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方兒
我覺得,直塘江的水是紅的,那種淡淡的暗紅,仿佛彌漫著血腥。幾乎每天傍晚,我都會來離家不遠的江邊發(fā)呆,這是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程序。說出來可能沒人相信,我這樣做是在等我媽媽,不過事實確實是這樣的,我已經(jīng)成人了,可我依然離不開我的媽媽。
叔叔,你想游泳嗎?這個小男孩又來了。大約一個多月之前,這個小男孩和他媽媽住進了我家的對門。這套房子是出租房,頻繁地換著租房人。小男孩說他七歲,過了這個夏天就要上一年級了。
我冷冷地說,我不想游泳。
小男孩不在乎我的心情,他在乎的是他的疑問能在我身上找到他想要的答案。他說,我媽媽說,過幾天就是真正的夏天了,她答應帶我去游泳。他看了看我又說,叔叔,如果你真的想去,我會帶你一起去的。
我四歲那年,遭遇了一場生不如死的車禍,我失去了兩只腳一只左手。當然這都是我后來聽說的。車禍到底是我?guī)讱q時發(fā)生的,車禍又是怎么樣發(fā)生的,這些問題已經(jīng)無關緊要,現(xiàn)實是我確實失去了兩只腳一只左手?,F(xiàn)在,我二十三歲了,照理我應該大學畢業(yè)自食其力,可是我整天坐在輪椅上,這樣的生活持續(xù)了近二十年。
我用青春的右手搖動輪椅說,你扯淡!
雖然他是個孩子,但我討厭他,確切地說,我討厭他說的話。
小男孩第一次見到我就對我產(chǎn)生了好奇。那天晚飯后,小男孩突然走進我家里,他看著坐在輪椅上的我說,叔叔,你能站起來嗎?
我最怕有人說涉及到我身體的話,當然,這么多年來,除了我的父母,還有我的一些親戚,很少有人和我說話。
我想不理睬這個小男孩,但我的內(nèi)心希望有人和我說話。我說,我當然能站起來的。
小男孩笑起來說,你在騙我,你看你沒有腳怎么能站起來呢。
我媽媽的臉紅了,她大聲對小男孩說,你在說什么?不許亂說!我媽媽的嘴唇在微微抖動,她真的生氣了,也有可能是驚慌。
小男孩降低聲音辯解說,我——我沒有亂說,叔叔確實沒有腳呀。我媽媽的臉更紅了,這說明她的內(nèi)心非常不平靜。
我對小男孩說,叔叔確實沒有腳,但叔叔能站起來。我從輪椅邊上摘下掛著的一支拐杖,依靠它我艱難地站起來。我笑了笑說,看到了嗎?我能站起來的。
小男孩興奮地拍著手說,叔叔,你真勇敢!
我媽媽顯然不歡迎這個小男孩,甚至于對他很反感。她拉住小男孩說,出去,給我出去,你別在我家里搗蛋了。小男孩突然調(diào)皮地繞到我的輪椅后面,說,我沒有搗蛋,我要和叔叔玩。
我站了一會兒,或許只有半分鐘,沒有腳的腿疼得我冒出了冷汗。我媽媽帶著哭腔沖我嚷嚷,天吶,你坐下,你給我坐下呀。
其實,我媽媽還沒對我開口,我已經(jīng)一屁股坐下來了,像塊石頭摔在輪椅上,輪椅帶著我蹦跳了一下。
這個時候,小男孩突然說,媽媽,我在和這個叔叔玩!
我發(fā)現(xiàn)門口站著一個女人,這個女人讓我長久暗淡的眼睛放出了光芒。這么多年來,我從來沒有和一個陌生的女人這么近距離過。
女人笑著說,小峰,別調(diào)皮,小孩子要有禮貌哦。她的聲音那么柔聲細語,和我媽媽那種短促、不耐煩的腔調(diào)截然不同。小男孩說,媽媽,這個叔叔真勇敢,他沒有腳也能站起來。
現(xiàn)在,我在這個女人面前臉紅了,我甚至低下頭不敢去看她。時值初夏,女人穿著淡黃色的緊身裙,身上散發(fā)出我從來沒有聞到過的肉香,我媽媽也是女人,可我從來沒有聞到過我媽媽身上有這種肉香。
女人笑著說,不好意思,孩子不懂事,他是一個調(diào)皮的孩子。她拉著小男孩走出我家時,我和我媽媽好像還在夢中。
