邸宏香
(東北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院,吉林長春,130024;長春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院,吉林長春,130032)
李朝《昭明文選》接受考述
邸宏香
(東北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院,吉林長春,130024;長春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院,吉林長春,130032)
《朝鮮王朝實錄》真實記錄了朝鮮王朝自1392年建國至1910年滅亡綿延五百年的史實,是研究朝鮮與東亞各國歷史及關(guān)系的基礎(chǔ)資料。昭明太子蕭統(tǒng)主編的《文選》傳入古代朝鮮半島后,引起了朝鮮文臣們的高度重視,他們大力推薦《文選》,一度欲將《文選》引入李朝的科舉考試科目,這些在《實錄》中都有體現(xiàn)?!段倪x》對李朝時期的政治、外交、文化等方面都產(chǎn)生了重要影響,從《朝鮮王朝實錄》所見資料可以窺見《文選》在朝鮮李朝時期的重要地位和價值。
《朝鮮王朝實錄》;《文選》;中朝文化交流;朝鮮漢學(xué);海外漢學(xué)
被稱之為“文章淵藪”的《昭明文選》(以下簡稱《文選》),選錄了東周至南朝梁八九百年間130余位作者700余篇各體文學(xué)作品。其傳入古代朝鮮半島后,不僅成為文人學(xué)習(xí)寫作的范本,也曾在科舉考試中發(fā)揮了重要作用。對此,《朝鮮王朝實錄》[1](以下簡稱《實錄》)記述了大量有關(guān)的史料。
“朝鮮王朝”指李成桂于1392年建立、延續(xù)至1910年的王朝,國君姓李,也稱“李朝”。從時間上看,李朝與中國相對應(yīng)的是明(1368—1644)清(1644—1911)兩朝。自太宗十二年八月七日(1412年),《實錄》中就有了關(guān)于《文選》的記載。本文輯錄了《實錄》中與《文選》相關(guān)的史料,對其進行以下幾方面的探討。
在以詩賦取士的唐代,士子們必須精通《文選》,宋代更有“《文選》爛,秀才半”的說法,以表達其在科舉考試的重要作用,這種情況也影響到李朝的科舉考試。這種影響可以追溯到新羅時期,在唐朝科舉制度的影響下,早在新羅元圣王四年(788)就形成了“讀書三品科”。其三品是以考試科目多少而定的。以《曲禮》和《孝經(jīng)》為考試科目者為下品,以《曲禮》《孝經(jīng)》《論語》為考試科目者為中品,以《論語》《孝經(jīng)》《禮記》《春秋左氏傳》《文選》為考試科目者為上品,以五經(jīng)、三史、諸子百家為考試科目者為特品。[2](4)可見,《文選》為考試科目者為上品。
據(jù)《經(jīng)國大典》記載,朝鮮建國之初生員試的考試科目是四書疑和五經(jīng)義各一篇。四書疑比五經(jīng)義稍易,四書疑是在四書中選取一個問題,讓考生闡述自己的觀點和看法;而五經(jīng)義則頗難,即使皓首窮經(jīng),也未必做到通達五經(jīng)。無論是四書疑還是五經(jīng)義,出題均取其要旨,故有人做出標準答案傳抄流行??忌鸁o需做到通達四書五經(jīng),只將標準答案背下即可。這種做法曾一度使弊端日弭,至朝鮮朝后期科舉作弊之風(fēng)日熾,照抄流行的標準答案已如同茶飯般常事。[2](120)世宗十九年(1437年,明正統(tǒng)二年),禮曹判書權(quán)踶曾有關(guān)于修習(xí)《文選》的建議:
禮曹判書權(quán)踶啟曰:“方今學(xué)者有甚焉,不唯不讀書,且以《文選》為不合舉業(yè),例以一時儕輩所述之文為得體,念誦不已。以此成風(fēng),學(xué)術(shù)日卑,莫甚于今?!鄙显唬骸坝栌诖耸拢稳缍梢??興學(xué)之術(shù),全委卿等,可與大臣同議以定,予當從之?!?《實錄》世宗78卷)
為通過科舉考試,當時文人皆念誦標準答案的應(yīng)考文章,對于《文選》這樣當時不考的科目基本不修習(xí),這是非常不妥當?shù)?。鑒于此,一些文臣學(xué)士開始諫言,讓《文選》進入科舉考試科目,并一以貫之。
明宗八年(公元1553年),大司諫尹春年主張獻議,針對科舉考試作弊、考試題重復(fù)等現(xiàn)象,提出在科舉考試的正規(guī)科目中追加《文選》的建議。據(jù)明宗八年(1553,明嘉靖三十二年)6月9日載:
