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史蒂文森1933年出生于英格蘭,父母都是美國人,當時她的父親在劍橋大學師承維特根斯坦(Ludwig Wittgenstein)和摩爾(G. E. Moore)學習哲學。她在六個月大的時候,隨父母返回祖國。1955年以優(yōu)異成績畢業(yè)于位于安娜堡(Ann Arbor)的密歇根大學,并獲得梅杰·霍普伍德詩歌獎(Major Hopwood Prize for Poetry)。她1960年到1961年間在密歇根大學獲得英語文學碩士,之后的大部分時間都居住在英國,從事詩歌創(chuàng)作。迄今為止,她出版了16本詩集,一本美國詩人西爾維婭·普拉斯(Sylvia Plath)的傳記 ——《痛苦的聲譽》(Bitter Fame),兩本研究論著——《五看伊麗莎白·畢肖普》(Five Looks at Elizabeth Bishop)和《冰山與船之間:論文選集》(Between the Iceberg and the Ship: Selected Essays)。
在她2005年出版的《詩集 1955-2005》中,史蒂文森把 50年來的詩歌作品按主題編排,《作詩》是出現(xiàn)在第一部分“序言”(Prologue)的第一首詩歌,可以把它看成是詩人創(chuàng)作生涯的總結,也可說是整部詩集的開場宣言。然而,與傳統(tǒng)的宣言鼓舞人心、激發(fā)斗志的基調(diào)不同,這首詩歌用自嘲、戲謔的口吻,把寫詩描寫為習以為常的苦差事。寫詩就像居家生活中平凡的一天,穿著絲綢衣服和睡鞋,沐浴著淺淡的光線,聞到空氣中飄著的蕨菜葉子的氣味。寫詩同時又是不自由的,在第二部分,寫詩被描寫為一場為了逃離自我和痛苦而開始的遠航。詩人不是創(chuàng)作詩歌,而是看著詩歌自己形成、變化,任由文字陰晴不定的效果不斷發(fā)生,就像效力于一位脾氣古怪的繆斯女孩兒;在塞壬女妖“發(fā)表,成功,發(fā)表,成功”的誘惑之下,詩人顯得更加茫然無措。既然如此,為什么還要寫詩?在第三部分,詩人從詩歌傳統(tǒng)和個人經(jīng)歷兩方面做了解答。首先,詩人是最不幸的一群人,從事創(chuàng)作的手必須聽從繆斯的指揮,跟隨在“心靈之間流淌”的詩歌傳統(tǒng)。另一方面,寫詩是從生活中的一個小小靈感(“簡單知覺”)開始,在經(jīng)歷“令人困擾、無力抵抗、毫無詩意”的創(chuàng)作瓶頸之后,變成一場詩人自己的“喜劇”,因此是一段快樂的經(jīng)歷。
其實,在《作詩》 所屬“序言”部分的其他詩歌中,也有提到過詩人的尷尬處境。比如“世界比字母表廣闊,……比繆斯小氣”,暗示詩歌能表達的很有限;“那種無法逃離的疼痛,/ 想要捕捉貓的貓性,/但他在窗戶的另一邊蹲伏下來,/ 追逐自己的影子去了?!卑凳驹娙讼胍磉_的意思與詩歌真正達到的效果總是有差距。盡管如此,詩人仍然努力為讀者創(chuàng)作出優(yōu)秀的作品,去無限接近真實的世界和真實的感覺。如果一首詩能夠引起共鳴,使讀者得以宣泄情感,詩人的努力就算得到了補償,讀詩的意義不也正在于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