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資深路癡,我在臺灣公路上“飛馳”時曾感嘆:“云林劍湖山世界誒,彰化八卦山大佛誒,高雄85大樓誒,相比廈門,臺灣好像更面熟誒?!敝匀绱?,大概因為臺灣各種地標更明晰地印在我的腦子里。
第一類是指標建筑。給你一座山,你很難判斷它在哪里,給你一串“糖葫蘆”,你一定知道它在臺北。臺北101是臺灣地標第一名,有個讓人服氣的例證:很多涉及臺灣的影視作品都有它入鏡——舒淇、阮經(jīng)天曾在這里初遇(《love》),吳彥祖、袁泉曾在這里起舞(《如夢》)。在我常提的偶像劇《終極》系列,其每次時空轉換的背景就是101,雖然容易讓人產(chǎn)生每個時空都有101的錯覺,但也能讓人很清楚地認識到這是來自臺灣的狂想曲,臺灣就是劇中的整個宇宙。
兩岸中國人都有101情結——最近因為“滅頂”事件,頂新退出101的經(jīng)營,有馬來西亞企業(yè)想介入,臺當局便聲稱“101為臺灣地標,不宜由外人取得經(jīng)營權”,可見,101就是臺灣的地標和經(jīng)濟指標;而入臺陸企基于“有錢,任性”,也愛在101租地方開分店,陸客在101“他鄉(xiāng)遇故知”的幾率很高。
101和85大樓都是臺灣人李祖原設計的,85大樓是僅次于101的地標建筑,因《痞子英雄》經(jīng)典一幕——隋棠、趙又廷熱吻在此上演,追星族趨之若鶩。有趣的是,這曾經(jīng)的臺灣第一高建筑,最大特色是像“高”字,既自矜其高,也是高雄簡稱,我想這是城市與設計師的不謀而合——腦補一下,若101像“北”字,那不是一般的費材料。
中臺灣也有具全島地標意義的建筑。這座傳說中的臺灣塔高300多米,外觀就像《阿凡達》的生態(tài)樹,有12個空中囊?guī)@塔身浮動,就像12片葉子隨風漂浮,人們可通過“葉子”登頂,俯覽臺中和臺灣海峽,大膽人士還可去透明的天空步道找刺激——不過,這座注定將驚艷世界的建筑目前仍為藍圖。
既然臺灣塔還沒動工,游客可先去臺中歌劇院“解饞”——剛落成不久的歌劇院已然驚艷了世界,被稱為世界第九大新地標建筑。歌劇院沒用梁柱,而用蜿蜒的墻體來支撐,即用了曲墻建筑工法,還采取了水幕防火設計(這兩種工法都獲得了世界專利),聽起來很中國,卻是由日本人伊東豐雄設計的。
值得一看的地標式建筑還有高雄“世運”主場館。因為:這是世界首座開口式現(xiàn)代體育場,俯瞰之下像飛龍(經(jīng)民眾票選命名為“龍騰”),看起來也很中國(但設計師也是伊東豐雄);高雄在這里辦了“世運會”,也是中國城市首度舉辦“世運”。相比離最初的、純粹的運動精神越來越遠的奧運,主打非奧運項目的“世運”更動人,因為,面對乏人問津的項目,選擇留下來的,是真正喜歡和“懂得”的人。游客身在館內(nèi),便能體會到,除競技外,運動更是心術與情懷的展現(xiàn)。
相比以雄偉傲視群倫的建筑,有故事的建筑更萌,譬如嘉義市的射日塔。這座高塔背后有個少數(shù)民族的傳說:很久以前,天上有倆太陽,無晝夜之分,三位勇士帶著三名嬰兒去射日,因路途遙遠,勇士死了,嬰兒長大了,長大的勇士繼續(xù)走,終于達成使命,世界乃有晝夜之分,而月亮就是被射死的太陽——我覺得,這是最早生活在寶島的人們胼手胝足、篳路藍縷開辟新天地的縮影,而臺灣建筑師手下的射日塔,便是對先民的致敬。
第二類是游樂設施。以摩天輪為代表的游樂設施因其高大獨特,起到了定位的作用。身處云林劍湖山世界的摩天輪,可眺望嘉南平原;身處臺北美麗華百樂園摩天輪,可飽覽臺北風光;身處高雄夢時代購物中心頂層的“高雄之眼”,則可盡覽高雄海岸風光……而若想來趟綜合性的游樂購物之旅,高雄義大世界無疑是最好的選擇,這里有全臺海拔最高的義大世界摩天輪、南臺灣第一主題運動館、冰刀式巨型冰宮、南臺灣最大的3D立體數(shù)字電影城、全臺最大娛樂型劇院……簡直是選擇困難癥患者的巨大挑戰(zhàn)。
