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伶娜
19日13時許,在河北冀州一處新建樓盤,一名十三歲女孩幫父親討薪時,從十六層跳下,隨后被送往冀州市醫(yī)院。17時許,家屬稱女孩已經死亡。一名在現(xiàn)場討要工錢的農民工稱,跳樓的小女孩是他們包工頭的女兒小夢(化名),今年十三歲,正在讀初中。可能是看到父親討薪困難,于是她和奶奶爬上了高樓,希望幫父親討到工人工資。
豆蔻年華的少女躺在血泊里,為農民工討薪難再添一抹悲愴的注腳。這處新建樓盤很可能是她的父親和工友一磚一瓦辛苦建成的,而這里最終卻成了她作別世界的最后站臺。婦孺齊上陣討薪,映射出農民工欠薪問題背后的苦澀現(xiàn)實,即一個人的工錢被拖欠,會讓整個家庭面臨生活的困境, 以至于十三歲的孩子都無法置身事外。當一個孩子成為跳樓討薪的主角,莫不是對討薪難最嚴厲的叩問?
跳騎馬舞、扮“憤怒的小鳥”、租戲服演元芳狄仁杰……近年來,雖然政府相關部門不斷出臺防止拖欠農民工工資的辦法,但遺憾的是,部分農民工仍不得不以極端方式討薪。一邊是國家和地方維護農民工權益的法律法規(guī)不斷出臺,一邊是農民工“年年干活年年欠、年年討薪年年難”。據(jù)近日新華社的報道,今年農民工欠薪問題仍集中在房地產等工程建設領域;中西部和中小城市成為當前討薪的“重災區(qū)”。盡管我國相關法律要求工程項目必須由具備相應資質的建筑企業(yè)承建,但在實際運行中,個人承包卻大行其道。在層層轉包加層層拖欠中,農民工處于“生物鏈”的最底端。在一些復雜的情況下,除了企業(yè),部分地方政府也是債務人,討薪極容易陷入死結。而除了對欠薪的懲處力度不夠外,相關部門互相推諉也是其中的重要原因。
更為遺憾的是,一系列法規(guī)的實施效果有限。針對勞動者工資的支付,不僅《勞動法》、《勞動合同法》等法律都有明確的要求,2011年,“惡意欠薪”更是被寫入刑法修正案,但從近年來的實踐來看,效果仍不理想,被寄予厚望的“拒不支付勞動報酬罪”卻少聞立案。再如工資保證金制度,各地都要求工程單位按照項目總造價向政府繳納一定比例的保證金,一旦企業(yè)欠薪,政府可動用保證金先行向工人支付,但因種種原因執(zhí)行不到位,效果大打折扣,在一些地方,企業(yè)找找關系,這筆錢就可以少交或不交。
可見,如今部分地方存在的農民工討薪難,不在于缺少制度的保障,而往往在于治理欠薪的規(guī)章制度仍在“昏睡”。少女跳樓為父討薪,固然是極為不值得的,但愿這條年輕生命從十六層樓上隕落的回響,能夠喚醒這種種“昏睡”,提醒執(zhí)法部門修復“討薪利器”。爬塔吊討薪、喝農藥討薪、下跪討薪、裸體討薪……年底了,愿關于討薪的辛酸話題終能淡出我們的視野。
【原載2015年1月20日《春城晚報·春城時評》】
插圖 / 許愿 / 何 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