接下來,這個叫小峰的小男孩成了我家的常客,仿佛是一只趕不走的貪玩的小狗。他只要看到我,或者聽到我家里有聲音,就會來找我提問題。要命的是,他的這些問題都和我的身體有關,這正是我不愿意涉及的事,也是我害怕聽到的。說真的,如果那天小男孩的媽媽沒有出現(xiàn)在我眼前,有可能我經(jīng)常會對小男孩發(fā)脾氣,或者動用一些非常不友好的言行。
然而,自從我見到小男孩的媽媽那天開始,我覺得我有許多方面有了不同程度的改變。我已經(jīng)說得夠明白了,我愿意耐心地和小男孩混在一起,就是想見到他的媽媽。
現(xiàn)在,小男孩拉住我的輪椅說,叔叔,我說的是真的。只要你聽我的話,我會幫你去游泳,還有我媽媽,她也會幫你的。
我沒有理睬他,我在想他媽媽什么時候會來,最近我熱衷于想他媽媽的一些事,譬如這個漂亮的女人怎么可能有七歲的孩子了?譬如那天小男孩說我真勇敢時她看我的眼光是怎么樣的?當然還有更離譜的想法,如果她做了我的老婆我如何爬到她的身上去做愛?我知道我想這些事有點荒唐,甚至于骯臟和陰暗。
我媽媽騎著自行車回來了,她看到我和小男孩的第一句話是,叫你別理他了你還要理他,自作自受。照理我是要跟我媽媽回家的,可小男孩的媽媽還沒出來叫他回家。我說,媽媽——
我媽媽仿佛已經(jīng)洞察到了我內(nèi)心的不良企圖,她板著臉打斷我的話,你別說了,跟我回家。她討厭我和這個小男孩在一起,她在我面前說過,和這種人家做鄰居,有晦氣。我不明白我媽媽說這話的意思,至少現(xiàn)在我覺得她說這話有點過分。女人長得漂亮沒有錯,孩子不懂事調(diào)皮更是理所當然,所以,我媽媽的這種態(tài)度其實是針對我的。
盡管我心里不愿意,我媽媽已經(jīng)拉著我的輪椅往家走。從江邊到我家最多五十米,一路上都有花草樹木,像走在一個公園里。小男孩跟在我們后面說,叔叔,你是在等你媽媽嗎?你長這么大了還離不開媽媽嗎?
我媽媽回頭瞪他一眼說,你怎么老是亂說話,煩不煩呀。你少說兩句,沒人會把你當小啞巴的。
小男孩說,外婆,我沒問你,我在問叔叔。
我媽媽停下來了,她看著小男孩的表情很復雜,其實她的內(nèi)心遠比表情要復雜得多。我說,是的,我在等我媽媽。因為我身上只剩下一只手,所以我長這么大也離不開我媽媽。你懂了嗎?小男孩想了想說,哦,我知道了。他上前推動我的輪椅又說,叔叔,你怎么只剩下一只手了呢?
我說,我比你還小的時候遇到了車禍。
小男孩說,車禍是什么?他走到我邊上來又說,叔叔,你的腳和手是被車禍打斷的吧,他肯定是個壞蛋。
我媽媽突然蹲下去,仿佛想把臉埋進泥土里,接著我聽到了她壓抑的哭聲。小男孩驚慌地喊起來,外婆,你——你——為什么哭了?
我看到小男孩的媽媽正在跑過來,她的裙子在風中舞動,像一群美麗的彩蝶,看得我眼花繚亂。我看著她慢慢靠近我們,因為跑動,她的臉色白里透紅,還有我從來沒有聽到過的一個陌生女人的喘息。她說,小峰——怎么啦,怎么啦,怎么啦?
小男孩膽怯地說,媽媽,外婆——外婆哭了,我沒惹她,真的。
小男孩的媽媽彎腰對我媽媽說,大嫂,大嫂你怎么啦?
我口是心非地大聲說,走吧——你們走吧,這里和你們沒關系。
小男孩的媽媽說,你別騙我,我知道,每個人都是有尊嚴的。她想把我媽媽拉起來,但我媽媽像一棵大樹扎根在泥土里。
這個時候,一陣風像流氓當著我的面撩起了她的裙子,盡管只是飄了飄,我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了一個女人的屁股和紅色內(nèi)褲。我突然覺得喘不過氣來了,我強烈希望再吹來一陣這樣的風。
我媽媽自己站了起來,她用手揩了一把眼淚,推著我頭也不回地向前走了。我的意識有些虛幻,滿腦子都是女人的屁股和紅色內(nèi)褲,對我來說,仿佛這是一場精神上的災難。
很快我們都到了家門口,走在后面的小男孩說,媽媽,我能在外面再玩一會兒嗎?小男孩的媽媽說,你爸爸快回家了。小男孩停下來說,不,他不是我的爸爸!