諫院啟曰:……司馬會試,講《小學(xué)》《家禮》之時,生員試則許講《文選》行文,進士試則許講《文選》詩賦。略以上許赴會試,則《文選》可復(fù)盛行于今世矣。……
后三公議:《文選》講取事,甚汗漫,且習(xí)律賦,則自當讀之,義、疑換制事,儒生知五經(jīng)者鮮矣,出五經(jīng)之疑,則不得制之?!?《實錄》明宗14卷)
雖然此建議被重經(jīng)義的其他大臣反對最終沒有被采納,但《文選》在李朝的被關(guān)注度可見一斑。到光海君時期,文臣們直接提出《文選》作為進士試的必考科目。
據(jù)《實錄》光海七年(1615年,明萬歷四十三年)7月18日(癸亥)載:
禮曹啟曰:“臣爾瞻于上年啟辭中一款,以詩義、賦疑,換定監(jiān)試初、終場,且以能誦四書者,許赴生員試;能誦《文選》或李、杜者,許赴進士試,請自后式年,為始施行事,已為啟達,至于大臣收議以入矣。前頭將有增廣大舉,例取生進,而其公事,尚未判下,京外士子,莫知所從,習(xí)功不專。請快垂睿斷,以新作人之方?!眰髟唬骸靶飚敯l(fā)落?!?《實錄》光海92卷)
李朝時代的生員和進士試是成均館的入學(xué)考試,由禮曹會同成均館一起組織。由上文可知,李爾瞻于萬歷四十二年就已經(jīng)提出將《文選》列為進士考試的范疇。盡管這一舉措歷經(jīng)一年仍未被通過,但足見文臣們欲將《文選》列入李朝時期科舉考試的急迫心態(tài)。
至仁祖時期,《文選》入科舉考試還是沒有結(jié)果,但《文選》漸漸成為平民士子學(xué)習(xí)詩賦的范本。據(jù)《實錄》仁祖十一年(1633,明崇禎六年)8月10日(己巳)載:
前日臣啟辭中,《文選》、李、杜講取等事,尚未判下。閭閻間士子,皆學(xué)《文選》、李、杜,多有興起之望。其公事速下,幸甚。曹植書院,館學(xué)儒生,亦颙望批答之速下矣。今此大慶,當為增廣,但左相、兵判以為,莫如為別試而多取云,故臣當初不以增廣直請矣。物情皆謂合二慶為增廣,進定于二月宜當云,惟在上裁。(《實錄》仁祖28卷)
盡管《文選》尚未列入科舉考試科目,它依然是文人學(xué)習(xí)寫作漢文詩賦的模范。李朝時期將儒教奉為國教,科舉考試尤為重視四書五經(jīng),科舉考試科目的變化也是影響《文選》在李朝傳播的重要因素。李朝時期進士試考試科目經(jīng)常變化,世宗十七年(1435年)六月重設(shè)進士試時,詩賦、排律十韻詩各一,各取50名,之后進士試取消,到端宗元年(1453年)恢復(fù),此前一年,即文宗二年(1452年)四月為恢復(fù)進士試制定試取標準,規(guī)定試古賦一,古詩和律詩二者擇一。[2](120)從《實錄》所見材料不難看出,從世宗至仁祖,各朝各代文臣都力薦《文選》入科舉考試的正規(guī)科目。
科舉制度在李朝從1392開科到1894年廢止綿延了五百年,幾乎貫穿了整個李朝的歷史。《文選》雖然沒有正式入試李朝科舉,自《文選》傳入李朝以來,文人對《文選》的熱度一直不減,仍然是李朝文人習(xí)作漢文詩賦的模范。從《實錄》所見材料不難看出,從世宗至仁祖,各朝各代文臣都力薦《文選》入科舉考試的正規(guī)科目。萬歷朝鮮之役(1592—1598)或許是這一舉措未果的原因之一。
萬歷朝鮮之役又稱壬辰衛(wèi)國戰(zhàn)爭、文祿慶長之役,《實錄》對這次戰(zhàn)爭有過詳盡的敘述。明萬歷二十年、朝鮮宣祖二十五年、日本文祿元年,掌握日本大權(quán)的豐臣秀吉率軍攻占朝鮮,明朝應(yīng)朝鮮之請,出兵援朝。這場長達七年之久的戰(zhàn)爭,對當時的東亞政治格局產(chǎn)生了重大影響,雖然最終以中朝兩國正義的勝利而告終,但卻使明朝和朝鮮由盛轉(zhuǎn)衰,二十年內(nèi)無力進剿后金,使得女真迅速崛起。此后,明朝的政治、軍事統(tǒng)治優(yōu)勢逐漸為后金取代,女真與其鄰國朝鮮的地位發(fā)生了根本的變化,不僅建立了新的國家關(guān)系,后金還取代明朝成為朝鮮的宗主國,形成了新的東亞政治格局。[3]筆者認為,戰(zhàn)爭導(dǎo)致的易主是《文選》遲遲未列入科舉考試科目的重要因素,由于易主導(dǎo)致以事大為主要外交手段的朝鮮對一些舉措遲遲未兌現(xiàn)也是情有可原的。
無論詩、賦是否作為科舉考試的內(nèi)容,《文選》都是重要的參考書目?!冻r時代書目叢刊》的隆文樓書目中收《文選律賦》十六卷,大概是從《文選》中摘抄出來的律賦。
