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大學 徐盛桓
語言認知研究的語用思維
河南大學 徐盛桓
認知語言學是隨著認知科學興起而興起的。認知科學在當前正與時俱進地發(fā)展著,認知語言學也必定要與時俱進。語言研究又必定同語言哲學的發(fā)展密切地聯(lián)系著。我國的語言學研究要縱看語言學在以語言哲學為背景的發(fā)展的歷史、橫看世界語言學發(fā)展的概貌、俯覽我國語言學研究的現(xiàn)實,從而積聚學者創(chuàng)造性的內生力量,謀求我國語言研究的創(chuàng)新型的發(fā)展。
縱觀20世紀語言哲學研究的發(fā)展,有一條脈絡主線,這就是關注“認識如何可能”到“語言表達如何可能”這一基礎性的根本變化。這深刻地影響著當代語言學研究的發(fā)展。語言哲學牽涉面很廣,這里只提兩點:首先,要注意這一傾向:所有社會科學都使用哲學概念,比如事物、屬性、過程、概念、范疇、假設、真理等,因此必須注意語言研究是如何受哲學研究的這一影響;其次,20世紀發(fā)生了哲學研究的“語言轉向”,這就是上面說到的從關注“認識如何可能”到“語言表達如何可能”這一變化。這一變化在語言研究自身造成了兩個轉向:從語形研究發(fā)生語用轉向,第二是再發(fā)生認知轉向。
從語形研究向語用研究的轉向包括了語形學研究、語義學研究、語用學研究:語形學以句法形式研究為取向,形成邏輯-語形分析;語義學研究以所言的對象為取向,形成本體-語義分析;語用學研究以語言使用者為取向,形成認識論-語用分析。其中的語用研究已經(jīng)內在地蘊含了一定的認知趨向。認知轉向發(fā)生于20世紀下半葉,植根于對講話者如何運用身體、意識、意向性、心理等的因素來形成認知能力以解決語言中有關的問題,形成20世紀到21世紀的語言認知研究的思路。
語言認知研究的開創(chuàng)者喬姆斯基(2010)*喬姆斯基. 2010. 如何看待今天的生物語言學方案[J]. 語言科學(2):113-123.認為,“我們可以從本質上把語言看作一種身體器官”,“它是一個認識器官”。從20世紀50年代生成語言學研究開始,今天語言研究的一個重要演變趨勢是從研究言說者的語言知識系統(tǒng)轉向研究如何認定和開發(fā)言說者的語言能力,因此認知科學所發(fā)展的思維抽象演算模型同語言的物質基礎大腦的研究整合是語言研究的一個趨勢;也就是說,要將語言學與大腦科學整合起來,共同探索語言運用的奧秘。這方面從本質來說就是語用能力、語用思維。
其實,在20世紀中葉就出現(xiàn)了語用學科。語用學主要的和重要的內容是研究語言交際中的非真值命題為什么需要和可能,形成了語用思維,這是語用轉向最重要的后果,一種科學的語用思維不但在語言學研究,而且在整個思維領域逐漸樹立起來。維特根斯坦從以邏輯為核心的語言分析方法轉向以語境分析為核心的語用學分析方法,其本質在于把語言、知識和科學置于人類生活實踐的語境中來理解和認識。具體來說,語用學同科學哲學相互影響,強化了語用思維,語言研究出現(xiàn)了三個新趨勢:以真值為取向的語義分析弱化、語境得到進一步的強調、主體意向性得以彰顯。語用學的認識論和方法論,特別是語用轉向以來所形成的語用思維,成為語言哲學研究以及語言學研究的新的出發(fā)點和生長點?,F(xiàn)在,我們要總結語言轉向的合理成果和經(jīng)驗教訓,為認知轉向提供堅實的基礎和可能。過去語言的語法產(chǎn)生了哲學困惑,因為忽視了不同的語法形式能被賦予不同用法,所以只有正確描述語法和語言用法的確切特征才是達到哲學研究和語言研究之明晰的最好途徑。正是在這個意義上,維特根斯坦的“語言游戲”觀使語用學更像是一本語言語法的哲學手冊,它說明了要在具體的語言語境中來指導語法的使用。
在傳統(tǒng)的語言科學研究中,過去大半個世紀,“演繹-規(guī)律”模型一直支配著傳統(tǒng)的語言科學解釋的研究方向。這一模型的特征是:借助解釋項和被解釋項內在的演繹推理來進行研究,依據(jù)“成為解釋的東西最終就是所期望的”這一原則來組織材料,解釋論證和預測論證的結構同一,并以語義之真為思考的出發(fā)點和歸宿。由此,對一個語言事實進行的解釋就是還原為陳述之間的一種邏輯關系,前提為真并滿足了解釋的真值性的要求,便是一個科學的語言學解釋,而語用方面則被忽略考慮;作為這樣的主流的傳統(tǒng)“真理符合論”本質上是一種基于語義分析方法的真理觀念,這種符合論,認為真理是對實在的某種符合或表述,語言和實在、命題和現(xiàn)實具有同構性。
與此相反,實用主義則力主將真的信念與人的行為關聯(lián)起來,并由此把關注的焦點投置于真理的效果上。從某種意義上講,傳統(tǒng)真理符合論中所缺失的語用因素,在實用主義理論中獲得了彌補,因為語義所訴諸的主要是指涉,而語用則主要訴諸語境和行為的效用,所以當符號或符號系統(tǒng)的意義與使用者相關時,真理便具有了走向語用層面的合理通道。這種語用化的真理觀突破了傳統(tǒng)靜態(tài)地指示相關語詞關系的狹隘層面,引入了整體論觀念,將語形、語義和語用的因素內在地結合起來,并進而突出強調了主體意向性的地位。當代進行語言研究體現(xiàn)語用思維的可行公式是:
主體S在語境C用X表征Ws[Worlds]以達到一定的P[purpose]
這是解讀話語的總體方案。
進行語用研究除了過去常用的方法可用以外,還建議可以考慮以下的一些觀念、思維過程和方法:諸如對“真”的辯護、意向性、意識感受性、意識的雙重結構、體-點思維、悖論思維、拓撲結構、同一性、心物場、心物同構性、心物隨附性、因果蘊含、概念驅動與語法驅動結合、語義的認知化與邏輯化結合、物理主義方法等。
上面提到的這些方法,很多都是從大腦的意識功能引申出來的。認知語言學的發(fā)展經(jīng)歷了三十多年,取得了巨大的進展。作為認知語言學的心理學基礎的認知心理學,是從行為、認知層次上探討語言活動的認知活動的結構和過程。21世紀被世界科學界公認為是生物科學、腦科學的時代。在20世紀末美國以及歐洲和日本的“腦十年”、“腦科學時代”計劃的推動之下,對人腦語言、記憶、思維、學習和注意等高級認知功能進行多學科、多層次的綜合研究已經(jīng)成為當代科學發(fā)展的主流方向之一,而認知神經(jīng)科學的根本目標就是闡明各種認知活動的腦內過程和神經(jīng)機制,揭開大腦-心智關系之謎。視覺的腦機制、腦的意識功能研究取得了重大突破,“心理就是心智,是腦的突出的特性”(Mountcastle 2005: 18)①Mountcastle, V. 2005. The Sensory Hand: Neural Mechanisms of Somatic Sensation[M]. Cambridge, MA: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是當前認知科學研究的一個共識。因此,語言認知研究同大腦、意識整合起來探索語言運用的奧秘,是目前一個趨勢。
(責任編輯 馬應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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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3-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