聽到小男孩的話,我和我媽媽都愣了愣。接著,我媽媽響亮地關上了門,意思是拒絕這個小男孩進來。我聽到小男孩的媽媽說,小峰,你去玩吧。她的聲音很平靜。
我聽到我媽媽炒菜的聲音,可我一點都不餓。我爸爸在另外一座城市的一個建筑工地干活,可能是工程監(jiān)理之類的,具體我也說不清楚,可以這樣說,我只要不聲不響地活著,其他的事和我沒關系。在我看來,我在我爸爸的心里可能早就死了,否則他怎么可能把這樣的一個我扔給我媽媽。所以,我也不愿多想我爸爸,其實在我心里,我爸爸也像死了多年的人。
我來到衛(wèi)生間,從輪椅邊上摘下撒尿的白色塑料接口,在我的輪椅上,放著一只大號的塑料尿壺。我沒有想到,我挖不出我兩腿之間的這坨肉了,因為它又硬又大地頂在褲襠里。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以前它都像一個聽話的小朋友。偶然也會發(fā)一發(fā)小脾氣,基本上屬于自然現(xiàn)象。這一次很反常,我越挖它越硬,脾氣似乎越發(fā)越大。
我把整條褲子褪下來,里面僅剩一條寬暢的黑內(nèi)褲了。脫褲這樣的事,我還是比較順手的,因為除了冬天特別難穿難脫的衣褲,別的時候都由我自己來解決。今天的問題是,我發(fā)現(xiàn)自己的內(nèi)褲正在漸漸變紅,眼中隱約出現(xiàn)了女人的屁股和紅內(nèi)褲。我把這坨變形的肉從內(nèi)褲里揪出來,然后硬塞進塑料接口。這個接口像一頂小帽子,肉在里面顯得擁擠緊湊。我的全身都在散熱,或許我早就在散熱了,現(xiàn)在熱度到了沸點。這坨肉居然頂住了接口濕冷的塑料壁,突然它在里面歡快地掙扎起來。
我邊喘氣邊低聲罵道,我操,我操,我操你媽!其實,這種狀況多年前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這足以證明我身殘其他不殘的事實。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是十六歲第一次遺精的,那天的感覺刻骨銘心。到十八歲我開始手淫,手淫帶給我的是前所未有的刺激和痛苦。
我媽媽在喊我,吃飯了,吃飯了。
我說,我在撒尿。
我媽媽突然說,你想找對象嗎?
我把一團衛(wèi)生紙扔進抽水馬桶說,想有什么用呢?
我媽媽說,你出來,媽和你說說這個事。
吃飯的時候,我媽媽真的和我說這個事了,她說,媽不是和你開玩笑,你應該找對象結婚了。
我吃驚地看著我媽媽,說,媽媽,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媽媽說,我是你媽媽,你的事我做媽的都知道,我不想說出來,是因為我心疼我兒子。我媽媽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居然非常簡潔陽光。她想了想又說,早幾天我有個同事給你做介紹,說有個姑娘二十二歲,人挺好的,可惜是雙目失明。我沒同意,雙目失明肯定不行,將來難道還要讓我兒子照顧她嗎?
我說,媽媽,你別異想天開了。
我媽媽說,今天又有同事給你介紹了對象,這個姑娘也挺不錯,不過,她也是坐輪椅的,兩條腿高位截肢,比你還不如。
我沉默不語,小男孩媽媽細膩挺拔的美腿仿佛在我眼前晃動。我媽媽似乎想把這個事談透徹,她又說,我覺得,這個姑娘可以考慮,以后我可以給你們請個保姆。如果有了孩子,我不上班了帶你們的孩子,我愿意這樣為你們做到老。
兩個輪椅上的男女結婚,然后像兩只笨拙的螳螂一樣調(diào)情做愛,簡直難以想像,或者說這種兩性生活充塞著滑稽和荒唐。我大聲說,媽,你別異想天開了,我不想找對象,我不想結婚,我這樣活著挺好的。
我媽媽堅決地說,你這是什么話?我告訴你,你想這樣活著,你媽不想這樣活下去了。
我說,媽媽,我——我真不知道怎么活——
我媽媽說,我告訴你,你不是孩子了,你是一個大男人,天下哪有男人不想女人的。你該活得像個男人的時候,就要理直氣壯地活得像個男人。知道了嗎?
我想說,我是想女人,可我想的是小峰媽媽那樣健康漂亮的女人。我媽媽又說,這個事你要聽我的。我說,我不想要你說的這種女人。我的聲音很低沉,像在對我媽媽說,也像在對我自己說。其實,我心里糾結的是,如果我真的有了一個殘疾的女人,我們怎么上床性交。
接下來,我和我媽媽都沒有說話。江邊響起陣陣音樂聲,中老年婦女跳排舞的時間到了。我媽媽也是其中之一,她一天到晚都在辛苦,或許只有這個時候她才開心輕松。
晚上,我媽媽出去后,通常我都會在家里看電視等我媽媽回來。今天我不那么想了,我想找人說話,這個人當然就是我家對門的女鄰居。我鬼使神差地出了家門,由輕到重敲了三次對門鄰居的門,神奇的是小男孩在屋子里說,叔叔,是你嗎?等一等,我媽媽在穿衣服。
我的心跳加速了,N種猜測紛至沓來,最后只剩下一個女人的裸體在我腦海里沉浮。門是小男孩打開的,我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肉香。小男孩拉住我的輪椅說,叔叔,進來玩吧。
我突然慌張起來,畢竟是第一次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我說,小峰,我——我不進來了。小男孩像拉玩具車一樣把我拉進了家門,他興奮地喊,媽媽,叔叔來跟我玩了。小男孩的媽媽從房間里走出來,她說,你們不要出去,就在家里玩吧。她這么說,應該是把我也當成了小孩子,我對此覺得有些失望。
黑色胸罩在她白色的睡裙里觸目驚心,還有她朦朧的內(nèi)褲和屁股。我剛剛發(fā)過脾氣的那坨肉似乎又在蠢蠢欲動,這樣的結果實在有些冒昧,但足以證實我是一個生理健康的大男人。小男孩的媽媽削了幾只蘋果,削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并插上幾根細細的竹牙簽。做完這一切,她笑著說,小峰,洗洗手,請叔叔和我們一起吃蘋果。
小男孩去洗手時,小男孩的媽媽突然靠近我說,我不明白,你媽為什么哭得那么傷心?我想不到她會主動靠我這么近,更讓我想不到的是,她的眼光多次飄落到我的下身。確實,我的下身已經(jīng)恬不知恥地放大了。小男孩的媽媽又說,我看得出你一定有話想說,你想說什么就說什么吧。
我貪婪地看了她一眼,還吸足一口她體香的氣味,說,小峰——小峰為什么說他的爸爸不是他爸爸?
