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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管制與價值建構
——“革命文藝”的文化史意義

2015-03-18 22:05:10
重慶三峽學院學報 2015年2期
關鍵詞:文藝革命個體

邵 明

(中共安徽省委黨校,安徽合肥 230022)

欲望管制與價值建構
——“革命文藝”的文化史意義

邵 明

(中共安徽省委黨校,安徽合肥 230022)

“革命文藝”以革命者的個體欲望遭受極度壓抑作為革命敘事的起點,并將個體欲望組織進入階級斗爭的理論之中?!案锩乃嚒钡挠麛⑹鼍哂须p重性:既體現(xiàn)了以社會公正為目標的價值建構方向,也顯示出對于低效社會運作的無反思狀況。新時期文論話語片面否定“革命文藝”的欲望管制,從而難以全面評價“革命文藝”并導致新的價值困境。

革命文藝;欲望;價值建構

1942年,毛澤東《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發(fā)表之后,由革命意識形態(tài)主導的解放區(qū)文藝規(guī)范逐漸形成,并隨著解放戰(zhàn)爭的勝利而成為全國性的文藝創(chuàng)作指導規(guī)范,由此便推動了從延安時期(解放區(qū)內(nèi))到1970年代(全國范圍內(nèi))具有革命意識形態(tài)同質性的“革命文藝”的產(chǎn)生、發(fā)展,并成為20世紀中國極為重要的文藝現(xiàn)象。

1980年代以來,隨著大規(guī)模的社會轉型和文化轉向,“革命文藝”及其創(chuàng)作規(guī)范在一定范圍內(nèi)遭到了批判,特別是“革命文藝”對于個體欲望管制態(tài)度的“負面意義”,甚至被批判者上升到反人性、反文化的高度。與此“理論共識”相表里,并應和著市場經(jīng)濟、消費意識的發(fā)展,三十多年來,欲望表達在文學藝術中逐步擴大話語空間,并日漸理直氣壯、理所當然,在某些文藝作品中,欲望甚至成為闡釋歷史、革命以及當下生活的基礎性價值,主導著想象與判斷的生成。

然而,“革命文藝”欲望管制的意圖與意義、欲望與文化價值建構的復雜關聯(lián),是否真的已經(jīng)得到了透徹的認識與把握?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么,上述關于“革命文藝”的再評價,就可能因為存在著重大的思維盲區(qū)而難以提供更為全面、更具深刻認識論意義的理論成果。與此同時,文學藝術與欲望話語日益合拍的共振,就難以避免價值表述的迷誤,并使得自身成為當前社會文化危機極為顯著的表征。

“新時期”出現(xiàn)的關于“革命文藝”的批評性意見,往往指責其完全抹殺了人性構成中的欲望維度,從而將革命者提純?yōu)閺氐嘴畛馍碛慕^對精神主體。例如,有論者在分析羅廣斌、楊益言的長篇小說《紅巖》時所作的判斷就頗具代表性:“敵我雙方的政治對抗被簡化為精神與肉體的對抗,作為純粹精神存在的共產(chǎn)黨員幾乎沒有任何肉身的蹤跡,因此對共產(chǎn)黨人的肉身摧殘不但不能傷害共產(chǎn)黨員的形象,相反成為共產(chǎn)黨人精神純潔性的考驗,而大大小小的國民黨特務無不沉溺于‘食’、‘色’這些最基本的身體欲望之中,在這種卑賤的動物性中無力自拔。”[1]194于是,欲望與精神的對立成為敵我對立的深層本質。

若簡單地判定基于馬克思主義的“革命文藝”只是一味地否定、禁絕個體欲望,難以避免認識的誤區(qū)。事實上,作為建立在“唯物論”之上的哲學社會科學體系,馬克思主義非但未曾否定個體欲望的意義,反倒以此作為自身理論的出發(fā)點:“我們首先應該確定一切人類生存的第一個前提也就是一切歷史的第一個前提,這個前提就是:人們?yōu)榱四軌騽?chuàng)造歷史,必須能夠生活。但是為了生活,首先就需要衣、食、住以及其他東西。因此第一個歷史活動就是生產(chǎn)滿足這些需要的資料,即生產(chǎn)物質生活本身?!盵2]31生產(chǎn)用于滿足人類生活“需要”(亦即滿足人類“欲望”)的物質資料的活動,是人類歷史的“第一個前提”,換句話說,這也意味著認可個體欲望是推動個體參與歷史創(chuàng)造的基本動力。

