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赫

“沒有一個當之無愧的CEO愿意讓自己的前任在董事會里對所有事情說三道四?！碧O果公司前高管讓·路易斯·卡西說。要理解微軟為什么遲遲沒有選出新CEO，需要考慮董事會面臨的3個棘手問題：一個自以為最了解微軟的創(chuàng)始人、一個因為沒有加快戰(zhàn)略變化而被迫辭職的CEO，以及一個施壓展開大規(guī)模變革的激進投資者。負責微軟CEO遴選工作的微軟董事約翰·湯普森表示，該公司董事會希望通過系統(tǒng)性的方法為這個復雜的職位選擇正確的人選。但公司董事、管理顧問和行業(yè)高管卻認為，董事會內(nèi)部的潛在沖突對微軟是一個打擊。如果比爾·蓋茨和鮑爾默仍然留任董事，微軟可能會成為異類。根據(jù)高管薪酬追蹤公司Equilar的統(tǒng)計，在標準普爾500指數(shù)的成分股中，只有8家公司的董事會中擁有兩名前CEO。

離任后的猜想

知情人士表示，在與微軟董事就CEO遴選工作展開溝通的外部顧問中，至少已經(jīng)有部分人擔心蓋茨和鮑爾默的留任將會影響這一任命。另有知情人稱，外部CEO候選人都明白，他們的部分談判焦點在于：如果他們出任CEO，鮑爾默和蓋茨應該在多大程度上介入公司事務。

“讓前任CEO擔任董事絕對是個糟糕的想法?！丙溄饍?nèi)爾在去年10月末接受采訪時說，“你根本贏不了?！北徽J為是微軟新CEO熱門人選的福特CEO阿蘭·穆拉利，也長期受困于類似的問題。該公司前CEO小比爾·福特目前擔任執(zhí)行董事長，他還是福特公司的大股東和創(chuàng)始家族的成員。據(jù)知情人士透露，鮑爾默已經(jīng)成為部分微軟CEO候選人最擔心的問題。他最近已經(jīng)通過多項決策改變了公司戰(zhàn)略，并且在管理人員和投資者之間引發(fā)了沖突。

在去年8月宣布離職計劃后，鮑爾默與諾基亞達成了74億美元的手機業(yè)務收購交易，不僅帶領微軟進軍新的領域，還因此新增了3.2萬員工。鮑爾默去年夏天還展開了一系列公司重組，但在微軟內(nèi)外褒貶不一。熟悉微軟的人士擔心，如果繼任者想要推翻鮑爾默的戰(zhàn)略或政策，他恐怕不會坐視不管。目前還不清楚，倘若新CEO要推翻鮑爾默的決定，微軟董事會將會作何反應。但他們之前曾經(jīng)支持鮑爾默的這些舉動。知情人士稱，微軟董事已經(jīng)通過一些措施限制鮑爾默在CEO繼任者遴選過程中發(fā)揮的作用。無論是鮑爾默還是蓋茨，對于公司的下一任領導者都沒有“否決權”。他們二人目前合計控制著微軟8.3%的股票。

在2000年從蓋茨手中接過CEO帥印時，鮑爾默本人也面臨類似的挑戰(zhàn)。他們二人早年的權力斗爭令公司的決策難以實施。微軟董事大衛(wèi)·馬夸特（David Marquardt）等人隨后介入，希望調停他們之間的矛盾。馬夸特早在20世紀70年代中期，就與蓋茨和鮑爾默在哈佛大學同住一個寢室。蓋茨也不會置身事外。與他共事過的人表示，作為董事長和備受尊敬的技術大拿，他完全可以主導微軟董事會的討論方向。

在2000年1月1日鮑爾默接替比爾·蓋茨成為微軟CEO時，微軟股價已開始從1999年12月23日的最高點開始滑坡。當時微軟股價為58.719美元，而市值則為6163億美元。截至本周美國股市收盤，微軟股價為33.27美元，市值為2771.4億美元，較當時下降55%。

功過難斷

如果不考慮其他歷史因素，這看起來像是一場災難。但實際上，這一CEO過渡的時機及隨后發(fā)生的一系列事件也起到很大作用。當鮑爾默出任微軟CEO時，互聯(lián)網(wǎng)泡沫仍在越吹越大。微軟當時的季度營收為61.1億美元，凈利潤為24.4億美元，攤薄每股收益為0.44美元。而到鮑爾默出任微軟CEO后的第一年末，互聯(lián)網(wǎng)泡沫開始破滅，橫掃了整個科技行業(yè)。到2000年底，微軟股價下跌至21.688美元。在隨后的很多年中，即使是微軟2009年收購雅虎失敗，其股價也沒有再創(chuàng)新低。

