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汗青
摘 要: 文學文本的文學性翻譯是翻譯界長期討論的話題。文學性在作品中是如何體現的?翻譯過程該如何體現這種特性?本文從順口溜這一特殊文體的翻譯談起,論證可拓邏輯能夠有效指導翻譯實踐。
關鍵詞: 文學性 符號自指 可拓邏輯
一、引言
古人云:“詩無達詁,譯無定法?!焙喓唵螁蔚陌藗€字,足以道出翻譯的本質特性——靈活性、動態(tài)性。如同詩無達詁一樣,翻譯是沒有固定法則可循的,這同時也折射出宇宙萬象的特點:有限與無限之間,形成一個連續(xù)統。但是翻譯又不像人們曾經所認為的那樣純粹是一項藝術活動,藝術的背后依然有科學之手的調變。人們在贊嘆巴農臺神廟偉大的藝術價值之時,又何曾看到其中精湛的數學原理和光學原理?由此可見,譯無定法的背后一定有只無形的上帝之手在進行調變。古人云:“譯,易也,謂換易言語使相解也?!焙唵我痪湓?,道明翻譯的真諦,“譯”即“易”。我們通過“換易”這一手段,實現的目標是傳遞原文作者的意圖,因為任何文本的創(chuàng)作都是以傳遞意圖為目的,沒有無意圖的作品。翻譯是兩種語言之間的轉換活動,融匯個體語言系統表征世界,翻譯兩端的每一種語言都指向同一個世界。莊子曰:“大言炎炎,小言詹詹?!狈g與世界的關系是小言和大言的關系,翻譯能夠以小見大,是全息的。翻譯是一個動態(tài)的、延宕的過程,尤其是文學文本的翻譯,其可譯性限度、形意張力、對等程度等語篇參數,都處于一種動態(tài)的取舍和調變過程之中。在這種取舍的思維過程中,非此即彼的形式邏輯和亦此亦彼的模糊邏輯似乎已經無從施展拳腳,而體現變換和推理的可拓邏輯則理所應當地成了翻譯這項藝術行為背后的無形之手。
二、文學性及語旨的體現
文學文本為何能成為文學文本,即它與非文學文本的區(qū)別在何處?這一問題的解答即什么是“文學性”(literariness)的問題,最早提出“文學性”這一概念的是俄國形式主義學派。莫斯科語言學會代表人物羅曼·雅各布森(Roman Jackbson)明確指出:“文學科學的對象不是文學,而是‘文學性,也就是說使一部作品成為文學作品的東西。”(雅各布森,見支宇,2006:3)根據索緒爾的符號學理論我們得知,符號的“能指”和“所指”如同一張紙的正反兩面不可分割。在符號從“能指”指向“所指”的過程中,如果側重“所指”時,符號表現為強烈的“指稱性”,那么這時的符指過程以傳達某種意義為目的,大部分非文學文本都屬于這一類。當符指行為側重于“能指”時,符號即表現出“詩性”的特征,也就是前文所提到的“文學性”。也就是說,文學文本的一大特點在于其使用的符號在指向“能指”的同時還發(fā)生“自指”(self-reflexive)。在這種情況下,語言的形意之間的張力變得特別突出。符號的“自指”特性則注定在翻譯中,譯者不僅要表達符號的“能指”,還要體現“所指”本身所承載的信息,亦即對“形”所承載的意義進行傳遞。這種文本的可譯性限度和形意之間的取舍,僅靠形式邏輯進行推理已經顯得蒼白無力,當運用可拓邏輯,將文字內容的信息舍棄,突出語形所呈現的語旨時,便體會到什么叫做“柳暗花明又一村”。例如:
(1)What can make a road broad?The letter b.