以上述認識重新檢視“革命文藝”會發(fā)現(xiàn),立足于馬克思主義的關于革命的激情書寫,其實無不以“欲望”作為敘事的出發(fā)點,只不過用于表述“欲望”的概念隸屬于革命話語體系而已。具體而言,在“革命文藝”中,革命者走上革命道路參與創(chuàng)造革命歷史,往往是因為“苦大仇深”的個人生活前史。所謂“苦大”,就是生活極度貧困、生存欲望遭到極度壓抑。所謂“仇深”,就是原本已經(jīng)極度匱乏的生存資源依然遭到持續(xù)不斷地冷酷剝奪,并且在爭奪生存資源的斗爭中因為弱勢處境而付出慘重的代價。例如“趙光腚”(周立波《暴風驟雨》)、朱老忠(梁斌《紅旗譜》)、歐陽海(金敬邁《歐陽海之歌》)、吳瓊花(梁信《紅色娘子軍》)等。相較而言,《白毛女》在闡釋這一論題上具有更為突出的意義。

《白毛女》是極為典型的“革命文藝”作品,它的書寫史/改寫史“穿越”了“革命文藝”居于創(chuàng)作主導地位的各個時期:延安時期、“十七年”時期,等等。其表現(xiàn)形式也經(jīng)歷了根據(jù)事實形成的民間傳說,由文藝工作者加工創(chuàng)作的小說、報告文學及現(xiàn)代歌?。?940年代),電影故事片、現(xiàn)代京?。?950年代、1960年代),芭蕾舞劇、舞臺藝術片及戲曲改編本等多種變化(1970年代),品類之豐富,可謂非同尋常。一個故事能夠在一定歷史時期內(nèi)得到多種文學藝術形式的反復講述,意味著它對于該時期社會意識形態(tài)自我論述的典型價值,也意味著它刺激了此意識形態(tài)所塑造的社會心理的敏感神經(jīng)。

不論是在民間傳說中,還是在經(jīng)過“革命文藝工作者”加工創(chuàng)造的諸種文藝形式中,《白毛女》所講述的都是窮人的生存欲望遭到嚴格壓制的“苦”故事:生活一貧如洗、債務壓迫沉重、女性肉身償債,等等。依照革命話語的內(nèi)在邏輯,這種狀況自然昭示了窮人以暴力方式奪取生存資源的革命行為的歷史必要性與合法性。不過,值得提起的是:從民間傳說到經(jīng)過革命意識形態(tài)主導下的文藝再創(chuàng)作,“白毛女”故事最為突出的變化就在于因為增加了“喜兒”未婚夫“大春”這一角色,便將男女情愛引入敘事,從而在雙重性別視角之下,以情感、力比多沖動之遭受極度壓抑的極端情形,強力增幅了基于個體仇恨的革命意識形態(tài)動員效果。

從女性視角來看,由于愛情向度的建立,喜兒仇恨的產(chǎn)生,就不僅僅因為肉體遭受凌辱,更因為愛情遭到了殘酷的摧毀,她的滿頭白發(fā)也因而成為標記肉體、情感雙重痛苦的可見之物。從男性視角來看,盡管喜兒始終是敘事聚焦的對象,可是,真正在“苦大仇深”中走上革命道路并因此進入革命歷史的人物卻是大春,所以,《白毛女》更是關于男性革命主體意識在生存資源、性資源爭奪中得以生成的敘事。大春對于喜兒的愛戀,強化了喜兒作為大春欲望投射對象的符碼意義,進而,失去喜兒所導致的欲望被剝奪的強烈復仇情緒,更加有效地促成了革命主體意識的生成。

這就意味著,“革命文藝”其實是以個體欲望作為支撐敘述的深層基點和推進敘述的內(nèi)在動力,其意識形態(tài)功能的發(fā)揮也深刻依賴于接受者因欲望被充分動員而產(chǎn)生的極端體驗,所以,絕不能簡單認為“革命文藝”對于個體欲望的態(tài)度僅僅是一味的否定與排斥。

但是,對于個體欲望近乎嚴厲的管制的確是“革命文藝”創(chuàng)作中極其醒目、無法忽略的文本事實,革命者戰(zhàn)勝個體利益、情感、欲望、身體,以精神主體的方式而存在的例證比比皆是、不勝枚舉。那么,深刻建基于個體欲望之上的“革命文藝”,何以在進一步的敘述展開中轉而表現(xiàn)出強烈的欲望管制態(tài)度?此種轉向經(jīng)過何種價值邏輯的推論過程?其意義何在?

