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燕

需要真實、生動地傳播西藏的特殊性

《對外傳播》：您一定到訪過許多國家，在您看來，外國人是怎么看西藏的？

莫樹吉：我去過朝鮮、尼泊爾、越南和俄羅斯的海參崴等幾個周邊國家。在我看來，國外的人普遍存在著一種獵奇的心理，有的人是為了滿足內心的欲望，有的人是想利用它大做文章，目的和出發(fā)點不一樣。國外的人對西藏很不了解，尤其是對西藏的歷史。并且他們對民族的特性沒有搞清楚，他們來到西藏后發(fā)現(xiàn)，眼前的西藏和想象的西藏相差很遠。

所以說我們必須把西藏的一些東西，生動地、活潑地、具體地、有血有肉地呈現(xiàn)出來，讓大家感受到一個真切的、實在的、可想到的、可觸摸到的西藏。他們看到一個真實的西藏以后，才有可能粉碎那些謠言，才有可能真正地看到西藏的發(fā)展變化和進步。

《對外傳播》：國外對我們有哪些誤讀？在西藏外宣工作中，我們應該針對哪些問題進行具體的回應？

莫樹吉：最最要害的是人權的問題。他們認為中國沒有人權，西藏更沒有人權，認為我們是在侵略、壓迫一個國家。他們根本不了解西藏，認為我們的一些政策措施是為了同化他們，而不認為是在幫助他們。立場觀點不同，看問題肯定是截然相反的。有些人的目的就是反華，而我們是為了維護祖國統(tǒng)一和民族團結。其實我們是一個大家庭，西藏和我們都是這個大家庭里的一個成員。他們因為生活在特殊的地方，各方面條件都比較差，歷史上又比較落后，因此需要祖國大家庭更多地關心、照顧和幫助。我們走的是民族共同發(fā)展的道路，那些特殊政策和靈活措施全都是為了西藏人民好。

《對外傳播》：您曾長期在中央人民廣播電臺和中國國際廣播電臺西藏記者站當記者，后又擔任過西藏人民廣播電臺臺長，以您所供職的電臺為例，他們在對外傳播西藏方面?zhèn)戎貓蟮牢鞑氐哪男┓矫妫?/p>

莫樹吉：中央人民廣播電臺要求我們這些駐國內記者站的記者要“立足當?shù)?，面向全國”。而中國國際廣播電臺則要求我們要“立足全中國，面向全世界”。

就職責本身的要求而言，無論是立足當?shù)?，還是立足全國，無論是面向全國，還是面向全世界，都必須從所在地的實際出發(fā)，有區(qū)別地對全國和全世界進行新聞傳播。而傳播的內容，都毫無例外地要側重西藏的特殊性及其發(fā)展變化?！疤厥庑浴奔仁俏鞑貙ν鈧鞑サ膬仍谝?，也是外部世界了解真實西藏的基本渴求。西藏需要世界了解，世界也很想了解西藏。

《對外傳播》：西藏的特殊性具體體現(xiàn)在哪些方面？

莫樹吉：我覺得，它主要表現(xiàn)在早在30多年前中央有關文件就指出的五個大方面：第一，西藏是世界屋脊，高寒缺氧，地廣人稀，地處祖國西南邊陲，交通不便，基本上長期處于封閉狀態(tài)。第二，西藏過去長期處于封建農奴制社會。政教合一的僧侶、貴族統(tǒng)治達數(shù)百年之久。在躍進到社會主義之后，歷史上遺留下來的痕跡仍然很深。第三，西藏基本是單一民族——藏族聚居的地區(qū)。藏族人民勤勞、樸實、智慧、勇敢，在長期的歷史發(fā)展中形成了獨特的民族心理素質、民族感情和風俗習慣。第四，西藏基本上全體藏民都信仰喇嘛教，宗教在群眾中有長期的、深刻的影響。第五，西藏曾在一段時期內受英帝國主義的侵略。這種侵略在西藏解放后雖已終止，但某些外國仍企圖因襲這種影響，并利用西藏民族的歷史特點，特別是利用達賴一批人在國外的活動，謀求分裂我國神圣領土西藏。因此，西藏是一個斗爭復雜，舉世矚目，非常敏感的地區(qū)。我們在那里的一舉一動很容易在世界上引起反響。

作為媒體和媒體人，無論是當?shù)氐?、內地的、還是國外的，要想出色地反映西藏、傳播西藏，就必須吃透這些特殊性。

對外傳播西藏特殊性要“四個抓住”

《對外傳播》：對于如何從西藏的特殊性和國外受眾的欲知上著手采寫、傳播西藏，您有哪些思考和建議？

莫樹吉：我將其歸納為“四個抓住”：

第一，抓神秘。抓住“世界屋脊”給人的神秘感，向國外受眾介紹西藏的奇異風光以及人們在那里的創(chuàng)造性活動。

西藏既然是世界的“屋脊”，那么它的地理、地貌、氣候等，必然是獨特而有趣的，令人留戀、神往的。凡是到過西藏自治區(qū)區(qū)府拉薩的游客都會說，拉薩有最藍的天、最白的云、最綠的樹、最鮮艷的花、最清亮的水、最強烈的日光、最潔凈的空氣等等?？傊谖鞑責o論什么事物的前面都要加上一個“最”字。

西藏對他們來說，除了神秘還是神秘。

內地人對西藏尚且感到神秘，那么對于大洋彼岸的外國受眾，西藏簡直就如同星空那般渺茫、那般捉摸不定。如何呈現(xiàn)這些神秘，這就是記者的活兒了，需要記者把它的神秘之處報道給受眾、反映給受眾。