第三類是大型雕像。雕像大都跟宗教或民間信仰有關,譬如,最知名的臺灣大雕像是彰化八卦山大佛,這座20多米高的釋迦牟尼佛其實不到“60歲”,卻似已安坐千年,這里是歷史與現(xiàn)實的交會處,經(jīng)歷過陳周全事件、戴潮春事件、日本北白川宮能久親王被炮擊事件、八七水災……最終歸于靜寂,往事如煙,讓人懷念,正因人們倍加熱愛大佛所代表的安靜與和平。
在基隆中正公園的頂端,有一尊白衣觀音大像,同樣寶相莊嚴,令人觀之忘俗,雕像內(nèi)部有五層樓高,可以進入登頂,眺望基隆,雕像乃有基隆地標之稱。
全臺最高關公立像在桃園,坐標是虎頭山上明倫三圣宮。值得關注的是,石像的材質是莆田石,手持重達600公斤的銅關刀,正以山林守護者身份坐鎮(zhèn)這座曾經(jīng)桃花滿園的城市。
臺南安平港海陸交會處也有雕像地標——這是來自廈門的林默娘(媽祖)雕像,先民開疆辟土,后人飲水思源,通過一座雕像便可盡覽。
第四類是獨特景觀。若在自然景觀中選第一地標,應是新北野柳地質公園的蕈狀巖“女王頭”——有劇為證,《神醫(yī)大道公》赴臺取景,跟“女王頭”玩了把穿越,是基于“一望而知這是臺灣”的理由,畢竟,摩天大樓不能進古裝戲,島內(nèi)歷史建筑的年齡也不夠格。需要強調(diào)的是,陸客最喜歡合影的“女王頭”,很快要成為歷史——因不堪風化,“女王頭”優(yōu)雅的脖子逐年變細,臺灣人想以納米技術為她“凍齡”,但只是延后“斷頸”的權宜之計,目前,公園已選了和“女王頭”造型相似的“俏皮公主”,準備讓她繼承“王位”,十幾年后,女王“退位”,或許只會出現(xiàn)在電視劇或紀錄片中了。
澎湖雙心石滬也是相當有趣的地標。石滬是古人為了捕魚而用石頭圍的小海灣,澎湖石滬特多,換言之,石滬是先民對澎湖的慷慨饋贈,而雙心造型使雙心石滬備受人們喜愛,成為了澎湖首景和地標。
第五類是文化(或文創(chuàng))印記。這類地標的指路意義主要在于精神層面:商務印書館從臺北搬到新北,人們感慨“書街地標不再”;臺南藍曬圖被刷成白墻,遭到各種反對,盡管后來它似乎異地重生(在藍曬圖文創(chuàng)園區(qū)以3D方式重現(xiàn))了,但觀者的感覺不再,那種溫暖人心的力量也就變了味道。所以,趁著人家還沒搬,愛電影的要抓緊時間逛逛“光點臺北”,愛建筑的要趕緊去東海大學問訊一下路思義教堂,去南投拜望一下紙教堂。
第六類是地理標志,也就是“老天爺賞飯吃”的真正地標。中國東部最高山玉山主峰,也是臺灣最高點,原本測量為海拔3997米,人們用于右任銅像補足了4000米“身高”,而后來,銅像遭破壞,頂峰多了一塊巨石,刻有“標高3952米”(玉山新“身高”)字樣,腳力甚健者,不可錯過登頂玉山。
去過最高點后,臺灣本島最東邊的新北貢寮三貂角、最西邊的云林口湖外傘頂洲、最南邊的屏東恒春鵝鑾鼻、最北邊的新北石門富貴角(以上四處均有標志性的燈塔)以及最中間的臺灣地理中心碑(位于南投)還能錯過嗎?
此外,咱們以前介紹過,臺灣的北回歸線標志分別在嘉義水上鄉(xiāng)、花蓮瑞穗鄉(xiāng)、花蓮豐濱鄉(xiāng),在這里,夏至的正午時分,立竿不見影。而立竿不見影奇觀還可以去高雄都會公園的地標“金雞日晷(又稱時間之鳥)”看,重點是,去的時間要對。
一路下來,我介紹的地標大部分是“人為的”,即以各類建筑為主,不管設計師來自哪里,建筑處處充滿中國元素,給臺島增添了溫情,也給來“別人的地方”尋找生活激情的陸客帶來了靈感。我寫本文當日是西方圣誕節(jié),有湖南學子穿漢服抵制洋節(jié),反對者曰:按傳統(tǒng),你們根本上不了學。我認為,兼容并蓄、海納百川才是中國傳統(tǒng)精神的內(nèi)核,若在盲目、狹隘的功利路上越走越遠,我們將再也不能理解傳統(tǒng),再也不懂“仁者人也”。因此,何妨靜下心來認真體會一座有生命的建筑,用心傾聽一個人的心?因為,他若能說服自己,便能說服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