對于“革命文藝”管制個體欲望的內(nèi)在原因的分析,一個具有主導性的批評意見是,“革命文藝”將“階級性”與“人性”割裂、對立,從而導致在創(chuàng)作中以“階級性”否定、取代人性(當然也包括作為人性必然內(nèi)容的個體欲望)。這種批評意見最早見于1950年代末期因文藝“雙百”方針的提出而引發(fā)的一場關于人道主義的爭論中,并在當時的社會政治氛圍中因遭批判而歸于沉寂。但是,到了1980年代,隨著國家政策方向及社會文化氛圍的巨大轉變,經(jīng)過人道主義與異化、文學的主體性、文藝與政治關系等主題的多次論爭,上述意見逐漸居于主導地位。然而,更為值得追問卻始終未被明確問及的問題是:“革命文藝”為何要建立“階級性”與“人性”的對立?進而,指稱“革命文藝”將“階級性”與“人性”對立的意見,是否存在對其文化價值理解的不全面之處?

如前所述,“革命文藝”高度重視并充分發(fā)揮了個體欲望在個體革命意識動員過程中的積極作用,但是,為了避免革命淪為純粹的力比多沖動支配下的本能復仇,從而使之能夠在更為宏觀的歷史文化意義上獲得合法性;為了從根本上消除社會性的個體欲望之遭受非正當壓抑的潛在可能,從而避免革命成為周而復始的暴力循環(huán),就必須將個體欲望的實現(xiàn)過程納入特定的價值邏輯中,否則,就會重現(xiàn)中國封建社會一再上演的農(nóng)民戰(zhàn)爭劇目:或者斗爭失敗而難以逃脫“寇”的命名,或者雖然實現(xiàn)改朝換代卻難以避免在新的欲望暴動中垮臺的命運,無論何種情形,均無法賦予社會發(fā)展以新的質地。為實現(xiàn)上述雙重目的,作為革命意識形態(tài)透視人類社會歷史進程后得出的認識論成果,“階級斗爭”理論便在“革命文藝”中被用于對個體欲望的組織與引導。

“階級斗爭”理論在“革命”的意義上賦予欲望斗爭以合法性價值。如果個體的貧困、個體欲望的匱乏僅僅被理解為個體生活層面上的偶然遭遇,例如《暴風驟雨》中的老孫頭所說“發(fā)財?shù)每棵难健?,[3]8那么,由欲望推動的反抗就可能被理解為對于社會秩序的非法破壞。而階級論的引入,則使得個體“苦大仇深”的遭遇具備了社會性意義——揭露了私有制前提下剝削階級整體性、非正義的階級剝削與壓迫。由此,被壓迫者在階級規(guī)模上的暴力斗爭,便以革命的名義獲得了實現(xiàn)社會正義的價值合法性。例如,在梁斌的《播火記》中,朱老忠召開暴動前黨小組會議并交代了前往地主馮永錫家武力奪槍的計劃之后,“朱老星一下子叫起來,說:‘不行,這不成了土匪嗎?這和“明火”、“路劫”有什么兩樣?’”對于這種疑慮,朱老忠說:“階級!階級!要鬧清楚階級是什么,階級斗爭是什么!地主要壓迫我們,我們就不讓他們壓迫,才有革命!”[4]265-266“階級斗爭”理論在革命勝利后引導生產(chǎn)關系的重組,將消除由于個體欲望的自發(fā)滿足狀況所導致的新的階級壓迫形成的可能。對于革命而言,“打土豪,分田地”、“剝奪剝奪者”的暴力斗爭取得勝利僅具有階段性意義,如果生產(chǎn)資料依然為私人所占有、私有制依然得以存留,就無法避免在未來的發(fā)展中,在個體欲望的主導下,由于生產(chǎn)資料的重新集中而使階級剝削重新成為現(xiàn)實的可能。因此,必須以階級話語實現(xiàn)對于個體欲望的再次組織,將其涌動的能量納入到以公有制為基礎的生產(chǎn)關系之中以避免產(chǎn)生新的社會不公。所以,在柳青的《創(chuàng)業(yè)史》中,面對土改已經(jīng)完成的農(nóng)村現(xiàn)實,敘事者非但毫無勝利的喜悅,反而憂心忡忡地作出判斷:“歷史如果停留在這查田定產(chǎn)以后的局面,停留在一九五三年的話,那么,他們(指農(nóng)民階級——引者注)將要很快倒回到一九四九年前的悲慘命運里頭?!盵5]116這一歷史性判斷正體現(xiàn)了引導1950年代社會主義改造運動的前提性價值。