在鮑爾默擔任微軟CEO期間，微軟的年利潤從約250億美元上升至約700億美元，平均年增長率為16.4%。鮑爾默取得的這一成績超過了許多知名CEO，例如通用電氣的杰克·韋爾奇和IBM的郭士納，但低于史蒂夫·喬布斯的記錄。在喬布斯擔任蘋果公司CEO期間，該公司的年利潤從7.86億美元增長至259.22億美元，翻了33倍。

相對于前任蓋茨，在擔任微軟CEO的13年中，鮑爾默對收購和外部投資持更具試驗性的態(tài)度。而微軟的這些收購和投資也取得了不同的結果。一些規(guī)模較小的收購往往能帶來變革性的新產(chǎn)品，例如Kinect，以及Xbox平臺上著名的《光暈》系列游戲。

然而，大規(guī)模收購要么沒有成功，例如雅虎，要么最后演變成一場災難，例如aQuantive。但是，鮑爾默在進行一些大規(guī)模收購時仍非常果斷。在他的任期中，微軟共進行了7筆價格在10億美元以上的大規(guī)模收購。

從數(shù)據(jù)來看，鮑爾默時代的微軟在大規(guī)模收購時并沒有明確方向。或許正是由于缺乏專注給微軟帶來了困難。微軟嘗試對非軟件公司，例如aQuantive的整合未能成功。這也意味著，微軟未來對諾基亞的整合也可能遭遇問題。

當鮑爾默出任微軟CEO時，Windows正處于頂峰，在PC操作系統(tǒng)市場的份額超過90%，同時也在面對反壟斷訴訟。然而隨著平板電腦和智能手機等新產(chǎn)品的發(fā)展，Windows在計算設備市場的份額已大幅下降，而微軟采取了許多措施試圖扭轉這一局面。

令人驚訝的是，微軟實際上是首家開發(fā)平板電腦的公司。2002年時，微軟曾開發(fā)了一款未獲得成功的平板電腦Tablet PC。最終，微軟在Windows 8系統(tǒng)中整合平板電腦的概念，并推出了Surface系列平板電腦。

但蘋果公司此時已是市場領先者。由于Surface平板電腦銷量不佳，微軟因此進行了9億美元的資產(chǎn)減記。微軟的Pocket PC產(chǎn)品線同樣也是最早的智能手機之一，微軟早在2000年就推出了這一產(chǎn)品。由于微軟試圖在手機上復制與Windows PC類似的體驗，因此未能像iPhone一樣對手機體驗進行重大變革，在這一方面的行動太晚。因此，在智能手機這一曾經(jīng)領先的市場中，微軟的市場份額已經(jīng)很小。而微軟收購諾基亞則被認為是，微軟已經(jīng)承認，蘋果公司整合軟件和硬件的策略是未來的發(fā)展之路。

不過，微軟的產(chǎn)品并非全部都是災難。在消費類市場，微軟的Xbox和Xbox 360曾取得了巨大成功，并將于今年秋季推出新一代的Xbox One。在微軟推出Xbox之初，許多業(yè)內(nèi)專家都認為，這款產(chǎn)品將在索尼、任天堂和世嘉的壓力下遭遇失敗。然而自那時以來，世嘉已放棄了游戲主機業(yè)務，任天堂陷入了困境，只有索尼仍是主要的市場競爭者。通過Kinect體感控制器，微軟再度成為了創(chuàng)新者。而憑借Windows Azure云計算服務，微軟也已是云計算市場的有力競爭者，目前正在追趕亞馬遜。

總體而言，鮑爾默留下的遺產(chǎn)情況不一：盡管在Windows和Office之外，鮑爾默推動了微軟新業(yè)務的開發(fā)和發(fā)展，但由于未能在消費類計算市場推動變革，因此微軟的前景撲朔迷離。微軟的下任CEO將面對一個與競爭對手有很大不同的公司：大部分收入將來自企業(yè)軟件，同時也在消費類市場扮演重要角色。是將兩部分業(yè)務分拆，還是保持微軟的統(tǒng)一，這將是下任CEO需要作出的艱難選擇。■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