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正好40的白小刺是學服裝工程的,“就是設計師把服裝效果圖畫出來之后,我們幫他實現(xiàn)。從面料開始,怎么樣處理面料,變得柔軟。我考大學的時候,我們紹興不是輕紡發(fā)達嘛,當時覺得考這個學校那回來找工作不用愁啊?!苯Y果,他南下深圳只在服裝廠“待了一兩個月,那是一個老國企”,與深雙的結緣,既使他拍出了像《政府大樓》這樣為很多人熟知的作品,也讓他告別之前供職的媒體圈,開始創(chuàng)業(yè)。
Q:最初是怎么介入到深雙的?
A:2005年第一屆深雙的時候,黃偉文提供了一條線索,深圳寶安有一個叫陳佩君的老婆婆花40多年獨力收集材料并建起了一座城堡,我跟李程去給她拍照,然后弄了個小紀錄片在雙年展上展。后來那個城堡被拆掉了,應該是2007年拆掉的,房子拆掉后,對她打擊很大,沒過幾個月,她也去世了。
Q:之后是2007年深雙展出的“我住在這里”?
A:對,隨著深圳城市的變化,原來一個清潔工可以在關內租一個這樣的房子,小孩還一起生活,現(xiàn)在不可能了,只能合租。這家人也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他們是搞實業(yè)的,在關外有一家做陶瓷刀的工廠,這是2007年拍的,那時家里條件很好?,F(xiàn)在實體經(jīng)濟不行了之后,工廠破產了,還欠了很大的一筆債務,也信基督教了。生活變化太大了。這個呢,更離奇,蔡屋圍“牛釘”,全國第一個天價釘子戶,當時要求賠款1400萬元,在2008年是一個天文數(shù)字。這個樓現(xiàn)在是京基100所在地,當時是在他們家的樓頂拍。后來1400萬拿到了,他把它分成四份,兩個小孩各一份,他們夫妻各一份,然后夫妻倆分開了。老頭現(xiàn)在住在布吉龍珠花園,好像有了一個小很多的女朋友。老太太不知道去哪了。原來是其樂融融的一個家,每月有固定租金收入,然后城市化的腳步把整個家分裂了,這是一個后續(xù)。
Q:2009年深雙的參展項目“政府大樓”一共拍了多少幅?
A:到現(xiàn)在為止拍了101幅。這個項目我從2009年開始拍,一直持續(xù)到去年,前后差不多四年時間。當時是在市民中心展出,就是在政府大樓里面展政府大樓。在展覽之前我還怕被撤掉,當時有一個文化局的官員來看展品,有人陪同講解,講到我這兒的時候,我正好在現(xiàn)場布展,心想不會把我這個拿掉吧,我就跟在后面聽,那個講解的小伙子講得挺有技巧,就是從城市化的角度、建筑的角度去介紹。但現(xiàn)在情況完全不同了,前一陣央視還來找我,說他們要拍什么反腐的片子,原來這是一個邊緣話題、敏感話題,現(xiàn)在變成了熱門話題,而且是主流媒體需要的反腐題材。
Q:最初是因為什么契機去做這樣的選題?
A:我拍的第一張照片是當時去湖南寧鄉(xiāng)一個朋友那玩,寧鄉(xiāng)是個貧困縣,我正好在縣政府對面下車,那個時候縣政府剛剛造好,特別豪華,形式非常對稱,被它的這種形式感所震撼,當時手頭正好有相機,我就把它拍下來了。
Q:什么時候開始下決心拍一系列?
A:2009年給歐寧報項目,當時的提案名字就叫做縣政府,因為第一張拍的是寧鄉(xiāng)縣。我就說想把它拍一系列,當時心里沒底,但有個直覺就覺得這個應該不會少。所以我第一次出去拍的時候,是沒有目的性的,我就坐個大巴,從深圳出發(fā),走汕頭、福建、浙江,覺得沿海經(jīng)濟發(fā)達嘛,這個應該多一點。 那次走了挺遠的,浙江以后江蘇、安徽,然后去河南,進陜西,最后到了甘肅,從甘肅出來又回西安,從西安坐飛機回來。那一趟走了差不多20天左右,我是把年假什么的都攢在一起了。
Q:這101張照片中有多少是那次拍的?
A:那一次應該完成了有30多張,基本上去兩個地方能拍到一張。因為時間緊,我到一個地方,下車就問出租車司機,你們政府大院在哪里,你帶我去,他就把我拉過去,只停留一個小時,拍完就走。
Q:當時的預算有多少?
A:預算當時沒給,參展費最后是給報了一萬塊錢。當時是住最差的旅館,記得在揚州是住20塊錢的旅館,那個門栓是小時候見過的那種木頭的。
Q:剩下的照片是怎么拍到的?
A:當時我在報社跑汽車線,經(jīng)常會出差,哪個車商發(fā)布新車了,然后邀請媒體去,參加完發(fā)布會我就去找政府大樓,別的同事可能去外灘或者某個景點走一走,我就去看政府大樓。這樣也陸續(xù)拍了有三四十個。后來又集中去過一次江西,一次山東。每次差不多15天,后面兩次效率高很多,一個是我那時候已經(jīng)會開車了,租車公司也很成熟了,可以異地還車,而且網(wǎng)絡上這種資料也比較齊全,基本不會撲空了,我先在網(wǎng)上搜一下,然后就開車過去了。江西省百分之八十的縣我都去過,山東省也是基本上每個地方都到了。這個項目還沒結束,我還會繼續(xù)拍,這兩年是因為有小孩了,稍稍停一下。
Q:回頭看,深圳雙年展對你個人影響有多大?
A:我是一個被雙年展改變了人生軌跡的人,通過雙年展這個平臺,我認識、接觸了更多的社會資源,特別是城市設計、規(guī)劃界、建筑界的這些人。如果沒有雙年展,我也就是跟原來報社那些同事或者跟網(wǎng)友往來,網(wǎng)友維系的是文學圈的事,通過雙年展接觸了建筑圈的事,我覺得這個圈子的人思維各方面特別活躍,我就以一種很開放的心態(tài),很積極的姿態(tài),投入到這一塊。我當時有一種感覺,就是城市化是正在發(fā)生的一件大事情,2005年我的博客“抓拍城市”的副標題就叫“我所見的城市和城市化”,那時每天上街去拍照片,但是對城市化只是有一個感性的概念,感覺樓起來了,人越來越多了,沒有從專業(yè)角度來解讀這個現(xiàn)象。后來通過雙年展認識到城市化背后的規(guī)律以及或經(jīng)濟或政治等更深層次的原因之后,更加覺得這是一個特別大的事情。所以雙年展不光是改變了我的人生軌跡,也改變了我創(chuàng)作的方向,我的朋友圈。(編輯:樊宏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