小男孩的媽媽平靜地注視著我,她居然拉起我唯一的一只手說,其實這沒有為什么,因為小峰現(xiàn)在的爸爸,確實不是他的爸爸。
我被她拉著的手好像越來越冷,仿佛成了一只死人的手。然而,我的下身還想進一步膨脹,這讓我的內(nèi)心難以收拾。
小男說,叔叔,你渴了吧。
我說,我不渴。
小男孩說,你肯定渴了,你在咽口水,只有嘴巴干了,才會像你這樣咽口水。媽媽,你說是不是?
女人說,是的,你去倒杯開水給叔叔喝。
小男孩去倒了一杯水給我,我沒有去接,因為我唯一的手還被他媽媽的手搭著。小男孩的媽媽替我接過水說,喝吧,你真像一個怕羞的孩子。
我接過杯子一口喝干了水,說,阿姨,不,姐,我不是孩子,我是大男人!
小男孩的媽媽笑起來了,這種笑聲在我耳朵里相當?shù)姆攀帲瑢ξ襾碚f,聽到這種放蕩的女聲也是一種享受。她說,你當然是大男人??墒牵谖已劾?,大男人都是不正經(jīng)的,只有男孩子才是正經(jīng)的。
我的臉紅了,下身似乎也一下子萎縮了。我壯著膽說,姐,我就是一個不正經(jīng)的大男人。
小男孩的媽媽說,你結婚了嗎?
我說,我媽媽想讓我結婚,我自己不想。我看著她的身體補充說,因為想和我結婚的女人都是殘疾人。
小男孩的媽媽說,那你想怎么樣?
我鼓足勇氣說,我想和你這樣健康漂亮的女人結婚。你不要以為我在開玩笑,我說的是真話。我以為她要翻臉了,或者直接把我趕出家門。
小男孩的媽媽看著我說,你真是這樣想的?
現(xiàn)在是我捏住了她的手,這只手滑軟得像沒有骨頭,我的心里有了反敗為勝的喜悅。我說,姐,我在白日做夢嗎?
小男孩突然說,叔叔,你想和我媽媽結婚嗎?
小男孩的媽媽抽出手來說,小孩子別胡說八道。
我連忙坐端正說,姐,對不起。
小男孩的媽媽說,你真想做我的小弟弟?
我激動地說,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這個時候,我聽到我媽媽在喊我,末葉,末葉你給我出來,你太不像話了。她的語氣聽上去很強硬,而且自信滿滿地就站在小男孩的家門口喊。
我回家后,我媽媽發(fā)脾氣了,說,末葉,你瘋了嗎?你想想,這么多年過來了,我都沒瘋,難道你想瘋了?
我說,媽媽,我們都沒有瘋,我們都好好的。
我媽媽說,我問你,你為什么要到對門去?
我說,我為什么不能到對門去?
我媽媽說,你知道她是一個什么樣的女人嗎?她是一個來路不明的外地女人,你有沒有看到過她去上班?我沒有看到過。我只看到有不同的男人一大早從她家里出來,這樣的女人你應該知道是個下流的壞女人。
我不知道我媽媽是怎么想的,這就是她發(fā)脾氣的全部理由嗎?我說,媽媽,你說的這些和我有什么關系呢?
我媽媽驚訝地看著我,好像我是一個陌生人。她說,末葉,我堅決反對你去她家里,我也反對你和他們母子有交往。我早就看出來了,你最近在想什么事,你的心肯定亂七八糟了,因為你碰到了狐貍精。
我說,我是大男人了,這是你說的。
我又說,大男人都是不正經(jīng)的,這是小峰媽媽說的。
我媽媽的表情很復雜糾結,臉也漲紅了。她說,你還想說什么?
