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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中書

2015-06-29 15:13陳茂慧
山花 2015年11期
關(guān)鍵詞:棉服微瀾手指

陳茂慧

1

最后一天與第一天如此親密

祝福和詛咒,還在路上

我來不及整理,所有的秘密

像灰燼。同于藥片的殘渣

如果此刻,我開始講述故事

誰是主角。如果我忍不住

要打開這扇窗,你會不會怪我

有白云在天際飄過,多么美麗的幻影

等到我合上紀(jì)念冊,竟有一份疼痛

冬天的棉服對抗著森寒的光陰

路在路上,我在病中

2

多么寂靜,這夜,當(dāng)發(fā)燒的胸肺

鼓蕩著激情,當(dāng)呼吸變得沉重

顫抖的手撫摸著床頭的一本書

它承載的不是文字的重量,是斑斕消退的

時光。我的影子在漸漸撤退

先是一部分飄動的發(fā)絲,再是裸露的腳踝

我必先躲過你的光芒,直到我雙眼的紅腫

在暗夜中尋到一場深沉的睡眠

3

我是一棵南方的木棉,開紅花

移植到你的領(lǐng)地,多么陌生的仰視

滾燙的唇,滾燙的臉頰

可是怎樣的方向才是你的方向

這花瓣如此寂寥,她的垂落

像雪花,被一些人喜愛,卻又被

另一些人清理干凈,足不出戶的殺戮

4

陽光再一次路過,它灑輝芒

琴弦在墻壁上跳蕩,一些音符

只屬于這個飄搖的午后,暖氣片是道具

一場又一場的劇,輪番上演

我的詩句反復(fù)吟哦,是背景

七年前的某個午后出發(fā)

偏偏選中了七年后的這個午后抵達(dá)

抵達(dá),舍去背景,天堂和地獄同在

5

在冥想中,我聽到了開門關(guān)門的聲音

一些光線流瀉,一些溫度逃逸

挽留不住的,任它們遠(yuǎn)去,拉鋸聲在樓上

此起彼伏,有什么被挫敗了的

不是你額間的皺紋,不是你輕聲吐出的誓言

腳步反向,氣球破滅,時光凋謝

哦,我的迷路緣于一起交通事故

我繞過它,像繞過我多年經(jīng)營的愛情

我汗津津的手抓住一把沙,不敢輕易

松開手指。我多么想躺下來,挨著圣經(jīng)

完成一種神圣的宗教,我就是祭品

在圣臺進(jìn)行供奉。也接受你的祭拜

6

無法停止的呢喃,陽光照在紫色的床單上

那上面有很多圓:白色的、藍(lán)色的、草綠色的

它們各自為陣,沒有交集,也沒有切線重合

它們彼此對望,不舍不離。陽光撒下光斑

一只貓偎在腳旁,我一會寫詩

一會看著窗外,大風(fēng)卷走了落葉

我似乎無動于衷,似乎心在遠(yuǎn)方沉淪

7

沒有病歷,它是突如其來的光顧

一群小蚊蠅逃不過一盆水的厄運(yùn)

氣泡一個個上升,膨脹

石子的闖入是意外,它掀微瀾

我盡力保持微笑,沉落的終歸要沉落

從南鑼鼓巷買回的書簽躺在書頁中

我翻開:此頁為歷史、為傳奇、為演繹

黑暗,一如經(jīng)天緯地的惡魔,它的手指

遙遙顫動,點(diǎn)中誰,誰就大病一場

8

我捧出原始的病兆,自己進(jìn)行分析

沒有人告訴我真相,它們必隱于血液中

我嘴唇干裂,渴望一場雨水填補(bǔ)時光的沙漏

病體并不枯敗,為什么要遠(yuǎn)走天涯

有誰在天盡頭等待我的蒞臨

褲管上的靜電吸附了一大把亂發(fā)

內(nèi)心里的亂云飛渡,表面上的堅守如磐

藥在罐中煎熬,我在塵世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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