“事大”是儒家思想中的一種外交理念,是在強弱力量懸殊的情況下小國侍奉大國以自保的策略?!睹献印ち夯萃酢分杏小拔┲钦邽槟芤孕∈麓蟆?。朝鮮受漢文化影響深刻,將中國看成學(xué)習(xí)和模仿的榜樣,有著傳統(tǒng)的“慕華”“事大”傾向?!秾嶄洝分凶?6卷有“且事大之事,甚為重大”。例如李朝的質(zhì)正,包括質(zhì)正服飾、避諱、禮樂、語言、法律等各類制度等,是李朝所施行的歷時已久的一種“慕華事大”審定制度。李朝非常重視漢語官話“質(zhì)正”制度建設(shè),把漢語官話質(zhì)正看作是關(guān)乎“事大”成敗與否的關(guān)鍵之所在。[4]世宗十九年(1437,明正統(tǒng)二年)9月3日載:
判中樞院事許稠啟曰:“國學(xué)儒生,全習(xí)詞章,不讀經(jīng)書,弊固不小。此無他,科舉不講經(jīng)故也,若復(fù)行講經(jīng)之法,則自不能不務(wù)實學(xué)矣?!鄙显唬骸坝杳磕畲硕炊?。太祖朝始立科場講經(jīng)之法,太宗朝權(quán)陽村每請罷講經(jīng),予亦熟聞其說,是豈不察而言之歟?……大抵熟于經(jīng)書為貴,其文章之類,無益于國家,特以事大交鄰而不棄之耳。若知大體,不失于禮義,則雖曰疏于文詞,何傷乎哉?”(《實錄》世宗78卷)
朝鮮對中國奉行“事大”的外交政策,同時特別重視外交文書的重要作用,詩賦外交彌補了兩國政治交往的不足,促進了兩國關(guān)系的良好發(fā)展。朝鮮通用的文字是漢字,從正史至士人著述,以及科場答卷都是用漢字書寫。
據(jù)《實錄》明宗八年(1553,明嘉靖三十二年)6月9日(甲申)載:
諫院啟曰:“文章之有關(guān)于國家,豈不大哉?道之盛衰,于此而決焉;治之汙隆,由是而判焉。近自四五十年來,上之所尚者,徒屑屑于虛文;而下之所應(yīng)者,徒區(qū)區(qū)于末技。年以年甚,日以日甚,所謂文章者,不可謂文矣。事大之表,孰能作之;交鄰之書,孰能制之?今欲頓變文風(fēng),復(fù)祖宗之舊規(guī),則不可不參酌時宜,變而通之。今之議者曰:‘四六之體,儒者不講,表、箋專不用功。其在前朝,賦用律體,取人之時,許誦《文選》,故人人皆習(xí)于四六。為今之計,一切取人之際,賦體皆用八角,而東堂會試錄名之時,《文選》行文,并與《大典》《家禮》而講之?!薄h者又曰:“科舉事目,外方不能詳知,律賦之體,知者甚少,不可不印出而頒布也。況《文選》之書,我國甚貴,亦不可不廣布,而其注之詳密者,莫過于李善注,速為印出甚可云?!?《實錄》明宗14卷)
以四六駢體文為格式的外交文書在“事大交鄰”的外交政策中起到重要作用,《文選》作為四六駢體文的典范作用是不容忽視的。由上文可知,《文選》在李朝受到重視的原因,不僅在于“事大之表”和“交鄰之書”等表文和國書的撰寫上發(fā)揮重要借鑒作用,而且在行文方式上也要借鑒《文選》,且《文選》這樣的書在李朝很難得到,故明宗時期選擇注釋詳密的李善注《文選》快速印出,以廣泛傳播,足見《文選》在李朝時期培養(yǎng)人才、行政公文的書寫及外交方面的作用和價值。
我們通過朝鮮文學(xué)可知,新羅至王氏高麗的教科書,《文選》被視為首要必選。被稱作漢學(xué)始祖的崔致遠是入唐登科的佼佼者,他的文章取法四六,很多作品都深受《文選》影響,被尊為東方文章之祖。
據(jù)《實錄》成宗六年(1475,明成化十一年)5月7日(乙卯)載:
御晝講。上謂知事徐居正曰:“后世文章,如古文乎?”居正對曰:“古人有非三代、兩漢之書不讀者,文章之盛,莫如三代、兩漢,東漢又不及西漢。后世文章之盛,莫如唐之韓愈、柳宗元,宋之歐陽修、蘇軾,然亦豈能如三代、兩漢乎?新羅時能文者必多,史籍不傳,存者不過崔致遠一二人而已,高麗中葉以上之文,亦不多見,今之文不及高麗,中朝之文,亦不及元朝之盛?!?《實錄》成宗55卷)
崔致遠存世的散文集《桂苑筆耕集》中收錄的大都是行政公文,形式大多為駢四儷六,因整個唐代朝廷的公文都是采用駢文。正如鄭振鐸先生所說:“自六朝以來,到了唐代,駢儷文的勢力,深入于朝野人心,連民間小說也受到了這種影響,更何況朝廷上的公文也非用這種格調(diào)不可,駢至成了‘四六文’的一個專門名詞……在正式的‘公文程式上’的這種文體,自唐以來,還延長壽命很久?!盵5](169)