突然,我發(fā)現(xiàn)我媽媽的目光也落到了我的下身。這幾天我的下身確實出現(xiàn)了問題,也就是說,只要我看到或者想到對門的女人就會有強烈的性反應。我的臉火辣辣的,因為我在媽媽面前也成了一個下流的人。我動了動屁股說,媽媽,你想說,我聽你說。
我媽媽嘆息一聲,然后若無其事地說,末葉,看電視吧,有你喜歡看的《亮劍》。她的意思是不想說下去了。
我來到衛(wèi)生間,等待下身的平靜。它還是老樣子,非常堅硬地橫在褲襠里。我現(xiàn)在害怕用手去捉摸它,這樣的后果會更嚴重。
我的手機響了,這種稀缺的聲音讓我大吃一驚,我知道我媽媽一定也感到了吃驚。我還沒有說過,我媽媽為了方便和我聯(lián)系,也為了我和外界有交往,兩年前給我買了只手機。這只手機一直掛在我的脖子上,可以說這只手機基本上沒有發(fā)揮作用。我的手機通信錄上只有一個我媽媽的手機號碼,已接來電顯示的也只有我媽媽的號碼,我撥打出去的號碼也是我媽媽的號碼。在我的印象中,兩年中我只撥打過兩次我媽媽的電話,一次是我到直塘江邊上去忘記帶鑰匙了,另一次是我突然拉起了肚子。
我愣怔一下才接聽電話,耳邊響起了柔美的女聲,先生您好,我是大東方房產(chǎn)公司的業(yè)務經(jīng)理張婷,打擾您一下,您有意向投資商鋪嗎?
我莫明其妙地興奮起來了,我厚顏無恥地說,有婚房嗎?
聽起來這個女人也興奮了,她說,當然有呀,先生,您是想買結婚用房吧?
我說,是的。
這個女人說,我們的房子品質都是一流的,具體地說,我們的公寓房一百萬起價,連排房五百萬起價,別墅一千萬起價。先生,您想要哪一類的婚房?
我說,我當然要別墅,我想問你一下,別墅里有新娘嗎?
這個女人說,先生,您說什么?我聽不懂。
我說,我買下的別墅里有新娘嗎?我的意思是,你們的別墅里要配上能做新娘的女人。你應該聽懂了吧。
這個女人說,先生,我懂您的意思了。這樣吧,如果您給老娘我一千萬,我愿意做您別墅里的新娘。
我說,我的兩只腳沒了,手也只有一只,更沒有錢。你愿意嗎?
這個女人笑了起來,這種笑聲里有輕蔑也有淫蕩。她說,先生,您真會開玩笑,如果您真是這樣的人,您想想,您還能算一個人嗎?再見!
我捏著手機發(fā)呆,我雖然活在人間,但本質上我還真算不上是一個人。
我媽媽說,末葉,是誰給你打電話?在我接電話的時候,我媽媽一定會站在衛(wèi)生間外面聽我說話。
我說,我不知道。
我媽媽警惕地說,不知道還說這么多的話,你什么時候學會騙你媽了?
我把自己搖出衛(wèi)生間說,我真不知道。
我媽媽說,是對門那個女人吧,我告訴你,末葉,這個女人絕對是個壞女人!
我像受到了什么刺激,腦袋突然稀里糊涂起來。我大聲吼道,我——我喜歡,我喜歡這樣的壞女人!
我媽媽驚呆了,她站在原地成了一截木頭。我估計,當時我的形象肯定比死鬼還要可怕。我們沉默了一會兒,最后我媽媽說,這個星期天,你爸爸要回家了。其實,我爸爸回不回家我真的不關心。
現(xiàn)在,我最關心的是,我媽媽的眼眶有些紅腫了。這說明在我們的沉默過程中,她已經(jīng)哭過了。我開始有些后悔,我能在這個世界上活二十三年,最應該感恩的就是我那任勞任怨的媽媽,所以我口是心非地說,媽媽,我想爸爸了!我的話剛剛說出口,我媽媽突然放聲大哭,這個女人確實壓抑得太久太多了。
好幾天我都沒有出門,這是對我媽媽最有效的安慰。幾乎每天傍晚,對門的小男孩都會在門口大聲喊叫,叔叔,你在家嗎?我告訴你,江里已經(jīng)有很多人在游泳了。我沒有回答他,我在門后艱難地站起來,然后通過門上的“貓眼”看外面。
小男孩的媽媽走出來說,你不要叫了,這幾天叔叔肯定不在家。
小男孩總是不甘心地在門口東張西望,他說,叔叔肯定在家里,一定是他媽媽不讓他出來玩。他的媽媽比不過我的媽媽好。
小男孩的媽媽說,別亂說,你怎么知道他媽媽不讓他出來玩呢?
小男孩認真地說,因為——因為叔叔沒有腳,而且手也只有一只。
小男孩的媽媽說,小峰,我們回家去吧。
小男孩說,不,我要等叔叔。
小男孩的媽媽突然走上前,把臉湊到我家的“貓眼”上,她裝模作樣地在張望里面。我沒有想到她會這么做,我眼睜睜地看到這個女人的臉自己湊上來,雖然隔著一扇門,我居然能感覺到她的肉香和體溫。我的心要跳出來了,當然比心跳要快得多的是我下身的這坨肉,它是突然暴跳如雷的,直接從褲子敞開的口子里跳出來。門外的這個女人貼著我的臉好像在哼哼,我忍無可忍地捏緊這坨火熱的肉哼了一句,我操你!
