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懿
一個永遠(yuǎn)的瘋丫頭、野丫頭!
有人這樣形容瑪?shù)铝?。這個人小膽大、一頭火紅頭發(fā)的巴黎小女孩的形象六十多年歷久不衰,直到今天還是那么鮮活可愛?,?shù)铝崭易ダ鲜螅覜_張開血盆大口的大老虎伸舌頭,敢伸開胳膊像走平衡木一樣地走過橋沿兒,敢生闌尾炎……但瑪?shù)铝战^對不是一個叛逆少女,她只不過是什么都不怕、淘氣、充滿了活力而已。這么多年過去了,世界上沒有一個孩子能夠抵擋得住對瑪?shù)铝盏目駸岢绨荨:⒆觽儛郜數(shù)铝?,也愛剩下的那十一個不管走到哪里總是排成兩排的女孩子們,尤其是她們最后那天夜里整整齊齊地躺在床上,淚流滿面地齊聲高喊“我們也要割闌尾”的時候。是的,《瑪?shù)铝铡凡恢挥鞋數(shù)铝找粋€女主角,一共有十二個。
不要說孩子了,就是成人也無法抗拒這個讓人莞爾的故事。許多人都說這本書有一種看不見的力量,看著看著,不知不覺就被抓住了?!稓g欣歲月——李利安·H.史密斯的兒童文學(xué)觀》的作者李利安·H.史密斯說這本書中洋溢著一種力量。那么,這是一種怎樣的力量呢?
當(dāng)年路德威格·貝梅爾曼斯是在紐約一家名叫“Petes Tavern”的酒吧里,在菜單的背面寫下《瑪?shù)铝铡返牡谝恍校骸癐n an old house in Paris ……”
1954年,他在凱迪克獎的獲獎感言中說:“我不是作家而是一個畫家,我沒有想象力?!彼@么說,是因?yàn)樗墓适露鄟碜运约旱慕?jīng)歷。比如,他母親的少女時代就是在修道院里度過的,他和母親還一起回去過,看到小床排成長長的一排。他自己也曾住過寄宿學(xué)校,和同學(xué)們排成兩排走在大街上。至于瑪?shù)铝丈@尾炎的靈感,更是來自他自己經(jīng)歷的一次小小的車禍。有一年夏天,他在大西洋的小島度假。一天,他騎著一輛滿載著從漁民那里買回來的魚蝦的自行車回家時,與島上僅有的一輛面包店的汽車撞到了一起。他手腕負(fù)傷,被送到了附近的醫(yī)院,而他隔壁的病房里就躺著一個剛割完闌尾的小女孩,他還看見天花板上的裂痕像兔子。就連瑪?shù)铝者@個名字,也是從他妻子的名字里借過來的……盡管他說自己沒有想象力,但是這種從現(xiàn)實(shí)中發(fā)現(xiàn)瑪?shù)铝盏牧α?,不是想象力又是什么呢?/p>
《瑪?shù)铝铡返奈淖窒喈?dāng)少,一頁至多不過三行,少的只有兩個單詞,但原文充滿了韻律,讀起來朗朗上口。
而對于《瑪?shù)铝铡返膱D畫的評價,則沒有那么一邊倒了。說毀譽(yù)參半有點(diǎn)兒過頭,但至少是傳來了不同的聲音——潦草、建筑及人物的比例不正確、看上去有點(diǎn)兒像小孩子隨心所欲的涂鴉。其實(shí),這恰恰是路德威格·貝梅爾曼斯的魅力所在,這種大膽、自由而又無拘無束的畫風(fēng),反而讓孩子們有了一種親近感。他自己也說,他是用輕松愉快的筆法來跟孩子們一起享樂,這也像孩子們本身都會做的事。他怕人不明白,還進(jìn)一步強(qiáng)調(diào)說:“一般人是用大人的才能畫畫,而我是用孩子一樣的才能畫畫。”
《瑪?shù)铝铡芬还灿兴氖姆鶊D,其中八幅是彩色的,余下的三十六幅則是黃底黑白畫面。彩色的除了一幅畫了病房的花之外,其余都是巴黎的街景以及戲劇性的場面,用電影語言來說就是遠(yuǎn)景。如第九頁,孩子們穿過旺多姆廣場,看見一個捂著帽子緊追寶石強(qiáng)盜的警察。第二十四頁,救護(hù)車駛過埃菲爾鐵塔聳立的街道。而黃色背景的黑白畫面,多半是房子里面發(fā)生的事,如孩子們刷牙、睡覺。
順便說一句,《瑪?shù)铝铡愤€有一個誘人之處,就是畫了巴黎的風(fēng)景。中文版和日文版后面都有一個附錄,一一標(biāo)出第幾頁畫了哪些巴黎有名的場景,像巴黎圣母院、盧浮宮、盧森堡公園,等等。
如果有人問我,《瑪?shù)铝铡返氖裁吹胤轿宋?,我可能會說,是那十二個小女孩。最讓我喜歡的一個畫面,是她們排成兩排,一人手拿一朵花走進(jìn)瑪?shù)铝詹》康哪莻€畫面。一樣的個子,一樣的帽子,一樣的衣服,可如果細(xì)看,就會發(fā)現(xiàn)每一個人的發(fā)型都是不一樣的,個性鮮明。十二是一個非常特殊的偶數(shù),日本有研究者指出,這本圖畫書的魅力之一就藏在十二這個數(shù)字上,因?yàn)槭仁且荒甑脑聰?shù),又是一天的小時數(shù),是我們?nèi)粘V凶钣H近的一個數(shù)字。當(dāng)它缺少了一個,就會引起一種不安,而那就是這本圖畫書引人思考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