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郭紅敏

鏖戰(zhàn)汝河
——探訪“狹路相逢勇者勝”經(jīng)典戰(zhàn)例發(fā)生地

文 / 郭紅敏

1947年8月24日，劉鄧大軍千里挺進大別山，途徑汝河雷崗渡口時，遭遇國民黨重兵圍堵。在這危急關頭，劉伯承用“狹路相逢勇者勝”這句話激勵全軍斗志。最后，取得了雷崗戰(zhàn)役的重大勝利，成為中國革命戰(zhàn)爭史上的一個巨大的轉折點，也使河南省正陽縣雷崗村流傳千古。

形勢萬分緊急

正陽縣油坊店鄉(xiāng)雷崗村，是一個毗鄰汝河的行政村，因為當年劉鄧大軍東渡汝河時創(chuàng)造的經(jīng)典戰(zhàn)例，使雷崗村千古留名。

如今，在雷崗村的汝河河畔，岸邊坡埂上有許多長滿青草的坑洼，村民們說，那些坑洼都是當年的炮彈炸出來的。站在當年劉鄧大軍搭設浮橋的地方，放眼望去，河中水平如鏡。而這被廢棄的彎曲的汝河故道，就是當年劉鄧大軍強渡汝河的主戰(zhàn)場。

1947年6月30日，晉冀魯豫野戰(zhàn)軍司令員劉伯承、政委鄧小平率野戰(zhàn)軍主力部隊突破了國民黨軍隊的黃河防線。同年8月7日，劉鄧大軍提前結束在魯西南地區(qū)的休整，按照黨中央提出的“大舉出擊，經(jīng)絡中原”的戰(zhàn)略計劃，劉鄧率中原局、野戰(zhàn)軍指揮部和1縱、2縱、3縱、6縱四個主力縱隊12萬人，從山東鄆城出發(fā)，經(jīng)巨野、定陶之間跳出敵人的包圍圈。然后，兵分三路，開始了千里躍進大別山的征程。

中原局領導機關和野戰(zhàn)軍指揮部由中路挺進，6縱擔負掩護任務。為了加快行軍速度，劉鄧在部隊徒涉黃泛區(qū)沼澤地時，下令掩埋和炸毀了所有重炮和笨重設備。8月17日，先頭部隊順利渡過沙河。

蔣介石發(fā)覺劉鄧大軍南下的企圖后，急令武漢行轅副主任張軫，到漯河組建行轅前進指揮所，阻止劉鄧大軍南下。

據(jù)張軫生前回憶：數(shù)日之內(nèi)，蔣介石從各方面調集了12個整編師和兩個獨立旅，統(tǒng)歸我指揮。蔣介石“著以兩師兵力于汝河南岸阻擊敵渡河，以主力在汝河北岸圍剿而殲滅之”。張軫“當即令吳紹周的85師由信陽下車，迅速占領汝南埠；令楊干才的57師由長臺關、明港下車，陳克非的2師由西平下車，連同劉獻捷的64旅及王金聲的民團旅迅速東進，分頭圍擊汝南、平輿、新蔡一帶的解放軍”。

這時，挺進大別山的東、西兩路部隊已先敵搶渡汝河，向淮河逼近。中路部隊的前衛(wèi)縱隊2縱也過了汝河，繼續(xù)南進。按照計劃，中路部隊6縱17旅旅長李德生率部為左路，掩護炮兵和輜重部隊由岳城過汝河，肖永銀任旅長的18旅為右路軍前鋒，16旅旅長尤太忠率全旅為右路軍后衛(wèi)，隨劉鄧及中原局渡汝河。

但是，8月23日下午，當18旅到達汝河北岸時，情況突然發(fā)生了變化。原來，敵軍3個旅已占領汝河南岸的渡口和村莊等有利地形。而尾追野戰(zhàn)軍的國民黨十幾個師的先頭部隊也越來越近。當時形勢如劉伯承所說：“千鈞一發(fā)，險惡萬分?！?/p>

“狹路相逢勇者勝”

強渡汝河是一次生死攸關的戰(zhàn)役。雖然汝河水流不太急，但汝河河槽深陷，河堤陡峭，水深丈余，無法徒涉。渡船也已被當?shù)孛駡F搶走。當時6縱17旅已渡過汝河，只有中原局、野司直屬隊和6縱五個團不足3萬人，孤懸在汝河北岸。