小男孩的媽媽說,我望過了,叔叔真不在家里,里面沒人!
小男孩失望地說,只能等明天了。
小男孩的媽媽拉著他回家了,她走路的背影婀娜多姿,屁股也豐滿誘人。我覺得這個女人真的很好,當然,我說的這種很好是一個男人眼里的一個女人的肉身好。所以,我認為我媽媽錯了,說這個女人是一個壞女人,我堅決不同意!
星期天,我爸爸真的回家了。他看到我的第一句話是,張末葉,你好吧。我懶得理睬他,你他媽的是我親爸爸呀,這么多日子不見面,見面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么一句沒有親情甚至于缺乏人性的屁話。
我媽媽說,末葉早幾天就說過他想爸爸了。
我爸爸說,張末葉,我不是好爸爸,在家里辛苦的是你媽媽。他從包里摸出一只三星手機說,這是爸爸送給你的,這只手機有上網(wǎng)的功能,對你來說,很實用。
我沒有去接這只手機,我說,我不要,我不上網(wǎng)。
我媽媽說,你爸爸買都買來了,末葉,你收下吧。
我說,我真不需要手機。其實,我心里在說,我想要的,你們又辦不到。
我爸爸說,你現(xiàn)在不要也沒關系,我叫你媽媽給你收著,你什么時候想要了向你媽媽要吧。
我說,隨你的便吧。
我爸爸和我媽媽的話特別多,他們不停地在說話,好像還說到了我媽媽同事想給我介紹對象的事。我不想關心他們談話的內(nèi)容,我關心的是門外小男孩和他媽媽有沒有出門來。
我在“貓眼”上望了幾次后,聽到我媽媽在喊我吃飯了。我爸爸開始喝酒,我媽媽也喝了,他們的話還是很多,這樣他們的話就成了名副其實的“酒話”。我爸爸涉及到我的酒話是,張末葉,爸爸我一定給你弄套新房,你就放心找對象去吧。我媽媽涉及到我的酒話是,末葉,你安心結婚吧,孩子我會給你們帶的。
晚上,我爸爸和我媽媽還在說話,就在我要迷糊入睡時,聽到我媽媽在低聲哭泣。我聽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我媽媽不是在哭泣,好像在偷偷地爽笑。接下來,我還聽到我爸爸在吃力地喘著粗氣,似乎在搬動什么笨重的物體。聽到后來,我終于聽明白,原來這是我爸爸在操我媽媽!
我媽媽說過,我爸爸回家要住五天,這樣看來,這五個晚上我肯定睡不踏實了,或者說,這些夜晚我都會受到這種聲音的折磨。想不到的是,第二個晚上我爸爸和我媽媽發(fā)生了激烈沖突。事情是這樣的,這個晚上我爸爸和我媽媽的話還是很多,接著我爸爸開始操我媽媽,盡管關著房門,我還是聽到了黑暗中的聲音,更讓人揪心的是,那張不要臉的破床在肆無忌憚地咿呀咿呀叫著,聽上去比我媽媽要陶醉。
我爸爸和我媽媽終于安靜了,我發(fā)現(xiàn)我的下身也濕了。接著,我爸爸和我媽媽先后從房間里出來,大約在喝茶吃點心什么的。
我爸爸說,你越老越新鮮,我干不過你了。
我媽媽說,你才是越老越能干呢。對了,你不能只顧自己快活,你說末葉的事怎么辦?
我爸爸說,你說怎么辦就怎么辦。
我媽媽說,你是家長,你是男人,你要說話。我怕他這么下去要出問題,他也不小了,也是個大男人了,給他找個差不多的女人結婚吧。
我爸爸說,好呀,我贊成,他應該有個老婆了。
我媽媽說,你說得倒輕巧,他的老婆怎么找呀?
我爸爸說,臭魚搭爛蝦,癩子駝背各有所愛。
我媽媽說,末葉他不是這樣想的,他想找個健康的女人結婚。
我爸爸說,神經(jīng)病,他也不照照鏡子,自己是個什么樣的人。
我聽了渾身都在顫抖,這樣的話是我爸爸的嘴里說出來的,我懷疑他不是我的親爸爸。估計我媽媽也生氣了,她說,他是你兒子,你是他爸爸,有你這樣說話的嗎?
我爸爸說,你說我應該怎么說,事實就是這樣的,想討個健康的女人做老婆,這不是在做白日夢?
我媽媽說,他除了手腳殘疾,別的都是正常的,你想讓他一個大小伙子就這樣一直熬到老嗎?
我爸爸沒有說話,我媽媽又說,這個事你必須有個說法,末葉二十三歲了,我們應該為他考慮婚事了。
我爸爸突然說出一句我們想都想不到的話,正是因為他說的這句話,導致他天還沒亮透就走了。我爸爸是這樣說的,我沒有辦法,我也沒有說法。這樣吧,他要是真受不了,你給他找個小姐解決解決吧。
我媽媽開始沒有反應,后來她突然爆發(fā)了,她的聲音大得驚人,至少是我從來沒有聽到過的。我媽媽大聲說,張大有,這是你說的話嗎?你還有臉在我和末葉面前說話嗎?有你這種禽獸不如的爸爸嗎?