崔致遠的文學(xué)成就對朝鮮半島漢文學(xué)的發(fā)展有著非常深遠的影響,李氏王朝時期學(xué)者洪奭周在《校印桂苑筆耕集序》中對崔致遠作了高度評價:“吾東方之有文章,而能著書傳后者,自孤云崔公始。吾東方之士,北學(xué)于中國,而以文章聲天下者,亦自崔公始。”[5](172)崔致遠為弘揚和傳播中國文化做出了突出貢獻,新羅朝廷的很多外交文書都出自他手,他既是朝鮮古代漢文學(xué)的奠基人,也是中國文化的積極傳播者。
朝鮮建國之初就實行“修職貢,奉皇明”的政策,對明朝行“事大”之禮。開國功臣權(quán)近赴明是詩賦外交的典范。權(quán)近(1352—1409)是高麗末期、李朝初期的哲學(xué)家,歷任大司成、藝文館大提學(xué)、議政府贊成事等職,凡經(jīng)國外交文字,多經(jīng)他手。他不僅是李朝的重要儒臣,也是朝鮮朱子學(xué)的重要繼承者和傳播者,對李氏王朝的鞏固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同時他還是李朝出使明朝的重要人物。權(quán)近一生曾兩次出使明朝②:在兩國關(guān)系最低點時,為得到承認和冊封出使明朝,并以詩歌形式記錄了赴明沿途所見所聞,突顯了權(quán)近的外交功績和文學(xué)才能;做二十四篇“應(yīng)制詩”,據(jù)太祖六年(1397,洪武三十年)載:“初,近入朝,帝賜對,知近有學(xué)識,命題賦詩二十四篇,近應(yīng)制。”(《實錄》太祖11卷)表白了朝鮮的“事大”之誠,并得明太祖朱元璋“御制詩”三首,成功化解了“表箋事件”,緩和了兩國間的外交矛盾,也是明朝與朝鮮關(guān)系史上第一次“詩賦相贈”,為兩國的外交做出了重要貢獻。
“事大”是李朝一直遵循的國策,光海七年(1615年,明萬歷四十三年)6月18日(癸巳)曾有這樣的記載:“我國接待華使之際,專以詩律唱酬,至于華國,豈曰小補?”(《實錄》光海91卷)
李朝末期學(xué)者樸趾源(1737—1805)關(guān)于明朝與朝鮮關(guān)系的一段論述頗為精辟:
嗚呼!皇明吾上國也,上國之于屬邦,其錫賚之物雖微如絲毫,若隕自天榮,動一城慶流萬世。而其奉溫諭雖數(shù)行之禮,高若云漢,驚若雷霆,感若時雨,何也?上國也。何為上國?曰中華也。吾先王列朝之所受命也。故其所都燕京曰京師,其巡幸之所曰行在。我效土物之儀曰職貢,其語當寧曰天子,其朝廷曰天朝,陪臣之在庭曰朝天,行人之出使我疆場曰天使,屬邦之婦人孺子,語上國莫不稱天而尊之,四百年猶一日。改吾明室之恩不可忘也。昔倭人覆我疆域,我神宗皇帝提天下之師東援之,竭帑銀以供師,復(fù)我三都,還我八路,我祖宗無國而有國,我百姓得免雕題卉服之俗,恩在肌髓,萬世永賴,皆吾上國之恩也。[6]
這段話體現(xiàn)出朝鮮對明朝的信賴和尊崇,是一種“慕華”心態(tài)。外交本嚴肅且無小事,特別是處于大國之畔的小國,言辭稍微不慎便會引起爭端。在明朝與朝鮮的外交中,詩賦外交是兩國最具特色的外交方式,其主體是兩國的文臣儒士,在完成各種常規(guī)的外交任務(wù)之余,通過雙方的詩文唱和,在相通的文化基礎(chǔ)之上進行思想交流和溝通情感,進而解決兩國關(guān)系中的疑難問題。朝鮮赴明使臣曾說:“中朝待外國甚嚴,而待我國則甚親厚?!盵7]詩賦外交成為兩國文士之間情感溝通的基礎(chǔ),也促進了兩國關(guān)系的良好發(fā)展。因而,李朝尤為注重詩賦和駢文的訓(xùn)練,故而《文選》得到了應(yīng)有的重視。
朝鮮歷代封建教育制度都借鑒和吸收了相應(yīng)的中國教育制度,不可避免地在教學(xué)與考試內(nèi)容方面也主要選擇中國儒家經(jīng)典著作,《文選》也被納入其中。如新羅時期,國學(xué)主要講授中國儒家經(jīng)典著作,亦分班級教授其他不同內(nèi)容:“教授之法,以《周易》《尚書》《毛詩》《禮記》《春秋左氏傳》《文選》,分而為之業(yè),博士若助教一人?;蛞浴抖Y記》《周易》《論語》《孝經(jīng)》,或以《春秋左傳》《毛詩》《論語》《孝經(jīng)》,或以《尚書》《論語》《孝經(jīng)》《文選》教授之?!盵8]從新羅國學(xué)所列的教學(xué)科目可以窺見,《文選》是其所選擇的唯一偏重文章修煉的科目。
成均館是朝鮮半島歷代王朝最高學(xué)府,地位等同于古代中國的國子監(jiān)。為了與元朝國子監(jiān)相區(qū)別,高麗國子監(jiān)于忠烈王三十四年(1308)改名為成均館。[2](29)成均兩字取自《周禮·春官》:“大司樂,掌成均之法,以治建國之學(xué)政,而合國之子弟焉?!睋?jù)《實錄》世宗十七年(1435,明宣德十年)6月26日(丙寅)載:
集賢殿大提學(xué)李孟畇等啟:“謹按《元典》文科程式,鄉(xiāng)館會試中場,出表、論、古賦中二題,生員試疑、義各一道,行之四十年于茲,其勸勉經(jīng)術(shù)之方備矣。獨詩學(xué)專廢,大小文士不知詩法,非惟一身之藝不全,抑亦有闕于國家之用,不可以末技偏廢?!删^生員經(jīng)學(xué)余暇,兼習(xí)《楚辭》、《文選》、李、杜、韓、柳、歐、王、蘇、黃等歷代諸家詩、《春秋》。(《實錄》世宗68卷)
集賢殿是世宗時期的李朝政治、軍事、科技等學(xué)問的研究機關(guān)。為迎合這種教育制度,集賢殿大提學(xué)李孟畇等提議,成均館生員需要兼習(xí)《文選》。
在李朝的貴族子弟中,《文選》同樣備受關(guān)注。據(jù)《實錄》世宗二十六年(1444,明正統(tǒng)九年)12月7日(壬子)載:
廣平大君玙卒。玙字煥之,號明誠堂,上之第五子也。……自少力學(xué),通《孝經(jīng)》、小學(xué)、四書、三經(jīng),遍閱《文選》、李、杜、歐、蘇集,尤長于《國語》《左傳》,至于音律算數(shù),亦極其妙,善屬文,書法亦妙。挽強射遠,又能擊球。(《實錄》世宗106卷)
廣平大君自幼閱讀《文選》,可見《文選》在貴族啟蒙教育中占有重要地位。早在8世紀中葉,即景德王時期國學(xué)改稱太學(xué)監(jiān),任務(wù)是收取15至30歲的貴族子弟入學(xué),學(xué)制9年。所授科目有必修的儒教經(jīng)典《論語》《孝經(jīng)》,輔以《五經(jīng)》《文選》。[2](3)
不僅是成均館生員和貴州子弟修習(xí)《文選》,《文選》傳入李朝之后,深得上至國王下至百姓的喜愛,尤其是深得李朝文臣的偏愛?!段倪x》也是大臣與國王討論時的重要文獻依據(jù)。宣祖時期,國王與大臣夜晚在研讀《通鑒綱目》時曾引用《文選》中的注釋。據(jù)《實錄》宣祖二十一年(1588,明萬歷十六年)1月8日(壬辰)載:
召夜對。初更,上御便殿。參贊官李誠中,侍讀官吳億齡,檢討官盧稷,記事官尹泂等入侍,進講《通鑒綱目》?!⒃唬骸俺家辔粗娪诤螘段倪x》注中,有此言?!?《實錄》宣祖22卷)
由上文可以看出,文臣們幾乎將《文選》內(nèi)容爛熟于心,在為國王輪講時可以隨口舉出《文選》作為文獻依據(jù),可見《文選》在李朝時期的接受程度。
在某種程度上,《文選》也影響了李朝時期的文風(fēng),據(jù)《實錄》宣祖三十年(1597,明萬歷二十五年)3月12日(壬寅)載:
上曰:“楊布政使亦何如人。”……根壽曰:“臣入朝時,望見于軍門外,不與接談。其制宋經(jīng)略《東征紀事》序文,似《文選》甚好矣。”(《實錄》宣祖86卷)
李朝時期的文臣們?nèi)舴遣┞剰娪?,則必是每日誦讀,所以在為國王輪講時才可以出口成章,借引《文選》之典故,可見文臣們用力之深?!秾嶄洝沸嫒?1603,明萬歷三十一年)8月30日(癸丑)曾載:
癸丑/卯時,上御別殿,講《周易》。……上曰:“修養(yǎng)引年者,有之;化仙,則必無之。理也。昔嵇康雖好仙,而《文選》言無神仙矣。白日生羽翰,豈有其理?”(《實錄》宣祖165卷)
到李朝光海君時期,大臣李爾瞻曾正式提出監(jiān)試輪講李、杜及《文選》并得到應(yīng)允。據(jù)《實錄》光海七年(1615,明萬歷四十三年)6月18日(癸巳)載:
禮曹啟曰:“前日臣爾瞻啟辭中,請以李、杜、《文選》為監(jiān)試、輪講者,正為此而發(fā)也。近來詩學(xué)專廢,閭閻間初學(xué)之士,雖欲業(yè)詩,無從傳學(xué)。曾以進士成汝學(xué),愿為詩學(xué)教官,呈文于本曹者非一。請依私教官例,專掌詩學(xué),善誘童蒙,以期作成之效。”傳曰:“允?!?《實錄》光海91卷)
監(jiān)試,即監(jiān)督考試之意,亦指科舉考試時負有監(jiān)督之責的官吏。錢大昕《十駕齋養(yǎng)新錄·銓試》:“朝廷遣監(jiān)試、主文、考試等官,就禮部貢院放試。”平民百姓及初學(xué)之士,業(yè)詩無門,可由專人做詩學(xué)教官,講習(xí)李、杜及《文選》。到李朝英祖時期,“命儒臣,持《文選》入侍”③。持《文選》入侍已經(jīng)變成文臣們必須遵守的命令。