由此可見,在“革命文藝”中遭到否定與排斥的只是拒絕階級觀念整合、提升而始終局限在私人層面(從而成為私有制內(nèi)在支撐)的個體欲望,諸如高自萍(李英儒《野火春風斗古城》)、甫志高(《紅巖》),僅僅將參加革命斗爭當作實現(xiàn)個人欲望的手段;諸如范登高(趙樹理《三里灣》)、郭世富(《創(chuàng)業(yè)史》),在參與社會建設的過程中僅僅沉醉于個人的發(fā)家致富。相反,在階級規(guī)模上以公有制的方式實現(xiàn)的欲望的總體滿足,則是“革命文藝”對于未來的根本想象。例如,陳大春(周立波《山鄉(xiāng)巨變》)對于合作化和社會主義前景的激情描述,就既有“吃”,又有“玩”,事事關涉欲望的滿足,最終的目標是“我們的日子,就會過得比城里更舒服?!盵6]177梁生寶(《創(chuàng)業(yè)史》)在批評梁三老漢個人發(fā)家的自發(fā)思想時也滿懷憧憬的展望未來:“圖富足,給子孫們創(chuàng)業(yè)的話,咱就得走大伙富足的道路,這是毛主席的話!一點沒錯!將來全中國的莊稼人們,都不受可憐!”[5]100

“革命文藝”并非簡單地否定、排斥個體欲望,并非簡單地在“階級性”與“人性”之間營造對立,準確地說,它是在充分動員個體欲望充沛能量的前提下,力圖將其從私有制的生產(chǎn)關系安排中抽離出來,在群體性的階級行動中發(fā)揮其創(chuàng)造歷史的動力作用,從而既保證斗爭的價值合法性,又保證斗爭勝利后基于公有制的社會建構能夠充分實現(xiàn)社會公正的價值要求。

得出上述判斷之后,如何全面理解“革命文藝”對于個體欲望的組織與引導?如何全面評價“新時期”以來對于“革命文藝”的文化批判?

個體欲望是“人”的生物性存在的內(nèi)在屬性,正是在欲望的推動下,為獲取滿足欲望的生存資源,“人”才會投入到生產(chǎn)、創(chuàng)造的實踐活動中,并因為在實踐中形成了特定的生產(chǎn)關系,從而能以社會化的方式存在、發(fā)展,創(chuàng)造出高度發(fā)達的人類文明,同時,也使得人類在與其他生物種類的生存競爭中取得絕對優(yōu)勢。但是,另一方面,欲望是內(nèi)在于個體生命的本能力量,個體如果聽憑其對于自身的主導而一味追求最大化的滿足,人與人之間就會陷入無休止的沖突、對抗之中,人類社會的穩(wěn)定也會因此遭到嚴重威脅,甚至存在走向解體的可能,并導致人類在社會化前提下所形成的競爭優(yōu)勢遭到削弱、所創(chuàng)造的文明成果遭到損毀。正因為如此,任何文明系統(tǒng)都必須發(fā)展出特定的文化價值,并以此組織、引導個體欲望,既利用其創(chuàng)造潛能,又避免其挑戰(zhàn)社會,否則,某一特定的文明系統(tǒng)難免于消亡的命運。