(1a)什么能使門變闊?漢字“活”。
例(1)依靠其語音形式起到繞口令的效果,其文體特征顯而易見。原文的意圖并非要說明“第六個病了的族長的第六只綿羊病了”這一意思。因此如果譯成(1a),雖然原句的語義還在,但是失去原句的音響效果,沒有體現原句的文體特征,也就失去其原本的語旨所在。在這一例證中可以看到,語形的隱退導致語旨的消失。當然,這并不是說所有語義都必然依賴于語形,只是在一定情況下“形”所承載的意義,大于文字表面的意義,這種情況下“形”與“意”是不可分離的,在語形和語義的取舍中自然可以看出語義為魚,語形為熊掌,舍魚而取熊掌者也。
如果我們將例(1)翻譯成如下的句子:
(1b)四只獅子私吃四十只澀柿子。
在(1b)中雖然語義上與原句(1)不對等,但是實現“繞口令”的基本意圖,體現與原作者相同的語旨,因此可以視為有效翻譯。由此可以看出,翻譯本質所要求的“換易言語使相解也”,并非只是語義的簡單相解,而是原文意圖的相解。在形意之間張力足夠大的情況下,達旨的實現不僅僅在于語義的傳遞,還在于語形所承載意義有效表達。
劉勰在《文心雕龍.情采》(第三十一)中記述道:“圣賢書辭,總稱‘文章,非采而何?夫水性虛而淪漪結,木體實而花萼振:文附質也?;⒈獰o文,則鞟同犬羊;犀兕有皮,而色資丹漆:質待文也。”雖然這句話表明的是文與質的關系,但可以類比形與意的關系,即沒有“形”則無法體現“意”。而且當“形”本身就是“意”的時候,“形”也不僅僅是“淪漪”和“花萼”了,更是“水”和“木”其本身。在這種情況下,我們要運用可拓邏輯,采用類比的方法體現原文的語旨,而不僅僅是傳遞字面信息。
三、可拓邏輯與翻譯
可拓邏輯是研究化矛盾問題為不矛盾問題的變換和推理規(guī)律的科學(蔡文,2003:13)。也可以說,可拓邏輯的研究就是要將矛盾的事物化為不矛盾的事物。這一目標是和宇宙規(guī)則不謀而合的,宇宙萬物都處在矛盾之中,但矛盾的雙方又是一個對立統一體,正如老子所說:“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边@一宇宙之道又與翻譯的普遍規(guī)律相契合。翻譯中存在的參數,可譯與不可譯、語形與語義、對等與不對等,無一不是矛盾且統一的,任何一方的喪失都會影響另一方的存在。因此,將翻譯中的矛盾問題轉化為不矛盾的問題,尋求矛盾雙方之間張力的平衡是解決翻譯問題的關鍵。
傳統的形式邏輯對命題的思考只是研究其真假的程度,即兩個相反的命題不可能同時為真,一方為真則另一方為假。命題是否正確只采用“真”或“假”描述,其函數特征為0或1。也正是在這一經典邏輯的關照下,長期以來翻譯中的矛盾問題一直為人們爭論不休。對于矛盾問題的解決方法僅僅依靠概念的形式化推理是不夠的,因為在一定條件下為真的命題,在另一種條件下可能就為假,反之亦然。例如搬家的時候,如果柜子太高,門框較低,不能直接搬進來,那么如果運用可拓邏輯,我們把柜子放平再搬進家門,柜子還是那個柜子,門框也還是那個門框,既不用削低柜子,又不用太高門框,何樂而不為呢?在翻譯中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仍以上文提到的例(1)為例證。這一譯例的癥結主要在于其文體特征所承載的信息不能通過簡單的語義來體現,也就是說,語旨不能靠語義準確傳達,形和意這對矛盾中,形占據矛盾的主要方面,在(1a)中我們無法實現這一矛盾的調和,于是借助可拓邏輯的思維方式,采用類比,將語義暫且放下,用相同的語形,即相同的文體體現語旨,在動態(tài)中實現對等。
四、結語
巴別塔轟然倒下,人們操持著不同的語言分散于世界各地,各自為生,如今對翻譯學的研究期待一個普遍的規(guī)律。如同宇宙萬物一樣,翻譯作為一門學科,其中也充滿相互矛盾的參數和變量,如何在這些參數中進行取舍,找尋其中的規(guī)律,便是叩開翻譯學大門的磚石。由于翻譯本身即是一個動態(tài)的轉換過程,傳統的形式邏輯和模糊邏輯已經不能充分指導翻譯活動。然而,可拓邏輯將靜態(tài)命題和推理句的研究擴展為對動態(tài)命題和動態(tài)推理句的研究,恰好符合翻譯這一動態(tài)過程。因此,在翻譯中運用可拓邏輯,可以有效解決諸多問題,將矛盾轉化為不矛盾,實現意義的有效傳遞。
參考文獻:
[1]支宇.“予以多重”與“符號自指”.四川外語學院學報,2006(3).
[2]趙彥春.翻譯學歸結論.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5.
[3]蔡文,楊春燕,何斌,等.可拓邏輯初步.科學出版社,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