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君如
我是固執(zhí)地相信一個人是只能屬于一座城的。
正如《傾城之戀》里陷落于戰(zhàn)火的香港。那是白流蘇的城。繁華在觸手可及的海風(fēng)里生生不息,每個人都是假的,只有空曠寂寥的喑啞在緊緊纏繞。炮火中的逃亡,炮火里半真半假的愛戀。炮火后再無波瀾的平靜生活,不過就是她想要的。上海不是她的,那里有她再不愿回首的過去,那里的所有都是住在心中的腫瘤,只有逃離,到一個與回憶沒有任何瓜葛的地方,好好地過剩下的日子。
而作為作者,張愛玲卻是深愛著上海的。她也不會再為任何一座城怦然心動,上海就像每天擦肩而過的路人,或是高調(diào)奢靡,或是沉默冷峻,帶來一切又帶走所有。她愛的不過是無言里劃定的距離,能夠留下一個小小的空間緊緊包裹自己。
老舍先生愛的是泛著京腔的北平;沈從文先生牽掛的是山明水秀的邊城;曹文軒先生心里滿滿的都是金黃的麥地。沒有人否認或拒絕這些冥冥之中的安排,仿佛為了尋找心中的那個歸屬地,我們花了大半輩子跋山涉水地奔波、流浪。最后有人找到了,有人確信,遠方一定有那樣一個天堂。又或者說,為了我們能遇見心里的那座城,那個遠方早將自己裝束成長,只盼你一個遠眺或一個回望,恰好立在他跳動的脈搏上。
所以我固執(zhí)地相信一定會有那樣一個地方。
或許是我印象最初的那片有細水長流的屋后,在我走了很久、很遠、很累之后,我興許會深情回望,看見我最愛的地方早就出現(xiàn)在我的生命里。于是那么欣慰,攜上它不知疲倦地走,任它不分時刻地重組我的生活,開懷地笑。又或許它此時恰巧與我同一個地方,我們一起成長,互相鼓勵。它也可能在我以后的日子里翹首企盼著,只待我來訪,便為我展開全新的故事篇章。
隱隱地,我覺得心里已經(jīng)有了那座城的模樣。它安靜地、默默地守候著,它有廣大的胸懷,它有無盡的詩意夢想。它以朝陽為裳,以露水為釀,和我一樣熱愛每個時刻的不同模樣,熱愛鮮明亮麗卻不花哨的色彩。
它或許已經(jīng)出現(xiàn),或許正在出現(xiàn),又或者在遠方出現(xiàn)。它或許存在,或許不存在,或許正在創(chuàng)造。我無從得知。我能確認的也僅是,那是我將永遠深愛的地方。
(指導(dǎo)教師:林海霞)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