新蔡縣文聯(lián)主席謝石華在《強渡新蔡汝河——千里躍進大別山的關鍵一仗》一文中介紹，23日下午3點多鐘，18旅兩個工兵連在當?shù)厝罕姷拇罅χС窒?，終于架通一座簡易浮橋。但橋剛架好，就被敵人的飛機炸斷了。當時全村能用的架橋物料已基本用完，肖永銀只好下令征用民房拆毀架橋。黃昏前，52團全部越過汝河，鞏固了大雷崗陣地，并奪取小雷崗支撐點。傍晚，敵人為了防止劉鄧大軍夜晚偷渡，在公路兩旁燃起了熊熊大火。

8月23日黃昏時分，劉鄧把指揮部移到6縱司令部。李達指著地圖說：“敵人正以十幾個整編師的兵力從背后向我們逼近，其中羅廣文率領的三個整編師距我們只有五六十里，明晨8時前就會趕到。我們正面有國民黨的85師和15師的64旅擋住了去路。敵人企圖在洪、汝河之間與我軍主力決戰(zhàn)，打亂我們進攻大別山的戰(zhàn)略計劃！”

正在這時，一個參謀進來報告，野戰(zhàn)軍后衛(wèi)部隊已經(jīng)和尾追的敵人打上了。話音剛落，一顆炮彈在司令部附近爆炸，小草屋房頂上的塵土和秫秸被震得直往下落。

劉伯承說：“情況就是這樣，確實很嚴重！如果讓后面的敵人趕上，把我們夾在中間，不但影響整個行動計劃，而且會使我軍處于極為不利的地位。因此，從現(xiàn)在起，我們一定要采取進攻的手段，從這里殺出一條血路！”鄧小平接著說：“現(xiàn)在沒有別的出路，我們要不惜一切代價，不怕任何犧牲，堅決打過去！” 劉伯承提高嗓門再次強調：“同志們，現(xiàn)在是狹路相逢勇者勝，要勇，要猛，明白嗎？”

不到1小時，“狹路相逢勇者勝”的口號，傳遍整個部隊，激勵著每一位解放軍戰(zhàn)士?？v隊以下領導，紛紛下到基層單位指揮戰(zhàn)斗。

經(jīng)過一陣激烈的爭奪，18旅52團冒著敵機的轟炸和敵人密集的火力，搶占了汝河南岸的大雷崗村，并在河面上架起了一座浮橋。敵人馬上從東、西、南三面構成一個馬蹄形陣勢，把這個小小的村莊包圍住，企圖奪回大雷崗，阻止解放軍渡河。

血戰(zhàn)汝河雷崗渡口

劉鄧大軍千里挺進大別山，一路上跨越了渦河、沙河、穎河、洪河、淮河等大大小小的河流，但汝河之戰(zhàn)（雷崗戰(zhàn)役）打得最為慘烈，陣地數(shù)次易手。

劉伯承和鄧小平?jīng)Q定到大雷崗前沿陣地去看看。臨行前，鄧小平拿出紙筆，給野戰(zhàn)軍指揮部寫了一封信，作了三項指示：各部門應立即將機密文件全部燒毀，以免遺失；橋頭之阻敵已被我們壓縮在村內(nèi)了，直屬隊接6縱后尾渡河，不管飛機轟炸和敵人火力封鎖，一定督促各單位跟上，求得迅速通過，以免前后接敵被迫作戰(zhàn)……

8月24日凌晨2點，18旅主力開始搶渡汝河。肖永銀率領52團在左、18旅參謀長邢榮杰率領53團在右，組成第一梯隊，端著刺刀攻擊前進。18旅政委李震命令53團戰(zhàn)斗力最強的1營700余人：“不管發(fā)生什么情況、不管付出多大代價，都要絕對保證劉鄧首長的安全?！?/p>

18旅戰(zhàn)士在敵機的低空轟炸、掃射和守敵近距離的側射下，邊走邊打，在大小雷崗和東西王莊一帶，從國民黨85師固守的陣地中間，殺開一條血路。搶占汝河南岸后，肖永銀親率兩個團和旅直屬隊，扼守汝南埠大小雷崗渡口，掩護大軍過河。

