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博
我國現(xiàn)代書畫界泰斗徐悲鴻曾經(jīng)桃李滿天下,而他的關門弟子戴澤雖然可能不是最有天賦的,但卻是最刻苦、最樸實以及最能夠把徐悲鴻的教學理念貫徹到底的。
學油畫練基本功
一身灰白色調(diào)的大衣,內(nèi)搭白襯衫,拄著手杖,方正的臉上兩道濃眉還掛著慈祥的微笑,這是記者對于戴澤先生的第一印象。2月10日,在位于北京王府井附近的煤渣胡同里,當《中國經(jīng)濟周刊》記者正要到戴澤先生家拜訪時,竟在電梯偶遇。
“我本來要出去散步,你既然來了,那就先聊聊吧?!弊鳛槲覈挠彤嬎囆g家、民主同盟書畫會會長,戴澤先生今年已經(jīng)93歲高齡,可是依然精神矍鑠,笑起來像個孩子……
戴澤出生于知識分子家庭,父親是中國第一代的留學生。他回憶:“父親年輕的時候很刻苦,也很愛國,在日本留學時主攻采礦與冶金工程專業(yè)。1922年,我在日本出生,同年,父親就把我?guī)Щ亓俗鎳??!碑敃r的中國正值軍閥混戰(zhàn),也許理工科很優(yōu)秀的父親不會想到,這個在戰(zhàn)亂中出生的孩子會和自己走上完全不同的道路,并用自己的繪畫真實、形象地反映了祖國不同時代的人物變遷與歷史。
《和平簽名》1950 年
“1942年,我參加了當時的‘高考’,和父親不同,我的理科不太好,但是又希望考上一個好大學,后來,在師長與同學的建議下考取了當時位于重慶的中央大學(現(xiàn)南京大學的前身)藝術系?!贝鳚商寡?。繼承了父親骨子里的踏實與刻苦,考上藝術系的戴澤并沒有選擇當時最流行的中國畫,而是苦練西洋畫,也就是油畫?!拔蚁矚g研究,而且從來不覺得畫畫枯燥,只有油畫可以練很多基本功。”年輕時的戴澤想法很樸實。
恩師徐悲鴻影響他一生
“沒進大學之前根本不知道現(xiàn)代書畫大家徐悲鴻是誰,更沒想過能成為徐悲鴻的弟子。”戴澤說。但是,也就是大一那年,徐悲鴻的一場演講深深地吸引并影響了他?!熬褪菑哪莻€時候,開始認真地學畫畫?!彼f。
1942年,戴澤讀大一,那時中國的繪畫藝術創(chuàng)作正處于中國古代(以清代為代表)與外國思潮的相互搏擊中,徐悲鴻從新加坡回國,來到中央大學,舉辦了一場演講,演講中徐悲鴻提出了面對現(xiàn)實的寫實主義觀點,從此,這種藝術觀念深植于戴澤的心里。大四時,戴澤正式受教于徐悲鴻,并認真地鉆研油畫人體課中的色彩調(diào)配與光線運用。
《馬車》1946 年
1946年,戴澤受徐悲鴻的特別邀請,北上到北平藝專(現(xiàn)中央美院前身)任助教。戴澤除了幫助教授們進行教學,還做著瑣碎繁雜的工作,如教具保管、服裝保管、布置展覽等事務?!按鳚墒俏乙恢笔志粗氐暮萌?,他為人誠實憨厚,數(shù)十年年如一日地苦干。對于藝術同樣是如此的執(zhí)著,尊師重道,矢志不移?!边@是戴澤擔任助教時,一位當時的學生對他的評價,“他一直是和我們一起不停地畫,沒見他運動卻有一身敦實的體格?!?/p>
正是由于這份勤奮與質(zhì)樸,戴澤的油畫處女作《馬車》在1947年參加北平藝專大型畫展時受到了觀眾注目。北平解放后,1950年,戴澤還參加了京郊土改,深入了解了農(nóng)民之后,他創(chuàng)作了油畫《農(nóng)民小組會》,質(zhì)樸生動地描寫了參加土改時農(nóng)民小組會的場景,作品中可以見到直接寫生的痕跡,使人們看到了當年的農(nóng)民形象,感受到時代的特征。這幅作品當時被《人民畫報》刊登,至此,戴澤的作品在業(yè)界受到廣泛好評?!澳贻p的時候感覺不錯,每創(chuàng)作一幅畫都得到認可與表揚。我的老師徐悲鴻總在教學的過程中,告訴我們不要盲目地學習古人、不要盲目崇拜與效仿,藝術創(chuàng)作要更加注重現(xiàn)實主義,寫實地表達當時人民的狀態(tài)與生活?!贝鳚烧f。
《農(nóng)民小組會》1950 年
帶著中國藝術走出國門
曾有書畫界專業(yè)人士評價戴澤先生在藝術上的創(chuàng)作時認為,戴澤先生是多面手,人物、風景、靜物俱佳,油畫、水彩、彩墨技巧均能。早年描寫農(nóng)村生活的油畫《農(nóng)民小組會》、《牧民會》和《馬車》等,人物形象質(zhì)樸、真實;大型歷史畫創(chuàng)作如《淝水之戰(zhàn)》、《義和團》、《南昌起義》等,表現(xiàn)出他有很強的處理大幅構圖的本領;肖像畫如《畫家徐悲鴻》、《植物學家蔡希陶》、《陳碧茵像》、《雕塑家曾竹韶》、《老漢》、《毛澤東與廖承志》等,人物的瞬間動作和人物的性格形神兼?zhèn)?。業(yè)內(nèi)人士認為,他的作品充滿著樂觀的情緒,洋溢著濃郁的生活氣息。
的確如此,尤其是戴澤20世紀50年代左右的畫作,作品多為人物眾多、樸實生動、熱情飽滿的風格。其中,《和平簽名》與《馬車》還被選錄參加中國藝術博覽會,作品赴莫斯科和列寧格勒(現(xiàn)俄羅斯圣彼得堡市)展出,1951年這兩幅作品又隨中國藝術博覽會巡回展至當時民主德國的柏林展出,并參加世界青年聯(lián)歡節(jié)。
標題
“我會把握每一次出國交流的機會,像我的老師徐悲鴻一樣。徐悲鴻非常熱愛中國的藝術,如泥人張、面人湯,他都很欣賞,他每次到國外幾乎都會帶著有中國特色的書畫作品,并把我們的文化介紹出去。”戴澤感慨道,“而我也會這樣做。中國的觀音雕像色彩飽滿栩栩如生,國人經(jīng)常見可能會覺得無所謂,可是一到了外國,他們會覺得好看得不得了,感慨中國的藝術水平與成就?!?/p>
已經(jīng)到了鮐背之年的戴澤依然康健,雖然老人表示,因為手部舊患可能無法再作畫了,但是還是堅持每天看書、看畫,每天出門至少散步半小時,親近一下他用一生記錄的自然。在交談中,戴澤不時地夸贊他近期關注的繪畫流派。“現(xiàn)在年輕人畫的印象派、抽象派作品我都很感興趣,我一直都有看年輕人的作品,覺得中國需要百花齊放、不同流派爭鳴的活潑藝術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