不讓我開車進來，老爸。你趕快把他給開了！”

老劉怒道：“我把你給開了！你是不是出去跟人說你不是我的親生兒子？”

小陽冤枉地大叫：“沒有，這是誰造的謠？老子廢了他！”

老劉說：“就是看大門的那個保安，他說是你親口說的?！?/p>

小陽氣得跳了起來：“這個傻貨，胡說八道！我這就找他算賬去?！闭f著，就要往外沖。老劉怕事情鬧大，趕緊攔住兒子。他尋思了一下，當即趕到學校．找到二憨。老劉和顏悅色地問道：“我兒子什么時候跟你說的？”

二憨想了想，說：“說了好幾天了，大概是……上周六晚上吧。校長，你要不信，門口有監(jiān)控，你可以去看錄像啊?！?/p>

兩人就去了監(jiān)控室，讓值班保安調(diào)出上周六晚上第三宿舍區(qū)大門的監(jiān)控錄像。錄像顯示，周六晚上11點半，小陽開車亮著大燈來到小區(qū)門口，“嘎吱”停下，按喇叭催促開門。宋二憨從門衛(wèi)室出來，拒不開大門，讓小陽把車開到停車場。

小陽叫道：“你不認識我嗎？還不趕快開門？”二憨說：“10點以后車輛不準進?！毙￡柕溃骸澳闶遣皇巧蛋　覇柲?，你知不知道我爸是誰？”

看到這里，宋二憨突然咧開嘴笑了：“校長你聽到了吧？他說不知道他爸是誰，還要問我呢?！?/p>

老劉聽了，頓時哭笑不得。

二憨喃喃道：“這孩子真可憐。和我那時候一樣，也是碰見人就問，你知不知道我爸是誰……”

（原載《手機小說報》2014年2月10日 天津王曉萍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