在朝鮮,在盛唐詩文和宋代歐蘇傳入并被消化、模仿之前,文選體——以美句駢儷為特色的六朝文風(fēng)一直在這里居統(tǒng)治地位,長盛不衰。諸如朝鮮這樣在語言、文字、風(fēng)俗皆有異的外國人欲學(xué)習(xí)中國詩文,《文選》是最好的教科書和詩文集范本。[9]
《文選》傳入李朝后,由于這類書特別珍貴,故流行并不十分廣泛,而且在版本上也有了優(yōu)劣之分。如果遇到好的版本,諸如《文選》李善注等,則必會快速刊印,以方便儒生們查閱。據(jù)明宗八年(1553,明嘉靖三十二年)6月9日(甲申)載:
議者又曰:……《文選》雖不在講例,乃四六之祖,甚切于儒生讀習(xí),依諫官所啟,李善注本,下送全羅道刊板。……(《實錄》明宗14卷)
由于《文選》的地位及其在李朝的影響和接受程度,采書官們見到此書就會搜集,導(dǎo)致出現(xiàn)了各種版本及各種品相的《文選》,如若無條理或有破損之處,則需要整理修復(fù)之后才得以收入弘文館。據(jù)宣祖二十七年(1594,明萬歷二十二年)10月24日(戊辰)載:
傳曰:“《新增類合》《小學(xué)集說》《小學(xué)諺解》《周易大全》《周易諺解》《易學(xué)啟蒙》《孫》《吳》《黃石公》《文選》《輿地勝覽》《大典》等冊,內(nèi)入。”政院回。啟曰:“問于弘文館,則或不秩,或陋破。請改妝以入?!眰髟唬骸耙绬ⅰ!?《實錄》宣祖56卷)
《文選》傳入朝鮮半島的版本,除李善注、五臣注之外還有其他的版本。韓國學(xué)者金學(xué)主在《朝鮮活字本〈文選〉研究》中曾提出,朝鮮時代所印以五臣注為主的《文選》有別于中國見到的五臣注。但由于這些書在當時的朝鮮非常珍貴,而且傳播得并不廣泛,文臣們收集到好的版本,首先想到的是進獻國王。據(jù)宣祖三十六年(1603,明萬歷三十一年)3月14日(庚午)載:
上御別殿?!显唬骸昂螛訒??”好閔曰:“皆抄集矣。臣亦買來,尚不得見?!鄙显唬骸芭c杜預(yù)注不同,何耶?”好閔曰:“臣未知其優(yōu)劣,不敢妄論。臣曾讀《文選》,五臣注外,亦有別本一注。上欲印看,故不敢留于家,曾進獻矣?!鄙显唬骸胺接∷麜?,力不暇及。卿其將去讀之?!?《實錄》宣祖160卷)
由上文可知,《文選》傳入李朝的抄本,珍貴且少見,文臣買到以后,不敢私自留下享用,必先進獻給國王??梢姟段倪x》稍好的版本,唯有文臣和國王才有機會看到。
朝鮮李朝時期的一個重要現(xiàn)象是《文選》多次刊刻,反映了朝鮮社會對《文選》的需求,也是朝鮮朝文選學(xué)方面的一個重要標志。[10]從版本的選擇上可以看出李朝時期對《文選》的高度重視。光海五年,朝廷曾下令廣泛搜集所需書籍的官修本或最好的版本工作。光海五年(1613,明萬歷四十一年)12月3日(丙戌),朝廷曾下令:
傳曰:“《春秋》四傳、《通鑒纂要》《杜氏通典》《玉海》、李善注《文選》各一件,奏請之行,并以官本,極擇貿(mào)來?!?《實錄》光海73卷)
上述書籍內(nèi)容涵蓋了政治、文化、文藝等方面,體現(xiàn)了光海君的治國需求,這其中就包括《文選》,光海君時期需要上述書籍的官修本,并且挑選好的版本購買。這項政策也極大地推動了李朝的書籍編修工作,使得大批史料得以保存。
我們從《朝鮮時代書目叢刊》中發(fā)現(xiàn)其收錄《文選》版本共12種。以私家書目清芬室書目為例,其收錄的《文選》不僅有殘卷還有散頁,具體為《文選》零本二冊、《文選》零頁、《文選》殘本一卷一冊、《文選》殘本四卷四冊共四個版本的《文選》。[11]其中,《文選》零本二冊指梁昭明太子撰五臣注存卷一至二卷十三中宗朝刊,木板,四周單邊有界,十行十七字,注雙行,匡郭長二二點五厘乃至二五點五厘,廣一七點五厘,白口或黑口,首有進集注文選表及序,參照黑田亮博士著《朝鮮舊書考》一七五頁;《文選》零頁指世宗十二年庚戍庚子字刊本,六臣注存卷三十八第三十四五六凡三頁,四周雙邊有界,每半頁十一行二十一字,注雙行,匡郭長二三厘,廣一五點三厘,黑口。按世宗實錄卷五十,十二月丙子賜鑄字本古文選于宗親及文臣云者蓋謂此書也。
清芬室書目是李仁榮個人藏書目錄,且為手寫本。其書目“一無驚人秘笈,然于其中猶有略窺古文化之一端焉”。我們從朝鮮私家藏書中可以窺見《文選》的重要性,在收集《文選》版本時,連只言片語都收集在冊,愛護有加。
為了完整地保存《實錄》,使之流傳后代,李朝設(shè)置了史庫。在李朝前期,《實錄》分別保存于首爾的春秋館和忠州、全州、星州等地的交通方便、人口密集之處,忠州史庫從高麗朝起就承擔著保管《實錄》的重任。太宗十二年(1412,永樂十年)8月7日(己未)載:
