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吳奮奮（上海中同學校建筑設計研究所所長）

作為職業(yè)建筑師，我認為學校建筑是教育的重裝備和輕裝備平臺，通過建筑，學習的空間可以被延展開來，教室被賦予了更多功能。

各位老師好！我現(xiàn)在的職業(yè)是建筑師，十年以前我跟大家一樣是老師，是校長，所以我們應該是有很多共同語言的。我這里所說的學?？臻g和學校環(huán)境就是指建筑空間、建筑環(huán)境。

先說我的理解，我的理解兩句話就可以表達了，一句話就是學校建筑是教育的重裝備和輕裝備平臺。在建筑界就是這么來看待這些建筑設施的，假如把學校換成醫(yī)院，把學校換成車站，它就是醫(yī)療的重裝備和輕裝備平臺、交通的重裝備和輕裝備平臺，這個事情很容易在整個行業(yè)里面獲得共識。但是教育稍微有一點特殊，這樣一個在別的領域當中很容易獲得共識的東西，在這個領域當中不一定。

又比如說有一部分老師和教育家就會認為這個不重要，比如說有一批研究校園文化的學者，會認為學校建筑是最底層的、最低級的文化。

我們站在建筑學和教育學交叉的位置上面來看我們今天的這種裝備意義上的學校建筑，它大概分成三級水平：第一級水平是我們最常見的，我敢說也是在座的各位校長自己的學校里面最常見的一個情景。這個學校的最基礎的細胞叫普通教室，這個普通教室的狀態(tài)大體上就是圖片中這個樣子，可能里邊墻壁的顏色不一樣，但是不會因為這個墻壁的顏色不同，這個普通教室作為一種裝備的技術水準就會有任何的變化。這樣的以普通教室為基本細胞的學校建筑，從建筑的角度來說我們稱之為第一代學校建筑。

第一代學校 普通教室

還有一種學校建筑基本上就集中在世界上三個地方，分別是北美、北歐、西歐。這三個地方的很多學校是最近20年到25年來，也就是上個世紀90年代以后新建的，在里面已經很難找到我們原來意義上的普通教室，你能找到的就是標準教室。

第二代學校 標準教室

上面這張圖展示的就是標準教室。當然如果你跑到美國去，跑到芬蘭去，你去看當?shù)刈钣忻膶W校，那么這個學校通常是100年以前，甚至300年以前建造起來的，里面當然沒有這樣的標準教室。但只要你搞清楚，這是上個世紀90年代以后，也就是最近25年以來才建造起來的學校，那么它的基本細胞就是標準教室。

標準教室和普通教室之間的區(qū)別，如果一定要讓我們舉例就是這樣。昨天晚上大家都住在標準間里，你的酒店里面的客房是有衛(wèi)生間、電視機、電話機的，是可以跟外界聯(lián)系的，房間里至少有兩把椅子，有客人來，你可以在這里接待，這樣的客房就叫標準間。同樣是在中國，25年以前如果你住招待所，住旅館，服務員會給你一張條子、一把鑰匙，你開門進去的那個房間就叫客房，里面是沒有衛(wèi)生間的，你要上衛(wèi)生間怎么辦？出門沿著走廊走到底再轉個彎，那里就是衛(wèi)生間，那里就是盥洗室；如果來客人了，需要在這里會客怎么辦？租一間會客室；如果你需要跟外界聯(lián)系，要打電話了怎么辦？到總臺去打電話。這就是25年以前中國的情景。那么這種情景現(xiàn)在就發(fā)生在我們的校園里面，這就是標準教室和普通教室之間的區(qū)別。

在最近的20年里面，同樣在這三個地方，北美、北歐和西歐，使用標準教室已經有20多年了，人們仍然會發(fā)現(xiàn)它有一些不足，希望做得更好一些。因此有了一些探索性的學校。那么這種類型的學校建筑設計，我們稱之為第三代。

第三代學校 集成式教室

圖中展示的是第三代學校建筑的樣貌，它會不會像第二代學校取代第一代學校這樣，全面地取代第二代學校？至少今天我不敢下結論。如果做一個類比，第一代學?？梢钥醋魇蔷G皮火車，第二代學?？梢钥醋魇莿榆嚱M，第三代學?？梢钥醋魇谴艖腋?。它們之間是技術等級的區(qū)別，綠皮車無論花多少錢都無法把它改裝、升級成動車組，除非你重新建造一列，同樣動車組花再多的錢也不可能變成磁懸浮。

在20年以前，日本和德國都已經有了動車組，但是我們不知道綠皮車的下一代是不是動車組，而今天中國人告訴全世界：是的。目前，中國軌道交通的基礎設施是全世界最先進的，這種先進就如同北美、北歐和西歐在學校建筑當中比我們要先進得多，這個道理是很相似的。

但是動車組最后是不是會被磁懸浮所取代還有各種各樣的爭論。所以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學校裝備一代比一代更先進。如果教育也有戰(zhàn)爭的話，那么應該是更先進的裝備武裝起來的軍隊打敗落后裝備武裝起來的軍隊，這才是常態(tài)。

第二個觀點，如果要我回答我所理解的學校的空間和環(huán)境，那么教育裝備的現(xiàn)代化應該是學?，F(xiàn)代化的一部分。我也知道，我現(xiàn)在吃這碗飯，我沒有辦法向不吃這碗飯的教師們證明這是最重要的一個部分。但如果坐在下面的絕大部分的教師都認為這句話是對的，并能接受這一句話，我就非常高興了。

