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玲玲
我初識書籍大抵從故事開始,年幼,只與奶奶留于家中,冬日落雪,便尤為思念親人,奶奶就說些故事,無非《孟姜女》《陳皇后》,卻也足以了卻思念,讓年幼的心靈對書本充滿好奇。
我的童年與一個小鎮(zhèn)有關(guān),我記得小鎮(zhèn)的河流、桑葚、白雪和人群,以及一些久遠(yuǎn)的味道——光線昏暗的閣樓里,爺爺?shù)摹恶R克思列寧主義筆錄》《社會主義建設(shè)》等時代書籍,還有些許中藥被分門別類裝進紙包里,清苦的氣息與泛黃的紙張味道參雜,多年不曾忘卻。
猶記母親贈予的第一本書《唐詩》,專挑“紅豆、南國、春風(fēng)、二月……”的念,沉浸其中,竟將飯煮煳了。彼時太過年幼,于書籍的喜好僅是翻看,竟也達(dá)到忘我。之后便也寫寫畫畫,信手涂鴉。
《紅樓夢》里賈政要求寶玉念“正經(jīng)書”,寶玉深以為苦,好在我的父親不是賈政,少年時,常躲于桑葚林里啃食課外書,受凍、癡迷、煎熬的記憶,至今也沒法子忘卻,《儒林外史》《紅樓夢》《會真記》《聊齋志異》等,都是那時候刻下的相思;閣樓上的書籍,包括美術(shù)、笑話、童謠、戲劇、雜文,都讓我心心念念。
高中時,物質(zhì)可清淡,唯書本不能省儉。印象中,學(xué)校每周只開放一次圖書館,每逢此日,萬分欣喜與珍惜,盡全力將愛的文字摘錄于本子上。有些書籍翻閱數(shù)次,手癢得要給書加上批注。為了免受同化,我從不看同齡人的文字,那時候?qū)懽鞯目鞓?,是向自己說話的快樂。
但是命運總愛開玩笑,最終只考上大專,我只能在理想與現(xiàn)實的巨大差距之中失落,我發(fā)現(xiàn)自己是那么的卑微與無奈。
一年后,高等教育自學(xué)考試似一股強勁的春風(fēng)吹進了我的心田,給我原本沉寂和平淡的人生打開了一扇通向未來的大門,內(nèi)心的興奮無以言表。我不再感嘆道路的曲折,只因我深信,無論生活的洪流如何起伏變幻,唯有掌握知識,才能把握未來。
大學(xué),圖書館很曠達(dá),藏書甚多并且日日開放,真是幸福的時間,借書、翻看,中午聽廣播、閱報紙雜志,常常于閱覽室午休,好不愜意。白天課上我努力學(xué)習(xí)專業(yè)知識,晚上燈下苦讀,包里放一本書,口袋里裝幾個單詞,我貪婪地汲取著知識的養(yǎng)分。兩年便考完所有科目,取得畢業(yè)證書。并且瘋狂寫作投稿、參賽,掙得稿酬和獎狀,補貼生活,以“優(yōu)秀畢業(yè)生”完成學(xué)業(yè)。
如今成了一名人民教師,高爾基說過:“只有愛孩子的人,才可以教育孩子。”我的方式是滋潤,每節(jié)課讀一篇美文,講解感動的親情或感觸,潛移默化地滋潤每一個純凈澄澈的心靈。學(xué)無止境,教書的同時依舊無法丟棄閱讀。
讀書多了,容顏自然就改變,許多時候,那些看過的書籍藏在氣質(zhì)、談吐上,以及胸襟的寬廣上,在生活和文字里。讀《戰(zhàn)爭與和平》,讓我明了戰(zhàn)爭的殘酷,更加渴望世界的和平;再閱《鋼鐵是怎樣煉成的》,讓我對生命有了新的體悟……讀書,是我生命里的橄欖樹,沙漠里的清泉。
至今猶記:奶奶說故事時,我憧憬的模樣;童年時爺爺和書的味道;當(dāng)然還有南國的相思;桑葚林的陰涼;還有圖書館的墻壁,還有寫作的快樂……過往的種種種種,讓我的文字變得凝練而從容,讓我的靈魂在日出日落的閑散和孤獨中,得到了充實,讓我的心境在繁華的塵世變得淡定、寧靜、安詳與樸實。
我會繼續(xù)追逐我生命中的橄欖樹。
編輯 劉建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