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清

79歲的王德順最近火了，火得一塌糊涂。3月25日，中國國際時裝周，北京798藝術中心上演了一場不一樣的時裝秀，電影《重返20歲》中的爺爺王德順，開場登臺表演啞劇，并光著膀子領隊謝幕。79歲的老爺子秀出結(jié)實的肌肉，氣場強大，讓眾多網(wǎng)友為之瘋狂。

王德順1936年生于沈陽，演員，先后演過話劇、啞劇、影視劇，并自創(chuàng)“造型啞劇”，57歲創(chuàng)造“活雕塑”，在北京首演引起轟動。曾出演電影《狄仁杰之通天帝國》《天地英雄》《功夫之王》《我知女人心》《重返20歲》等。

從話劇、啞劇到活雕塑

王德順本是長春話劇院的工作人員，拿著單位的工資。1985年，他到北京來演出啞劇。那時改革開放剛剛開始，人們思想還比較保守。很快，他收到單位來信，信上說：你必須回來，你這樣是犯錯誤……

王德順好不情愿地回到長春，人家批判他，說他拿著國家的工資還出去給自己掙錢。雖然那時候不提資產(chǎn)階級道路了，但此舉還是“犯錯誤”。王德順一個勁兒地檢討，但話劇院無劇可演，也沒有任何額外的演出。

那段時間，王德順整天在家坐著，差點發(fā)了霉。1987年，文化部下發(fā)“雙軌制”文件，提到演員可以是國家的工作人員，也可以以個人身份去表演。

于是，王德順又跑到北京來演出。他之所以堅持來北京，是因為他的啞劇與西方的啞劇有所不同，后者本來是喜劇形式，有點小丑性質(zhì)，而他演的啞劇《生命》是個嚴肅戲劇，從一個胎兒演起，嬰兒的爬行、少兒的學步、青年的奔跑、壯年的跋涉、老年的蹣跚和暮年的乞討，演繹整個人生的過程。這樣的嚴肅題材必須到文化中心北京去演出才有觀眾。

在北京五六十所大學演一圈就是一年，第二年新生來了再去轉(zhuǎn)一圈。漸漸地，王德順的影響越來越大。1985年和1986年，他去廣播學院（現(xiàn)中國傳媒大學）演啞劇，學院邀請他做講座，專門講啞劇和表演課。

“后來，白巖松去采訪我，說他當學生時曾經(jīng)聽過我的表演課?！蓖醯马樃吲d地回憶說。

1990年以后，王德順停止了啞劇表演?！澳菚r候，演一臺啞劇很吃力，又蹦又跳的，相當于一場獨舞晚會。活雕塑相對省力一點，不用整場蹦來蹦去，于是就開始演活雕塑?！彼f。

那個年代，活雕塑似乎還是個新鮮玩意兒，王德順顧不上想受眾，他滿腦子想的是自己還能不能演了。“演活雕塑有一個動作，跪下再站起來，這個動作要非常緩慢地蹲下，膝蓋里也不能發(fā)出疙疙瘩瘩的聲音，疙瘩一下演出就失敗了。我一想完了，我能像個油壓機一樣蹲下嗎？我做不到。我當時想我是不是上醫(yī)院去，往膝蓋里邊打一點潤滑劑。但我想不能那樣，還是要靠自己練?！?/p>

裊娜中的彪形大漢

3月25日，在中國國際時裝周的走秀上，王德順光著膀子領著一隊模特兒走T臺，白發(fā)蒼髯卻胸肌赫然。

久未聯(lián)系的老朋友都給他來了電話：“你火了！”這次走秀讓王德順贏得了“老鮮肉”“老型男”“最帥大爺”等稱號。

“79歲男?！边@一最新身份讓他的微博粉絲從1萬多唰地漲到了10多萬，原來幾十幾百的評論轉(zhuǎn)發(fā)數(shù)量，突然之間變成了幾萬，別說回復，連看都看不過來。

“人家在微博里總是說，爺爺你怎么不回我??？可我真回不了那么多，弄得我心不安。人家跟你說話，你還不理人家，那多不好。”王德順說。

王德順并非橫空出世，其實，他是中國最早的模特兒培訓老師。1986年，北京有一個服裝博覽會，第一次招時裝模特兒，讓他來培訓模特兒。當時，中國并沒有模特兒，他是按照他表演啞劇的基礎，以及他腦袋里模特兒的樣子來訓練他們走路、表現(xiàn)。

如今，這些學生早已分布于各個與模特兒相關的崗位，有的做老師，有的做教練。其中，有一個學生就在胡社光公司，胡社光是這次時裝周“花棉襖”系列設計師。他打電話問王德順：“王老師有沒有興趣幫我們走臺？”