我媽媽又說,你真不是人,我現(xiàn)在明白了你為什么不愿意調(diào)回來工作,你他媽的就是為了在外面找小姐?!芭椤钡仨懥艘宦?,我估計是我媽媽在摔東西。還是沒有我爸爸的聲音,我媽媽邊罵邊哭,我不再關心他們這場沖突的結果,我現(xiàn)在關心的是我爸爸說這樣的話是認真的還是在開玩笑。如果小姐是壞女人,那么我媽媽說對門的這個女人是壞女人,或許本意就是在說她是小姐。這樣的結果,我愿意接受。
我醒來的時候,我爸爸已經(jīng)走了,這個男人本來回家可以快活五天,結果因為說出了一句男人想說的心里話,他只快活兩天就走了??梢赃@樣說,我爸爸說過的許多話,我聽過都忘掉了,只有這句要給我找小姐的話我記住了。
我媽媽明顯受到了打擊,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她去上班之前警告我,這幾天你不要出去。傍晚,我忘掉了我媽媽的警告,我又來到直塘江邊發(fā)呆。小男孩興高采烈地跟過來說,叔叔——叔叔你回家了?
我說,我每天都在家里。
小男孩說,叔叔,你在騙我,我每天都在你家門口喊你,你不相信去問我媽媽。
我說,你媽媽在家嗎?
小男孩說,我媽媽真的每天都在家。
我說,她不出去工作嗎?
小男孩說,我媽媽說,等我上學了,她就去工作。
我說,你爸爸呢?我怎么從來沒見到過你的爸爸。
小男孩說,我沒有爸爸。不不,我有爸爸,他在很遠很遠的地方,這是我媽媽說的。
我說,你在騙我。
小男孩說,我不騙你,騙你是小狗。對了,你的爸爸呢?我也從來沒見到過你的爸爸。
我說,他死了。
小男孩說,你的爸爸很老很老了嗎?只有很老很老的老人才會死掉。
我說,你真是個小孩子。
小男孩說,你看,我媽媽來了。
我看到小男孩的媽媽真的來了,我出神地看著她,很快又把她看成了一個裸體的女人。
小男孩的媽媽說,你們又在一起玩了呀。她今天穿著一條桃紅的短裙,特別的搶眼。
我說,我和小峰是好朋友。
小男孩說,叔叔,我們是好朋友,你以后要經(jīng)常到我家來玩,昨天我媽媽給我買了輛水上能開的汽車。
我說,汽車怎么能在水上開?
小男孩說,當然能開,以后我在江里游泳要淹死了,這輛水陸兩用的汽車會來救我的。
我笑著說,它救不了你,叔叔會來救你的。
小男孩的媽媽也笑了,說,你們的想像力真豐富,以后我要淹死了,你們來救我吧。
小男孩大聲說,媽媽,叔叔他會來救你的。叔叔,你說是不是呀?
我說,是的,當然是的。
小男孩的媽媽看到了我胸前掛著的手機,她說,你手機掛在胸前多累呀。
我像個白癡一樣盯著她的胸脯說,已經(jīng)掛了兩年多,習慣了。姐,我——我想——你能告訴我你的手機號碼嗎?
小男孩的媽媽說,當然可以,你是我的小弟弟呀。不過我的手機在家里,我把號碼給你,你撥打一下,我回去存上你的號碼。我低著頭按著她報出來的號碼,我感到我無恥的下身又在壯大,褲子里面像有一支春筍在茁壯成長。
小男孩要陪我在江邊多玩一會兒,他媽媽扭著讓我頭昏目眩的屁股先回家了。小男孩說了很多話,我沒心思理睬他,我在想他的媽媽。突然,小男孩驚惶失措地喊起來,叔叔,你看——
小男孩的手好像指向了我,我說,什么事大驚小怪,你讓我看什么?
小男孩走近我說,你看你的褲子上,這是你撒尿的小麻雀嗎?
我看到了自己的這坨肉膨脹著鉆出了褲襠,它居然昂首挺胸地立在外面。我的臉一下子紅了,我說,這是老麻雀,它受不了了。
我好幾天沒有出門,這不是說我媽媽的警告奏效了,我是自己逼自己不出去的。小男孩確實每天都會來叫我,還有他媽媽會裝模作樣地隔著門和我親熱。我覺得我快要瘋了,我每天晚上都會做幾個操女人的夢,這些女人有的模糊,有的留下一些印象,不可思議的是,有幾次,我居然還夢到和我媽媽在性交。早上醒來,我都要回味夜里的那些春夢。說真的,我這樣做是為了對門的女人,也就是說,我非常渴望這個女人能幫助我和她完成性交,哪怕是在夢里也好。我無數(shù)次想像過,這個女人一定會像摟孩子一樣摟著我,給我溫暖、肉感,還有性的快樂。
這天下午,我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給小男孩的媽媽打個電話,能聽到她的聲音也是一種滿足。接著,我真的給她打了電話,而且連續(xù)撥打三次,結果都是無人接聽。我的心里像壓著塊大石頭,想搬也搬不開。
傍晚時,還沒有吃飯,我媽媽已經(jīng)燒好了飯菜。這個時候,我的手機響了。我媽媽說,末葉,你不知道的電話又來了。我看到手機的屏幕上有個“姐”字在扭動,仿佛這個女人正在向我獻媚。我的心跳突然加速了,感覺全身都在起變化,我說,姐,是你嗎?