例如,在中國封建社會居于意識形態(tài)主導地位的儒家文化,盡管在先秦時期就已提出“義利之辨”的價值命題,到了南宋理學化階段甚至強調(diào)“存天理、滅人欲”,但是,儒家絕非徹底排斥一切個體欲望,相反,儒家歷來強調(diào)積極入世、立德立功立言,恰恰體現(xiàn)出充分發(fā)揮個體欲望動力功能的基本態(tài)度,為其所反對的只是不能納入儒家核心價值要求的“非禮”之欲,以免造成對他人和群體利益的損害。再如,自文藝復興、啟蒙運動以來,西方現(xiàn)代文化對于個體欲望的雙重態(tài)度最集中地表現(xiàn)在恩格斯對黑格爾有關思想的評價之中:“在黑格爾那里,惡是歷史發(fā)展的動力借以表現(xiàn)出來的形式……正是人的惡劣的情欲——貪欲和權欲成了歷史發(fā)展的杠桿……”[7]233,一方面,個體欲望是“歷史發(fā)展的杠桿”,另一方面,既然以“惡”為個體欲望命名,就說明它離不開特定價值的看管。在西方現(xiàn)代文化中,這一價值正是由笛卡爾、康德、黑格爾完成論證的“理性”。

以此文化眼光返觀“革命文藝”可以看到,其于個體欲望的管制,首先體現(xiàn)了“文化”組織個體欲望參與社會歷史創(chuàng)造的一般性意義,即既要充分動員個體欲望,又要用特定的價值協(xié)調(diào)好個體之間的欲望關系。進而,“革命文藝”的獨特性在于它以“階級”眼光透視了人類社會既有的種種文化價值體系,并指出它們因為產(chǎn)生于私有制的社會經(jīng)濟基礎之上,從而無法從根本上認識到(更遑論消除)階級壓迫導致的社會不公正狀況,也就無法真正通過對于個體欲望的有效組織實現(xiàn)人類社會的整體和諧,所以,必須將個體欲望納入到以公有制為前提的社會生產(chǎn)關系中,才能從根本上消除社會不公對于人類社會、人類文明的威脅。就此而言,“革命文藝”既具有一般意義上的文化共性,也具有自身獨特而深刻的文化個性。

同時也必須充分認識到,“革命文藝”對于組織個體欲望的態(tài)度可能過于樂觀。事實上,當生產(chǎn)力、生產(chǎn)技術條件依然較為低下,勞動因為依然包含著艱苦的體力支出內(nèi)容而無法成為自由人個性發(fā)展的必然需求、社會勞動產(chǎn)品遠未達到極大豐富的程度之時,割裂勞動量與勞動成果分配間因果關系的制度安排方式,可能就難以實現(xiàn)對于個體欲望的充分動員,甚至會挫傷個體參與社會財富創(chuàng)造的積極性,從而導致社會生產(chǎn)效率總體不高的狀況,對此,“革命文藝”與同時期的社會話語一樣,缺乏必要的反思。例如,在周立波的《山鄉(xiāng)巨變》中,陳先晉、王菊生等人不愿加入合作社,都是出于對平均主義的勞動成果分配方式的擔憂:“一娘生九子,九子連娘十條心,二三十戶人家扯到一起,不吵場合,有這道理嗎?”[6]144可是,陳、王的反思均被作品視為“落后分子”對于合作化運動的無效抵抗,他們微弱的聲音淹沒在巨大的歷史洪流中。

無可否認,任何關于“革命文藝”的文化價值評估,都必須建立在充分把握上述“革命文藝”兩個方面意義的前提之下,否則就無法保證判斷的全面性、客觀性和有效性。

可是,“新時期”以來,有關“革命文藝”的再評價,往往格外強調(diào)“革命文藝”對于個體欲望的否定與排斥導致了人性的扭曲與異化,卻未曾看到其目的更在于將個體欲望有效地組織到社會機體之中,而這正是人類社會一切文化價值體系的意圖所在及其存在的必要性。此種再評價方式,固然看出了其某些偏差所在,卻也難以避免更大的思維盲區(qū),并導致相當嚴重的意義后果。