第二，抓歷史。抓住西藏的悠久歷史、燦爛文化和新人新事新變化，向國外受眾介紹我國的民族政策和所取得的成就。

一座被譽為世界十大宮殿之一的布達拉宮、一部世界上最長的英雄史詩《格薩爾王傳》、一尊令后人永遠夸耀的甥舅同盟碑、一個贊美藏王松贊干布和唐朝文成公主聯(lián)姻的動人故事，一幅幅精美無比的壁畫、一曲曲源遠流長的酒歌、一項項催人奮進的民族體育運動、一首首令人心蕩神搖的倉央嘉措情詩……無不令國內外游客、藏學專家流連忘返、感嘆不已、擊節(jié)叫好。

空洞的口號代表不了有血有肉的宣傳。只有擺史料、講事實，讓當?shù)厝爽F(xiàn)身說法，才能令人信服。通過這類報道，讓國外受眾進一步了解西藏，了解這個民族的悠久歷史、燦爛文化，從而拆除一些人頭腦中那些用隔閡、無知和誤解圍成的籬笆，架設起理解與友誼的橋梁。

第三，抓宗教。抓住西藏基本上是全民信教的特點，有理有序地介紹當?shù)氐闹匾诮袒顒雍拓瀼芈鋵嵶诮陶叩那闆r。

在西藏有90%以上的群眾信教；宗教問題和民族問題聯(lián)系得非常緊密，并且常常交織在一起；宗教滲透到了社會的各個方面，包括政治生活、經(jīng)濟生活、文化生活以及風俗習慣等。如果忽視宗教在西藏的這種廣泛的群眾性和深刻的民族性，西藏的對外報道就會失去一部分應有的特色和針對性。endprint

此外，目前國外還有10萬多信奉藏傳佛教的藏胞，而西藏落實宗教政策的情況，直接關系到他們的切身利益和爭取他們回歸祖國的重要問題。舉個例子，1986年，從瑞士回拉薩探親的藏胞云旦說：“我在瑞士聽到北京廣播電臺英語節(jié)目里播送拉薩祈禱大法會的錄音報道，就把它趕緊錄下來，給其他藏胞聽。聽了這樣的報道，就像回到了家鄉(xiāng)一樣。感謝你們及時傳送了家鄉(xiāng)的福音。”不少流落國外的藏胞就是收聽了國際臺和西藏臺的廣播之后，相信西藏真正有了信教自由才產生思鄉(xiāng)之情、回國之念，從而決定回國定居的。

之所以重視西藏宗教問題的對外報道，還有一個理由是國外聽眾對西藏的藏傳佛教十分感興趣。這方面的例子也很多，記得多年前日本《東京新聞》駐北京記者垂水健一和《東京新聞》攝影記者竹岡辛彥到西藏采訪時，在聽取拉薩市宗教局副局長強巴門朗和拉薩市佛教協(xié)會副會長洛桑龍日的情況介紹后，一連提出了幾十個問題，他們對藏傳佛教知識的渴求簡直到了如饑似渴的地步。

外國人關心西藏有多少寺廟、都有哪些活動，我們可以抓住每年的幾個重大節(jié)日，濃墨重彩地進行宣傳。這樣，第一，跟實際切題；第二，選擇了一個最好的宣傳點。新聞工作最講究的就是兩頭熟，一頭是熟悉所在地的情況，一頭是熟悉他們需要什么東西。

這兩位日本記者離開拉薩后，我和同站記者旺堆有幸趕上了一樁“美差”，拉薩色拉寺400名喇嘛為日本友人山懸登先生逝世周年舉行祭祀活動。鑒于日本是個佛教盛行的國家和考慮到日本聽眾的需要，我們及時采寫了消息《西藏喇嘛為日本友人舉行喪禮周年祭》和錄音通訊《特殊的祭禮》，一并傳回國際臺日語部。結果，錄音通訊在優(yōu)秀稿件評選中連中三元，即在國際臺駐地方記者站第三屆優(yōu)秀稿件評選中、在國際臺第六屆優(yōu)秀節(jié)目及優(yōu)秀稿件評選中、在全國廣播系統(tǒng)第六屆優(yōu)秀稿件評選中，均獲一等獎。中央臺專家撰文稱它是“沒有半點宣傳味的宣傳精品”、“沒有胳膊的維納斯”。

這些說明，對外報道要抓住西藏特色，找到外國人想了解西藏的心弦，只要輕輕撥動，就能產生很大反響。

第四，抓變化。抓住西藏經(jīng)濟文化建設的新特點，系統(tǒng)介紹西藏全區(qū)實行特殊政策和靈活措施后帶來的發(fā)展變化。

西藏經(jīng)濟文化建設比內地相對落后，正因為它過去十分落后，所以，如今的每一項成就和變化才顯得非常突出和有意義。中央根據(jù)西藏的實際和群眾的意愿，對西藏實行一系列的特殊政策和靈活措施，給了西藏變通執(zhí)行中央、國務院各項具體政策的權利，目的就是希望西藏廣大農牧民能夠擺脫貧困落后的面貌，盡快富裕起來，全面實現(xiàn)小康，從而有利于鞏固祖國的和諧統(tǒng)一。

所有這些特殊政策和靈活措施，在一定程度上都行之有效地促進了西藏的發(fā)展和變化，這些發(fā)展和變化也正是記者應該隨時關注并及時采寫報道的。

責編：譚震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