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芊葉
早晨,司馬遷神清氣爽地站在朝堂之中,好像第一天上班那樣認真。金色的大殿,明媚的陽光,跳動的燭焰,很好,一切都與他很合拍。
可是令人不安的是,今天皇上似乎心情不好。司馬遷豎起耳朵仔細聽著,想看看有沒有機會發(fā)表一下自己不常發(fā)表的政見。
哦,原來是在前方的李陵將軍降了,聽說還替匈奴練兵,這還了得,于是圣上大怒,要討其罪,滅其族。司馬遷忽然嚴肅起來。
小李將軍是認識的,本身就極善騎射,而且為人耿直,愛護將領(lǐng),頗有些美名。啊呀呀,這皇上也是糊涂,像小李將軍這樣重情重義之人,怎會糊涂到投降呢?莫非另有隱情?司馬遷見朝堂一時陷入寂靜,突然就決定站出來。
“臣以為不然,”他想也沒想,就說開了去,“李陵將軍一家世代盡忠,看在其祖父的份上,李家也斷不會養(yǎng)出背信棄義之子的,此其一;而且李氏一族皆在圣上眼皮子底下,圣上想要如何還不是易如反掌,重情重義如李陵將軍,也斷不會舍親眷而親敵國的,此其二;第三,李陵愛將之名流傳甚廣,若不是援軍不至,彈盡糧絕又看不得眾將士受苦受難,李陵將軍也斷然不會背信棄義的。因此,只怕投降是權(quán)宜之計,還望圣上三思啊······”
“好!好!好!”坐在大殿之上,身著黑袍,周圍籠罩著烏云的男子出言打斷了司馬遷越來越激動的陳述。“好一個權(quán)宜之計!他咬牙切齒地說。
司馬遷打了個寒戰(zhàn),第一次覺得這富麗堂皇的宮殿實在可怕。他又走神了。咦,奇怪,明明昨天睡得很早,今天怎么又迷迷瞪瞪的。眼前金色的、紅色的、黑色的云顫抖著交織在一起,四周一片寂靜,他也弄不清楚是他們本身就沒說話,還是自己又自動濾掉那或呆板沉悶、或諂媚阿諛、或喜怒無常的聲音了。
也不知道在混沌初開的洪荒之中呆了多久,司馬遷終于等來了宣判,從半夢半醒中驚醒:“欲沮貳師,為陵游說,按律當斬····今憐其才,受大辟之刑?!?/p>
天完全黑下去的時候,司馬遷才被接回家。他歪著頭看著天,月亮睜著驚恐的眼睛靠近來,他厭煩地揮了揮手,月亮委屈地退回去,家人也哭哭啼啼地退了出去。月亮照在成堆的竹簡上,泛著柔和的光。有月光,有夢想,司馬遷突然覺得也不很困了,但他還是閉上了眼睛,免得那唯一的一顆淚珠,滑下臉頰。
他想,以后無論如何,再沒有誰能阻止他繼續(xù)著書了。
點評 ?作者以演繹的方式將司馬遷忍辱著書立說的光輝事跡濃縮在一晝一夜之中,以小見大,人物刻畫真實可信,情切意真;情節(jié)發(fā)展流暢自然,具有戲劇張力;文字曉白老練,行文看似平靜卻塑造出了一個有血有肉、可觀可感的主人公,確實為一佳作。
(孝感 ?王伊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