小男孩的媽媽說,末葉,我下午睡得太沉了,沒聽到你給我打電話,而且還打了三次,真不好意思,你有事嗎?
我說,你睡了一個下午嗎?
小男孩的媽媽說,是的,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了,后半夜才睡的。
我被她的話刺激了,確切地說,是想到了我媽媽說過的話,我媽媽在我面前說過,“我只看到有不同的男人一大早從她家里出來?!蔽艺f,你為什么要睡得那么晚,姐,好女人后半夜都睡了。
小男孩的媽媽說,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的眼里滾動起幾顆淚水,是憂憤,或許是屈辱。我說,問你自己吧。
小男孩的媽媽說,我——我——你是一個沒有社會經(jīng)歷的人,有些事你體會不到其中的酸甜苦辣。
我說,你的意思是說,我不是一個活著的人。你說,你說,你說我是不是一個大男人?
小男孩的媽媽停頓一下說,如果你沒事,我掛電話了。
我大聲說,我問你,你為什么晚上不好好睡覺?
我的手機里“嘟”地響了一聲,然后就沒有人聲了。我愣著沒有動,手機依然貼在我的耳邊。我媽媽突然說,把手機給我。我沒有理睬她,或許我根本沒聽到我媽媽在說話。我媽媽又說,末葉,你聽到了嗎?把手機給我。
我媽媽的臉色是青白色的,這是她要發(fā)火的前奏。我說,手機是我的。
我媽媽說,我沒想到現(xiàn)在你的手機是禍水。給我,快點!
我媽媽嚴肅地命令我。
我把手機放在肚皮上說,不!
我媽媽突然像一條發(fā)瘋的母狗撲上來,我緊緊抓捏住手機不放,我媽媽雖然是個老女人,但她畢竟有兩只手,而且憤怒生成了力量。我們搶奪手機的過程僅僅持續(xù)了二三秒鐘,捏緊在我手里的手機啪地一聲粉身碎骨,有一些碎片還飛到我媽媽燒好的菜碗里。
我媽媽喘息著說,好了,我放心了。
我沒有說話,腦子一片空白,感覺過去的一切都結束了。
我媽媽又說,末葉,吃飯吧。以后我會把那只新手機給你的。接著,她還說了很多話,我一句也沒聽進去,也沒有回答她。我媽媽像沒事一樣自己吃完飯,然后出去跳廣場舞了。
不知過了多久,感覺不會太久,因為天還沒有黑下來,遠處還有淡淡的夕陽。我決定晚上去直塘江邊發(fā)呆,我繞過人多的地方,尋找一處僻靜的江邊。我突然發(fā)現(xiàn)了小男孩和他的媽媽,他們正在江邊玩釣魚,母子倆玩得很投入很安靜。
今天的風開始有點蠻橫,后來就有惡作劇的味道。小男孩的媽媽只顧彎腰望著水面,風把她的裙子一次次掀起又放下,肉色的三角短褲緊裹著她的屁股。我身不由己地慢慢靠上去,幾乎看到了她內(nèi)褲里面的一些隱私。
困在我體內(nèi)的那股壓抑的可恨欲望,現(xiàn)在像野獸一樣來回掙扎。我大口喘氣,大口咽口水,一只手似乎在大幅度顫抖。
這個時候,小男孩回頭看到了我,他大聲驚叫,媽媽,你看——叔叔也來了,他——
我的那坨肉再次挺立在外面,這一次更加雄壯。我什么都沒有想,我只想向前、向前沖、向前貼近。小男孩的媽媽也回頭了,她看到我正像一頭怪獸向她沖過去,或許她看到了我下流骯臟的真實東西,她驚恐地叫喊著向江的一邊退去。
小男孩的媽媽摔進了直塘江,她摔下去的時候頭撞在石砌的江堤上,然后再彈進江水里。我和小男孩都沒有說話,我們看到這個女人像一朵花在水里綻放,她烏黑的秀發(fā)在江水中若隱若現(xiàn)。
一會兒,小男孩的媽媽慢慢沉沒了,江面上留下一朵鮮艷的花。我的感覺是,這朵好看的花沒有血腥,只有一陣一陣的肉香。我的輪椅突然沖向了前方,這個前方也是直塘江。我對這樣的結果沒有驚慌,甚至于有種慶幸的感覺,我特意回頭對小男孩笑了笑。這是我發(fā)自肺腑的笑。
在輪椅即將飛起來的時候,我聽到小男孩在大聲呼喊,媽媽——媽媽——叔叔來救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