沒有排練，王德順穿上衣服就走了。

“我覺得我突然能火的原因是‘反差，本來時尚圈人們的精神狀態(tài)是一種溫柔裊娜的形態(tài)，我來了一個彪形大漢的形象，突然來了一個很大的反差;另外我這個年齡，讓人們覺得79歲還有這樣一個身體狀態(tài)、生活狀態(tài)，反差也挺大?！蓖醯马樥f。

這次的服裝設計師是東北人，他想用大棉襖表現(xiàn)農(nóng)村老大爺、老大娘的愛情故事。王德順就根據(jù)他的理念，加上自己的發(fā)揮，用啞劇的形式表現(xiàn)。

“我走臺的時候，不是時裝秀模特兒的方法，其實是東北農(nóng)村老頭的感覺?！蓖醯马樥f。

做了一輩子演員，突然作為一個時尚偶像而被公眾了解，王德順十分平靜，他說：“當你做的事情不一樣，人們就會覺得你是不是轉(zhuǎn)行了、轉(zhuǎn)型了，認為我從演員走到時尚圈里了。但我不是今天才走進來的。模特兒在我看來，也是表演的一種形式，走臺就是演出、展示、表演，而我本來就是一個演員?！?/p>

細看，除了年齡，王德順“彪形大漢”之風在時尚圈里也當屬另類，這是個人性格決定的。他粗獷而陽剛，年輕時開門不用手，一腳就把門踹開了。夫人說，你太野蠻了。但這是他的天性。他追求實在，直來直去，橫沖直撞，想干什么干什么?，F(xiàn)在時尚界有很多中性的感覺，尤其是化妝的，他也尊重他們。

有健康的精神才有健康的身體

王德順的新書《形體語言藝術》將于今年6月出版，他計劃新書宣傳時表演“活雕塑”，對自己的要求，是身形堪比羅丹雕塑。為此，他每天在家附近的健身房鍛煉兩個小時。

“我天天去健身房健身，為的是什么呢？我要在我簽名售書的時候表演活雕塑，這對我的身體是一個考驗。你身上涂上青銅顏色，往那兒一站，讓人覺得那是一個銅像，這是活雕塑最高的追求。如果你往那兒一站，讓人覺得這是一堆肉，能看嗎？所以我必須得把肌肉全部練起來?！?/p>

“健身房有一個220斤的大胖子練成了140斤，現(xiàn)在走路特別輕快了。我問他走路什么感覺，他說重生?！边@話說到了王德順的心坎里，由此，他把即將在6月舉辦的簽名售書時的活雕塑表演也稱作重生?！澳阕蛱熳霾坏降氖虑椋裉炷茏龅?，這就是重生。動物的重生有很多，比如傳說中鷹的重生，鷹可以活70年，但是它活到40年的時候，它的爪子、喙和羽毛都已經(jīng)老化。這時它必須飛到懸崖上，用巖石把喙敲掉，讓新的喙長出來;把指甲拔掉，讓新的爪子長出來;把羽毛拔掉，讓新的羽毛長出來。這時候，它就可以重新飛翔，可以再活30年?！?/p>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關注王德順是否真的能做到他所謂的“重生”。他已是80歲的人，做50歲時的那些動作，肯定做不到。但他要求自己盡力把能做到的動作做好。正如他所說，“重生不是說我今天80歲，明天我就成70歲了。而是你昨天做不到的事情，你今天能做到了！”所以，何必苛求太多，80歲的人，有旺盛的重生的概念，足以值得為之點贊！

網(wǎng)友們經(jīng)常問：你怎樣保持身體狀態(tài)？王德順說：“我并非有意保持，完全是因為工作的需要，才使得自己身體成為這個樣子。50歲的時候，我要開始演啞劇，用形體表現(xiàn)，就得練功;60歲的時候我想演活雕塑，得把肥肉練掉，把肌肉練起來。我都是被逼無奈的，被工作逼得這樣的?！?/p>

這世間哪有真正的逼迫，其實都是自己逼自己。當年，演了30年話劇的王德順覺得臺詞對他來說是多余的，用形體就可以把故事講明白、講精彩。之后，他把語言刪掉，直接用形體表現(xiàn)。再之后，連動作都不用，只剩姿態(tài)，他站在那兒不動，讓觀眾看得流淚。

“我不斷地從一個臺階到另一個臺階，這是一個階梯過程。你走到這一步了，你就想上一個臺階;上了一個臺階，還想上另一個臺階。”王德順說。

（編輯·麻雯）

mawen214@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