我的觀點是教育的現(xiàn)代化是離不開教育裝備的現(xiàn)代化的。

比如說這里有兩所很典型的學校，幾乎是同時建造起來的，規(guī)模都差不多大，一所是浙江省21世紀初條件最好的學?！贾萃鈬Z學校，一所是在北京，由美國人設計、美國人教書、美國人讀書的順義國際學校，簡稱ISB。這兩所學校在設計的時候，它們的基本條件，比如說預算、占地，是非常相似的，但是杭外的建筑師和業(yè)主不屑于把自己的學校建成類似于順義國際學校的模樣，因為這個模樣簡直像一個工廠的倉庫。同樣美國的設計公司不屑于把自己的學校它復制成杭外的模樣，他們認為這個是一種落后的學校建筑。當他們有條件造航母的時候，他們不會造一艘巨大的巡洋艦，大體上就是這個意思。

杭州外國語學校

北京順義國際學校（ISB）

我們看到學校里面的情景是這樣的，左邊是杭外的走廊，右邊是ISB的一個走廊。我們希望自己的走廊是杭外這樣的，我們完全有條件把自己的走廊做成這個樣子，ISB也完全有條件把它做成這個樣子，但是他們不希望把自己的走廊做成杭外這樣。這就是在選擇的時候，雙方的價值觀發(fā)生了嚴重的分歧。然后我覺得面對這種分歧，我們應該盡可能理性地來對待這個問題。

北京順義國際學校（ISB）

我的設計

接下來談一談我的設計，我提供了幾個設計的細胞，因為一個項目都是需要幾萬平方米的，如果幾萬平方米都在這里講，那不是18分鐘，是180分鐘也沒有辦法說清楚的。那怎么辦？我就說幾個細胞，說到18分鐘為止。

最近完成的一個標準教室作品是北京亦莊中學，是北京經濟技術開發(fā)區(qū)建設的。這所中學一共是12萬平方米，我們現(xiàn)在看到的這張圖，大概是其中的3%或者是5%。大體上12萬平方米的面積，我們需要做30倍，或者20倍這樣的量，才能夠把這個平方米都表達出來。

這間標準教室，你必須用一根一根的線條把它畫出來，最后才有可能在保證安全施工的情況下，造出模型中的情景來。這個模型是根據(jù)12萬平方米這樣的線條，也就是20倍、30倍的設計圖，最后能夠做出來。

然后我們具體化以后，每個房間有6個面，每個面我們都需要畫一張設計圖，這些畫完以后，才能夠做出這個模型來。

我能做的事情是把這些圖給大家看一看，如果你的學校是這個情景的話，那么它的技術等級是一樣的。但是現(xiàn)在很多學校都改進了，比如教室里有一部分是硬的黑板，有一部分是軟的軟板，學生可以把自己的黑板畫做成報紙，畫出來。我們今天上午和昨天看到的很多的情景大體上都是這個樣子。但是總體來說，都是在課余時間讓學生去關注這堵墻，這堵墻跟上課有關系嗎？沒有關系。現(xiàn)在，我們在這堵墻前面為學生配備了4臺或者3臺生用計算機，而這個計算機是隨時可以上網(wǎng)的，就是剛才我們看到的，最后你可以把它變成平板，變成移動終端，這個道理都是一樣的。

在這間標準教室當中，我們設計了50個技術節(jié)點：需要做尺度的設計，需要做材質的設計，需要做色彩的設計，最后合成以后就是圖中的效果。

教室前的黑板

北京亦莊中學模型圖

我們來說第二個細胞，音樂教室。因為音樂教學對聲環(huán)境有很高的要求，比如墻上要有吸音板，這個錢是要花下去的，否則它是沒有效果的。但問題是，你花的錢有用嗎？你的降噪問題沒有解決，這些錢就等于白花了。

混響問題同樣也很難解決，要花很多很多的錢來彌補建筑設計時候的缺點。比如說我告訴大家所有的墻都是平行的，但是要通過室內設計來把這些平行的墻去掉。因為在一間聲學環(huán)境非常好的房間當中，這些墻和墻之間不應該是平行的，它會產生硬反射，那怎么辦？就用室內裝修的方法來解決問題，就拼命地在墻上花錢。

上圖展示的是杭州千島湖建蘭中學的一間音樂教室，是我們做的建筑設計，在設計的時候就沒有做兩堵平行的墻，而且音樂空間和外面的空間之間都有兩大墻的聲閘，確保里面的音樂條件是最好的。這個是中同對模數(shù)化的音樂教室的平面研究的一個片斷。

然后第三個是化學教室，下面是北京亦莊中學的化學教室的效果圖。

化學教室和化學實驗室不同，所有的化學課都在化學教室中上，所以最后的結果是，這里既可以上課，也可以做實驗，也可以寫實驗報告，還可以宣講你的研究成果。

第四個是圖書館，這是杭州建蘭中學的圖書館。別的圖書館只有藏書和閱覽的功能。但在這里，閱覽的功能可以不斷地被分化，一直分化出電子閱覽區(qū)為止。這里的環(huán)境更像北美、北歐和西歐的學校，你可以在里面進行課堂教學，可以進行交流或學術討論，校長、學生可以在這個地方和朋友進行交談。這樣圖書館的功能就擴大了。

時間到了，正好也是最后一幅圖，謝謝各位。

杭州千島湖建蘭中學圖書館

北京亦莊中學化學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