在“新時期”以來的文藝批評與創(chuàng)作中,對于個體欲望的全盤肯定與認同,強調(diào)欲望對于社會歷史發(fā)展及個體存在具有根本意義的觀念,逐漸成為強勢意見、強勢話語,而個體欲望必須經(jīng)過特定價值看管才能確保社會有序發(fā)展的基本文化常識,卻遭到相當程度的忽略。所以,在“新歷史小說”對于歷史景觀的重構中,欲望上升為主導歷史發(fā)展的根本性力量,所有文化價值均臣服于欲望的淫威之下,或者說,都成為欲望自證合理的話語脂粉。而1990年代以來的身體寫作、欲望寫作、下半身詩學,等等,則在個體生存論的層面證明了欲望的第一性意義。如果據(jù)此提出當代文藝創(chuàng)作在一定程度上引導著消費時代大眾欲望話語的喧囂,想必并非危言聳聽。

改革開放以來,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jīng)濟體制的建立,中國社會逐漸形成以公有制為主體多種經(jīng)濟成分并存的所有制結構,同時,按勞分配為主體多種分配方式并存的分配制度亦相應形成。應當說,三十多年來的經(jīng)濟體制改革,是在堅持社會主義的前提下,從我國社會生產(chǎn)力、生產(chǎn)技術水平的實際狀況出發(fā),調(diào)整了過去超越社會發(fā)展階段的生產(chǎn)關系,特別是認可了個體欲望、個體利益在多種所有制經(jīng)濟形式下獲得滿足的正當性,極大地調(diào)動了各類社會群體參與財富創(chuàng)造的積極性,推動了中國經(jīng)濟的高速增長,其歷史意義值得充分肯定。

這絕不意味著個體欲望可以獲得脫離價值看管的歷史地位,無論在何種社會歷史情境中,放任個體欲望的本能流動都會導致反社會的文化后果。毋庸諱言,自市場化以來,正因為欲望表述成為強勢話語、社會文化價值處于失范狀況,所以才導致當前某些特定社會生活領域出現(xiàn)嚴峻的道德問題、誠信問題。就此而言,“革命文藝”致力于文化價值建構的創(chuàng)作方向、對于社會公平正義的堅定信念,都應當獲得文化史意義上的充分肯定。面對改革開放后的社會經(jīng)濟政治狀況,也必須形成新的文化價值以實現(xiàn)對于個體欲望的規(guī)范、引導與組織。

近年來,文化建設日益被提升到國家戰(zhàn)略的高度,并已成為“五位一體”(經(jīng)濟、政治、文化、民生、生態(tài))的小康社會的戰(zhàn)略性層面。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相繼提出,既是當前文化建設取得的重大理論成果,也體現(xiàn)出在新的社會歷史條件下重新組織個體欲望、有效應對社會道德問題、推動社會文化進步的宏觀意圖。作為社會文化最敏感的文學藝術,應當積極投身于這一文化建設工程,以正面的價值感召人、引導人,塑造適應和諧社會發(fā)展要求的社會個體意識,惟其如此,才能為“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貢獻出正面的文化成果。

[1]李揚.50-70年代中國文學經(jīng)典再解讀[M].濟南:山東教育出版社,2003.

[2]馬克思.德意志意識形態(tài)[M]//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60.

[3]周立波.暴風驟雨[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

[4]梁斌.播火記[M].北京:作家出版社,1963.

[5]柳青.創(chuàng)業(yè)史第一部[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

[6]周立波.山鄉(xiāng)巨變[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

[7]恩格斯.路德維?!べM爾巴哈和德國古典哲學的終結[M]//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責任編輯:鄭宗榮)

Regulation of Desire and Construction of Value: the Cultural-historical Significance of“Revolutionary Literature”

SHAO Ming
(Anhui CPC Provincial Committee Party School, Hefei, Anhui 230022)

The “Revolutionary Literature” takes as the point of departure the supreme suppression of the desire of individuals, and weaves the desire of individual into the Theory of Class Struggle. The desire narration of the “Revolutionary Literature” is dual in nature: it reflects the value construction orientation of taking social justice as the aim, and refusal to reflect on the low-efficient working of the society. The literary criticism in the New Age has a partial denial of the regulation of desire in the “Revolutionary Literature” so that the “Revolutionary Literature ” cannot be criticized in an entire angle and the literary criticism may slid into a new dilemma of value.

“Revolutionary Literature”; regulation of desire; construction of value

I206.7

A

1009-8135(2015)02-0078-05

2014-12-29

邵 明(1972-),男,安徽長豐人,中共安徽省委黨校副教授,文學博士,主要研究現(xiàn)當代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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