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
只知道他站在長江岸邊唱“大江東去”的大氣豪邁,只知道他獨行“有恨無人省”的孤苦凄涼,知道他“竹杖芒鞋輕勝馬”“一蓑煙雨任平生”的超然灑脫,卻不想他還有一份“小軒窗,正梳妝”的柔情。
愛情永遠(yuǎn)是人們常讀常新的陳詞濫調(diào),或許正因如此,人類社會才在不斷地追求愛情,名人大家亦不例外。因此,我愛煞了蘇軾。我不敢想象,如果沒有愛情,蘇軾的生命得有多大一塊空白。
王弗,蘇軾,絕對的郎才女貌,典型的門當(dāng)戶對。雖無陸游唐婉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卻如清照明誠一般,琴瑟和諧,伉儷情深。年僅十九、正是年少輕狂、春風(fēng)得意的蘇軾,卻被王弗拴住了心,可見其魅力之大,也因此在蘇軾心中占據(jù)的不可動搖的地位。
王弗,正如她的名字一樣,果真得到了幸福。
我一直認(rèn)為這便是天下第一等女人:她們大多不在歷史上千古留名,但卻得到了一生的幸福,自己性情淑均,丈夫溫文爾雅?;蛟S沒有喝酒吟詩、對月賞花的風(fēng)雅,但小日子卻“琴瑟在御,莫不靜好”,這就夠了,幸福不需要轟轟烈烈,平淡似水,相愛一生,便足以感人至深。
然而,命運改變,世事無常,王弗病逝,給十一年的甜蜜劃上了一個句號。這個句號是有多不舍,多悲徹,人心自知。
生活依舊繼續(xù),蘇軾迎來了生命中的第二個重要的女人,王閏之。
我一直很詫異蘇軾為什么會這么做,是因為王閏之是王弗的的堂妹嗎,可是這樣做能心遂心嗎?怕是不能。
相比王弗,閏之似乎一直是他的影子。我羨慕王弗,我憐惜閏之。沒有那個男人會忘凈之前的感情,更何況蘇軾這般的多情。
然而,陪伴蘇軾經(jīng)歷這人生大起大落的,也正是這溫順賢良的女子,蘇軾被貶,她無半分怨言,自己耕田自己織衣,在貧苦的日子里始終陪在蘇軾身邊,不離不棄,這一陪,就是二十五年。
我憐惜閏之,她不是不懂王弗在蘇軾心中的位置,她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取代王弗去爭取那個位子,她太溫順了,太賢惠了,只是我很想知道,當(dāng)《江城子》“十年生死兩茫?!北淮蠹覐V為傳頌時,她的心里又是什么滋味呢?
我憐惜閏之,她與蘇軾,或許只是差了那么一小步,觸手可及,卻又無可奈何,這是命運設(shè)下的惡作劇。蘇軾的心或許早就被她融化了,卻也在溫水中泡的遲鈍了,以至于他剛想全心全意的對她好時,卻是她的離逝之日。
只有失去,才懂得珍惜。可這結(jié)局,徒增唏噓。王閏之早已化為習(xí)慣深深地印在蘇軾的點滴生活中,他不是不用心,而是太依賴,反而忘記。
唯等失去,才有痛傳出心底。
王閏之的病逝,是蘇軾的另一處心痛。他沒有再續(xù)而是與侍女王朝云一起生活,直至終老。
朝云與他,似乎不單是愛情,而是一種細(xì)致入微的親情。經(jīng)歷過兩個女人的蘇軾累了,也倦了,他需要朝云,但不是愛情。
我忘不了,當(dāng)蘇軾讓朝云唱《蝶戀花》時,朝云傷感“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故不肯唱,蘇軾只好作罷。誰道紅顏薄命,朝云不久便離世,讓年已老的蘇軾又多了一塊心病。
蘇軾這一生,苦樂相依,將人間的大喜大悲都嘗盡了。對于愛情,他得到過,也失去過,人生一世,還有誰能比他能再將失而復(fù)得,得而復(fù)失的苦楚感受的更深切呢?王弗,閏之,朝云,這三個王姓女子,在蘇軾心里互不相擾,各有各的位置。她們和蘇軾相依相伴,不離不棄,無怨無悔,卻只能在生命的渡口與他各自訣別。
愛情,是生命中的一條曲線,這一路蜿蜒宛轉(zhuǎn),一路悲喜苦樂,其中滋味,唯有自知。
(薦稿教師 胡愛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