命史官金尚直,取忠州史庫書冊以進?!肚皾h書》《后漢書》《文粹》《文選》《高麗歷代事跡》《新唐書》《神秘集》《冊府元龜》等書冊也。且命曰:“《神秘集》,毋得披閱,而別封以進?!鄙嫌[其集曰:“此書所載,皆怪誕不經(jīng)之說?!泵粤荚G焚之,其余下春秋館藏之。(《實錄》太宗24卷)
這是《實錄》中較早記載李朝史庫保存《文選》的文字。同時,史庫還保存了其他大量的中原文獻,內(nèi)容涉及醫(yī)學(xué)、文學(xué)、語言、兵法、歷史、總集等,經(jīng)國王審閱后,《文選》等文獻被藏入春秋館。
李朝時期,史館稱春秋館,春秋館是編纂《實錄》的機構(gòu)。從基礎(chǔ)資料的起草到實際的編纂和刊行,所有工作都由春秋館的史官負責。史書從忠州史庫移到春秋館收藏是為了方便查閱和編纂,《文選》也在眾書之列,說明當時對《文選》的重視。
據(jù)成宗六年(1475,明成化十一年)5月7日(乙卯)載:
御晝講?!诱唬骸笆赖澜刀鴼鉂u漓也。我國之文,無選集者,前朝惟崔瀣,當撰《東人文》。然傷于略,臣等欲仿古文選,自新羅至我朝,類選詩文,今已裒集,時未成書耳?!鄙显唬骸暗谧斢☆C?!?《實錄》成宗55卷)
《文選》的編纂體例也引起了李朝的高度重視,這是徐居正與成宗進行御晝講時,談及欲效仿《文選》,搜集新羅時期至今的詩文,編印《東文選》,此舉得到了成宗的認可和支持?!稏|文選》是徐居正主持編纂的一部詩文并舉的通代文學(xué)選本,所選作品上迄三國,下至鮮初,其中很多作品涉及中國的政治文化與文學(xué)藝術(shù)。《東文選》書名源自《文選》,以文體為序,賦、詩、文進行相應(yīng)分類并按照一定的順序編排,其在文體分類上受到《文選》的影響是顯而易見的。
另據(jù)《實錄》中宗十三年(1518,明正德十三年)7月12日(己酉)載:
○撰集廳堂上申用溉、金銓、南袞等,進所撰《續(xù)東文選》。其進箋曰:……爰述成廟之遺意,俾續(xù)《文選》之余音?!?《實錄》中宗34卷)
不止是《東文選》的編印受到《文選》的影響,中宗年間申用溉、金銓、南袞等撰《續(xù)東文選》的編纂也借鑒了《文選》。
《實錄》中自太宗始,世宗、成宗、中宗、明宗、宣祖、光海君、仁祖、英祖、純祖等都有關(guān)于《文選》的相關(guān)記載。其中,世宗、宣祖、光海君時期提及次數(shù)最多,問題大多集中于《文選》對科舉的影響及李朝士人的必讀書目方面。我們從《實錄》中所見史料不難看出,《文選》在李朝時期能夠得到與儒家經(jīng)典并重的地位和關(guān)注度是有原因的。首先是科舉制度的大背景,由于科舉考試是國家選拔人才最重要的途徑,為找尋更多入仕的門路,《文選》進入了文臣們的視野,成為備受關(guān)注的對象。其次與朝鮮王朝所信奉的“事大交鄰”的外交政策有關(guān),這種“事大”政策與朝鮮王朝相始相終,朝鮮王朝能熟練運用駢文及彰顯文化的各種詔、冊、令、表、啟、贊、論等文體,是保持與中國具有穩(wěn)定外交關(guān)系的必要條件,《文選》作為李朝詩賦外交文書的寫作模范超越了其本身的文學(xué)價值。再次,《文選》在李朝的傳播和接受,得力于眾多文臣的喜愛。由于文臣們對《文選》推崇備至,導(dǎo)致李朝對《文選》的需求增大,故其傳播迅速,且李朝時期《文選》之書異常珍貴,采書官們不計版本的好壞,見到《文選》就引入,于是有了五臣注、李善注、六臣注等各種《文選》的版本。根據(jù)實際需求,《文選》在李朝時期得到大量刊印以廣泛傳播,如《文選》六臣注本有世宗十年(1428年)的活字本,保存了豐富的文獻資料,具有重要的學(xué)術(shù)價值。
由于《文選》在中國文學(xué)史上的重要地位以及其文學(xué)、歷史及文獻學(xué)價值,傳入朝鮮半島后,一直活躍于國王、文臣儒士以及閭閻間士子等不同的受眾群體中。不僅成為知識分子的必讀書目,更是科舉時文臣力舉的考試科目,尤其得到李朝文臣們的大力接受和高度重視,對朝鮮民族的政治、外交、文化乃至文風(fēng)產(chǎn)生了多方面的重大影響。
注釋:
① 《朝鮮王朝實錄》凡1893卷888冊,自朝鮮第一代君主太祖(1392—1398)至第二十五代君主哲宗(1849—1863)共472年的歷史,主要記載了當時的政治情況,涉及了軍事、經(jīng)濟、制度、法律、外交、社會、文化、風(fēng)俗、宗教等各個方面的歷史,內(nèi)容十分豐富。1997年被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登記為世界紀錄遺產(chǎn)。
