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韻香
“奶奶,林飛又和我吵架了!”“啥?想吃蝦?行,奶奶這就去買,做給你吃?!薄拔也怀晕r,太腥!”“你說杏啊?咱院子里種著杏樹呢,我叫林飛給你摘?!薄安缓湍阏f了,真累人?!鼻匮殴緡伭寺暋懊@婆子”,賭氣沖出了門。
秦雅是個城市女孩,和林飛剛結(jié)婚。林飛的老家就在這個名叫八步堡的小山村里。此前,林飛常跟秦雅說,在他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雙雙遭遇不幸,是奶奶將他撫養(yǎng)長大,供他念的大學。如今,奶奶年事已高,身體也不好,他想多陪陪奶奶。秦雅倒也通情達理,就將度蜜月的地點改在了八步堡。原以為會過得很浪漫,可進了山才明白:這哪是度蜜月,分明是吃苦遭罪找氣受來了。
第一天,秦雅去山里拍照,結(jié)果遭到蚊子的狂轟濫炸,被叮得慘不忍睹。半夜上廁所,山里的廁所是旱廁,墊板顫顫晃晃不說,臭味能熏死人。更可恨的是,一只該死的野貓冷不防躥上矮墻,沖她一個勁地張牙舞爪。次日,她保養(yǎng)完皮膚剛跨出院,大身板大嗓門的趙嬸就握住她的手,左瞧右瞧:“嘖嘖,這閨女,真嫩。”說完還摸了一把她的臉!八步堡東面有條小河。秦雅氣呼呼地剛跑到河邊,林飛便追了來:“趙嬸摸你的臉,是喜歡你。”“你站住,別過來。你是沒看見,她的手上全是泥巴,臟死了!”秦雅邊喊邊倒退,滿臉苦大仇深地痛訴起了可惡的旱廁、野貓和蚊子,還有耳聾的奶奶,啥都聽不見,就知道打岔、和稀泥?!斑@鬼地方,我待夠了,明天就走。你要不答應(yīng),我就跳河!”話音剛落,意外發(fā)生了。秦雅腳下一絆,“撲通”一屁股坐進了淺淺的河水里。秦雅落湯雞般回到家,奶奶忙給她熬了姜糖水,林飛似乎也想通了,答應(yīng)次日一早就回城。
村里族親多,回城前得去串串門,當晚,林飛一直轉(zhuǎn)到半夜都沒回家。秦雅著了涼,頭暈得厲害,想給林飛打電話,迷迷糊糊去摸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卻不慎碰掉到了地上?!伴|女,你咋了?”門外傳來了奶奶的詢問聲。秦雅渾身乏力,說:“奶奶,我有點頭暈?!蹦棠碳泵ψ哌^來摸秦雅的額頭:“真燙。孩子起來,奶奶背你去診所。”說著,身子干瘦的奶奶一彎腰,就將秦雅拽上了背。
“奶奶,我自己走?!薄奥犜?,奶奶能行?!鼻匮诺穆曇艉苄。赡棠叹孤牭们迩宄?!邁出屋,奶奶沖東院招呼了一聲。不到半分鐘,大身板的趙嬸便跑過來,背起秦雅噔噔直奔村診所?!拔夷棠趟幻@?”秦雅雖然已經(jīng)暈沉沉的,但還是不由得發(fā)出疑問?!懊@,也不聾。她常勸我,一家人過日子,哪有舌頭不碰牙的?要啥事都聽進心里,分個里表,日子就沒法過嘍。不瞞你說,我們在村東頭小聲夸你一句,你奶奶在村西頭都能聽到,樂得臉上開了花。”趙嬸樂呵呵地回答了秦雅的疑問。靠在趙嬸厚實的背上,嗅著淡淡的汗味,秦雅不覺心頭一暖,改變了回城的主意……
(發(fā)稿編輯/蘇 ? 朝 ? ?插圖/盧仲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