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之后,炎熱似乎不肯離去。焦躁似乎與這天氣一樣,時而回頭來騷擾著本不太平的學子。8月底的一天傍晚,一個焦急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我的女兒阿靜馬上高三,突然不想讀書了,怎么辦?”
真是人如其名,阿靜靜得如一潭湖水。她很少抬頭看我,放在兩膝間的手不停地絞動著餐巾紙,還不時地拿起來擦眼淚。她的講述也如一潭湖水流出來……
摸底考試后,結(jié)果遲遲沒有公布,我們寢室的張萌完全沒有征兆地割腕。那鮮明的血痕,讓我更難受。老實說,我也想效仿張萌。許多人以為自殺的人必是弱者,必是無法,必是怯懦。而我卻以為自殺的人是強者中的強者——他需要莫大的勇氣忍受肉體上的劇痛,更令人敬畏的是放得下的超脫——這些,我都做不到。
突如其來的事件,深深地誘發(fā)了阿靜積蓄已久的負面情緒。
但張萌的舉止還是讓我感到害怕,我常常會想起她手上的那幾道血痕。最近心情一直不好,吃得不多,突然有大病一場住到醫(yī)院里去的欲望……因為我感覺考得很差,越是摸底成績推遲公布,越感到不安。
張萌事件后,班主任專門找我談過話,讓我看了上學期期終還可以的成績,似乎在為我鼓勁。但后面,他絮絮叨叨地講了一大堆“拼搏”“責任”之類,讓我的情緒壞了起來。他是好心,但我不要這些,我要什么我自己也說不清。滿腦子的劉德華的“笨小孩”。
阿靜煩躁地講述著。面對新的學習環(huán)境,即將到來的高考,特別是重點班高手之間的競爭,無所適從。
班上緊張而沉悶的氣氛是從暑假開始的,大家忙于復習,連課間十分鐘也少有人走動。我很想與大家聊聊,可他們無動于衷。
我最近連續(xù)地作惡夢,夢到的盡是考試考得不好。早晨醒來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有時出現(xiàn)幻聽。而此時爺爺生病住院了,這無疑是雪上加霜。
爸爸媽媽在外地工作,我一直與爺爺奶奶生活在一起,我真害怕高考失利,對不起爺爺奶奶的照顧。我真想逃離這個冷漠又緊張的地方——學校。
英子姐姐,我該怎么辦?
我希望一方面與阿靜一同分析她考取理想大學的可能性,并給予學習方法上的指導,以減輕她的考試焦慮癥;另一方面,希望通過引導阿靜多從別人的立場來解釋自己的被冷落,以緩解她對新環(huán)境的不適應(yīng)。
漸漸地,阿靜平靜了下來。
我現(xiàn)在學會體諒人了。還有,以前老是擔心別的同學名字排在我前面,現(xiàn)在覺得大家排在我前面也是必然的——我不可能總名列前茅,大多數(shù)人還是和我一樣地在努力,考試是公平的。
同學們之所以不與我講話,是因為她們大多是郊區(qū)的,家境不是很好,父母親都對她們寄予了很大的期望——他們的壓力更大。今后,我們還能成為好朋友呢。
這一番話,讓我感到阿靜已逐步找回了自信,學會替別人著想,并明確了生活與學習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