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桑逢康
「我可沒有那厚臉皮」(外一則)
●文/桑逢康
在現(xiàn)代文學史上,最有資格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當數(shù)胡適和魯迅,而且理由十分充足:胡適率先倡導“文學革命”,某些人稱譽他是“中國文藝復興之父”;魯迅是中國革命文學的旗手,以作品向世界展示了中國現(xiàn)代文學的創(chuàng)作實績,尤其他的短篇小說,深刻揭示了“國民性”的本質(zhì)和特征,更是世界文學上一個突兀的高峰。法國大作家羅曼·羅蘭就曾這樣評價魯迅的代表作《阿Q正傳》:“這部諷刺寫實作品是世界的,法國大革命時也有過阿Q,我永遠忘記不了阿Q那副苦惱的面孔?!钡拇_,都有人提出過應該將諾貝爾文學獎授予魯迅和胡適,不過他們兩人最終都與此獎擦肩而過。
瑞典探險家斯文·赫定(Sven Hedin),是瑞典國家學會(即瑞典皇家學會)十八位會員中的一位。1927年他在上海時,曾通過劉半農(nóng)鄭重地提出推舉魯迅為諾貝爾文學獎金的獲得人。劉半農(nóng)請臺靜農(nóng)給魯迅先生寫信,轉(zhuǎn)告了這個意思。魯迅委婉地回絕了。他在給臺靜農(nóng)的回信中說:“請你轉(zhuǎn)致半農(nóng)先生,我感謝他的好意,為我,為中國。但我很抱歉,我不愿意如此。”原因魯迅自己也說得很明白:“諾貝爾獎金,梁啟超自然不配,我也不配,要拿這錢,還欠努力?!已矍八姷囊廊缓诎?,有些疲倦,有些頹唐,此后能否創(chuàng)作,尚在不可知之數(shù)。倘這事成功而從此不再動筆,對不起人;倘再寫,也許變了翰林文字一無可觀了。還是照舊的沒有名譽而窮之為好罷。”
還是這位鐘愛中國文學的斯文·赫定先生,1929年2月底的一天,同胡適、陳萬里、楊憲武以及美國駐華公使一起,乘火車從北平到上海。他又當面向胡適提出,可以推舉胡適為諾貝爾文學獎的候選人。“他希望提出我的名字,但希望我把我的著作譯成英文?!焙m在日記中這么寫道。
如果換了當今文壇上的那些個“諾獎迷”,肯定樂得屁顛兒屁顛兒的了,他們十之八九會找關系,走門子,求爺爺告奶奶似的四處央求外國人,把自家高粱地里長出來的雜草“翻譯”成金香玉,把自己用破磚碎瓦胡亂“碼”出來的土坯房“翻譯”成白金漢宮,并以此“走向世界”。但是胡適卻不為這個建議所動,他說:“此事我有我的意見。如果他們因為我提倡文學革命有功而選舉我,我不推辭;如果他們希望我因希冀獎金而翻譯我的著作,我可沒有那厚臉皮。我是不配稱文學家的。”
1921年1月在北京成立的文學研究會,是新文學運動初期名氣最大又最具影響力的文學社團,大力提倡“為人生的藝術”,主張并踐行用“寫實主義”手法揭露社會黑暗與灰色人生。創(chuàng)刊于1911年的《小說月報》在這一年經(jīng)過全面革新后,成為了文學研究會的主要刊物,由沈雁冰擔任主編。
胡適在上海代籌商務印書館編譯所改良計劃期間,除在高夢旦舉行的宴會上和郭沫若見面之外,也和文學研究會的鄭振鐸、沈雁冰等人有過接觸。他是“文學革命”的倡導者,對新文學創(chuàng)作寄予了很大的關注。所以,胡適在讀了《小說月報》第七期論創(chuàng)作的幾篇文章后,因為有不少意見,專門找鄭振鐸和沈雁冰深談了一次。在1921年7月22日的日記中,胡適對談話的要點有所記載:“我勸他們要慎重,不可濫收。創(chuàng)作不是空泛的濫作,須有經(jīng)驗作底子。我又勸雁冰不可濫唱什么‘新浪漫主義’?,F(xiàn)代西洋的新浪漫主義的文學所以能立腳,全靠經(jīng)過一番寫實主義的洗禮。有寫實主義作手段,故不致墮落到空虛的壞處。如梅特林克,如辛兀(Meterlinck,Synge),都是極能運用寫實主義的方法的人。不過他們的意境高,故能免去自然主義的病境?!?/p>
寫實主義,后統(tǒng)稱為現(xiàn)實主義。胡適在五四時期寫的詩歌、短篇小說、獨幕話劇,大體上也屬于現(xiàn)實主義文學范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