凌晨3時，16旅旅長尤太忠、政委張國傳，分別率領47團、48團跨過浮橋，接守大、小雷崗陣地。尤太忠?guī)?7團一進入大雷崗，就派出1營前出村外三里多遠，占領村外開闊地，就地構筑工事。2營作第二梯隊，3營作預備隊，隱蔽在村子附近。尤太忠利用一處被炸壞的舊農(nóng)舍，改造成臨時指揮所，而將旅政委張國傳安排在200米以外的地方，以防兩人同時犧牲、部隊失去指揮。

早上6點鐘以后，敵人先以炮彈進行猛烈轟炸，然后集中兵力三次攻擊小雷崗，都被打敗。8點多鐘，敵人再次向小雷崗發(fā)起猛烈攻擊。集結在汝南埠和油坊店方向的敵人乘勢東西相向夾擊，企圖封鎖已被打開的通道。

肖永銀見狀，親自下到營代替營長指揮，團、營長分別代替連長、排長指揮。敵機曾一度將浮橋炸斷，工兵連官兵不惜一切代價搶修浮橋，很快恢復暢通。

進攻小雷崗的敵人，一度占領了村前開闊地和大半個村子。這時的48團，經(jīng)過多次反沖鋒，雖然給敵人以很大殺傷，自身也付出了很大犧牲，每個班只剩下三四個人。而小雷崗一旦失守，敵人將沿河堤直插橋頭，很快封鎖住渡口。緊急關頭，尤太忠動用該團預備隊奮勇反擊。經(jīng)過半個小時激戰(zhàn)，終于奪回了陣地。一營營長陳達中彈犧牲，代理指揮的作戰(zhàn)參謀陣亡。

直到8月24日下午，中路部隊才全部渡過汝河。當晚，6縱主力與中原局、野司指揮部在息縣彭店鎮(zhèn)會合。

雷崗戰(zhàn)役舊址成紅色遺跡

當年激戰(zhàn)的大雷崗、小雷崗等5個村莊，如今都是雷崗行政村管轄的自然村。67年過去了，雷崗村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很多村民蓋起了兩層小樓，筆直的鄉(xiāng)村小路上不時有四輪車、摩托車、小轎車駛過。

為做好雷崗戰(zhàn)役遺址紀念保護工作，正陽縣委、縣政府不僅成立了劉鄧大軍研究會，還多次組織人員對戰(zhàn)爭遺物進行收集，并修建了雷崗戰(zhàn)役紀念亭和紀念碑等。2009年雷崗戰(zhàn)役遺址被列為全國100個重點經(jīng)典紅色線路景區(qū)，國家郵政部還發(fā)行了《雷崗戰(zhàn)役》紀念郵票?，F(xiàn)在，正陽縣準備建造雷崗戰(zhàn)役紀念館。

在解放戰(zhàn)爭史上，提到戰(zhàn)略反攻，必然提到劉鄧大軍千里躍進大別山；而提到千里躍進大別山，不能不提汝河之戰(zhàn)。在此后的幾十年中，當事人不斷撰文回憶這段歷史。尤太忠曾經(jīng)說道：“強渡汝河，是勝利闖過千里躍進途中的一個險關，戰(zhàn)斗的成敗，關系著我軍這一偉大的戰(zhàn)略行動，從而也關系到戰(zhàn)略反攻的全局?！崩?達終身難忘：“劉鄧指揮部在進到汝河北岸時，遇到前有敵人后有追兵的險情。這是戰(zhàn)略進軍中遇到的最大的難點！”劉伯承元帥也常常提起汝河之戰(zhàn)：“我們能否在短短幾個小時內(nèi)搶渡汝河，關系到整個躍進行動的成敗，從而也關系到整個戰(zhàn)局?！?/p>

毛澤東在《評西北大捷兼評解放軍的新式整軍運動》一文中，對劉鄧大軍千里躍進大別山和中原三軍的作戰(zhàn)，給予了高度評價，指出：“我劉鄧、陳粟、陳謝三路野戰(zhàn)大軍，從去年夏秋起渡河南進，縱橫馳騁于江淮河漢之間，殲滅大量敵人，調動和吸引蔣軍南線全部兵力160多個旅中約90個旅于自己的周圍，迫使蔣軍處于被動地位，起了決定性的戰(zhàn)略作用，獲得全國人民的稱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