② 1389年(明洪武二十二年,高麗恭讓王元年)第一次出使,1396年(明洪武二十九年,朝鮮太祖五年)第二次出使。
③ 《英祖實錄》118卷,四十八年(1772,清乾隆三十七年)1月28日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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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張伯偉. 朝鮮時代書目叢刊[M]. 北京: 中華書局, 2004.
A study of acceptance of Anthology of Zhaoming by Li Dynasty
DI Hongxiang
(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Northeast Normal University, Changchun 130032, China; College of Liberal Arts, Changchun Normal University, Changchun 130032, China)
Record of the Joseon Dynasty, recording truly the long history of 500 hundred years of Li Dynasty (1392-1910), is a very important resource to resort to in studying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Korea and countries in East Asia. After Anthology of Zhaoming which was edited by Zhaomin Prince, XiaoTong, was spread to ancient Korean Peninsula, it arose tremendous attention from Korean officials. They commended it greatly, and once meant to bring it into the imperial examination in Li Dynasty, all of which were reflected in Record of the Joseon Dynasty. Anthology exerted a great influence on politics, diplomacy, culture and so on in Li Dynasty. From the references in Record of the Joseon Dynasty, glimpses can be caught into the importance and value that Anthology had in Li Dynasty.
Record of the Joseon Dynasty; Anthology of Zhaoming; cultural exchange between China and Korea; Sinology in Korea; Sinology overseas
I206.2
A
1672-3104(2015)03?0183?07
[編輯: 胡興華]
2014?09?28;
2015?04?22
吉林省教育廳“十二五”社會科學(xué)研究項目“1950年以來《文選》研究論著輯要”(吉教科文合字[2014]第254號)
邸宏香(1977?),女,遼寧蓋州人,長春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院副教授,東北師范大學(xué)中國語言文學(xué)博士后,主要研究方向:漢語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