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車

1916年，馮國璋入主北京新華宮，成了正式大總統(tǒng)。此時的馮國璋志得意滿，身邊更有一位新婚的夫人周道如。

周道如是江蘇宜興人，父親在科舉考試中躍登甲榜后不幸早逝，家道中落。周道如品性純良，舉止端方，從小發(fā)奮讀書，進入北洋女子公學，畢業(yè)后留在其附屬小學任教。北洋女子公學的總教習呂碧城對她非常欣賞，恰逢任直隸總督的袁世凱要聘請一位家庭教師，呂便將周道如推薦給袁家。不想周這一去就是十多年。袁家的兒女、媳婦，乃至于袁世凱的姬妾們，都是周道如的學生。甚至袁世凱受清廷猜忌、排擠辭職回老家養(yǎng)病時，周道如都未忍離開他們，隨他們一家到了洹上，袁世凱因此對她非常感激。

光陰荏苒，袁家的兒女們都長大成家立業(yè)了，已經(jīng)36歲的周道如依然守貞，此時已坐上民國大總統(tǒng)之位的袁世凱覺得虧欠她的太多了。

一日，袁世凱在春藕齋中為如何籠住馮國璋大傷腦筋，長子袁克定建議道：“馮華甫（馮國璋）斷弦已久，身邊只有一個丫頭收房的姨太太，倘能把周老師許配給他做妻子，豈不大佳！”袁世凱聽后拍案叫絕。

周道如的人品學問長相，馮國璋早有所聞，聽說袁世凱要做媒把周道如嫁給他，喜出望外。馮國璋也知道袁世凱對他已抱有戒心，如今袁世凱把周道如嫁給他，他希望好好利用這個機會，贏得袁世凱更大的信任。他幾次要求北上迎親，倒是袁世凱叫他不可輕易離開崗位。

袁世凱特地把周道如請到他的春藕齋中長談。袁世凱說：“南京虎踞龍盤，軍事上是東南重鎮(zhèn)，經(jīng)濟上是國家的精華所在。馮華甫是小站舊人，以周老師的學問，足以補馮華甫之不足。他若能以智保身，以忠謀國，功名富貴始終是全國首屈一指的。”袁世凱這番話，周道如是聽得懂的。

新華宮里的女教師下嫁江南王馮大將軍，是一件引起轟動的大事。袁家，包括女眷在內(nèi)，對周道如都有饋贈：首飾、華服、精美器物，結結實實地裝滿了幾十只大箱子；袁世凱特贈大洋五萬元作嫁資；袁世凱的四夫人（即三姨太高麗人閔氏）則帶著婢仆及衛(wèi)隊，伴著周道如坐一列花車從北京出發(fā)南下。

花車駛到南京鳳門，馮國璋用接待大總統(tǒng)的禮儀鳴禮炮二十響，把周道如接到華燈煥彩、金碧輝煌，掛有“周公館”橫匾的督府西花園，作為周道如暫住的地方。民國三年（1914）3月19日舉行結婚大典，馮國璋著上將戎裝，乘坐彩車由馬隊前導，繼以樂隊，從碑亭巷繞道花牌樓進入督府。新娘則乘坐彩轎直抵督府禮堂?；槎Y中，文官自巡按使以上，武官自師長以上均來道賀，各省軍政首長皆派代表來賀。一時間南京冠蓋云集，贈禮品、贈禮金、贈詩贈聯(lián)者難以勝計。

婚后不久，正遇上馮國璋60大壽，周道如剛好40歲，夫婦合成“百歲雙壽”。馮國璋大肆鋪張舉辦慶壽活動，東南各省莫不爭獻奇珍異寶作為壽禮。此時，正是袁世凱緊鑼密鼓為稱帝做準備的當口。

1915年年底，袁世凱正式稱帝，全國嘩然，海內(nèi)外一致反對，蔡鍔揭起護國運動的旗幟。袁世凱令馮國璋出兵湖南鎮(zhèn)壓護國運動，馮國璋拒不發(fā)兵，還通電反對袁世凱稱帝。次年，袁世凱在絕望中死去，袁世凱的手下段祺瑞成了總理，握有北京實權。馮國璋排在黎元洪之后成了副總統(tǒng)?？偨y(tǒng)黎元洪與總理段祺瑞為爭權斗得死去活來，段祺瑞把張勛引進北京趕走黎元洪，馮國璋成了正式大總統(tǒng)。

馮國璋帶著周道如入主新華宮。故地重回，周道如觸景生情。眼見袁家的顯赫在不過三年時間里煙消云散，不禁唏噓感嘆。更不可預知的是，她自己就在不久后的民國六年（1917）的9月10日病歿于總統(tǒng)府中。

（責任編輯：亞聞）

（郵箱：2003xyw@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