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斌
7月2日,德國網(wǎng)球選手達斯汀·布朗在溫布爾登網(wǎng)球公開賽男單第二輪比賽中戰(zhàn)勝西班牙選手納達爾。圖為當日賽場上的布朗
屬于納達爾的這一天終于還是來了,體能無法再支撐雄心。排名跌破第10位,敗給第107位的達斯汀·布朗,納達爾被迫提前開啟了馬洛卡的假期,泛海垂釣,就讓海風帶走一切煩惱。贏球的達斯汀·布朗當晚找到溫布爾登村中的一家泰餐小館,與三五知己小小慶祝,怎能想到第二次贏了納達爾,世界會對他這個百名開外的小角色如此多的驚詫。
布朗頂著一頭據(jù)說20年未曾剪過,但明顯精心編織的發(fā)辮,活脫一副搖滾巨星范兒,鏡頭定格處,發(fā)辮飛揚,頗為不羈。納達爾不幸此番淪為了他人的陪襯和揚名的催化劑,平淡的全英網(wǎng)球俱樂部終于迎來了多彩的新人,哪怕他已經(jīng)31歲。叩開俱樂部鐵門,對于布朗而言,太過艱辛,今年他是連打三輪資格賽,才來到溫布爾登村里,第一輪約戰(zhàn)中國臺灣球員盧彥勛,取勝之后未曾激起些許波瀾。
這幾乎是布朗網(wǎng)球生涯的常態(tài),默默參賽,默默離開。拿下納達爾后,布朗旋即贏得綽號“tennis outlier”,真得佩服選用了outlier這個多義詞——露營者、局外人以及異類通通都在描述布朗的特質(zhì)。1984年,布朗出生在西德小城策勒,媽媽德國人,父親牙買加人。12歲前,小布朗在策勒享受著德國豐富多彩的體育滋養(yǎng),足球、手球和網(wǎng)球全線參與。唯一不愉快的兒時記憶隨著成長也未曾消散,如今也只能不斷逃避,爸爸遺傳基因造就的暗沉顏色招來納粹分子的敵視,甚至不能邁進酒吧的大門。
1996年,布朗隨父母移居牙買加,那里是足球、田徑和板球的運動天堂,不知什么原因,他執(zhí)拗地選擇了網(wǎng)球作為人生的支點。但舉國上下,只有糟糕的公共網(wǎng)球場可供訓(xùn)練,牙買加網(wǎng)球協(xié)會也無心為這個外來的孩子提供一分錢的資助。是蛟龍自然不愿久困淺池,長到20歲的布朗說服父母決定回歐洲網(wǎng)壇闖蕩。家境平平,只有靠孩子自己打拼一切。父母此時能給愛子唯一的支撐就是掏錢買了一輛大眾露營車,布朗給車上牌照時,精心選擇了——CE DI 100,CE代表出生地,D是自己,I是媽媽,100嗎?就是最實在的目標,打進ATP前100名。父母恩情重,為永世不忘,布朗忍著8小時的疼痛,將父親的頭像刺青在左肋上,比賽中他會特意撩開衣服,讓大家看看自己的滿頭發(fā)辮是受父親影響的。
參加最低級別的挑戰(zhàn)賽獎金微薄,只有駕著露營車穿梭在歐洲小城之間,夜幕降臨睡在車里,節(jié)省每一分錢。這樣的苦日子,一過三年,布朗終于可以掙到獎金糊口了,今年夏天之前,ATP官網(wǎng)上顯示,獎金總額超過150萬美元,這可是10年累積,扣除稅金,支付各項成本,所剩無幾。
有種說法,如果可以長期停留在ATP排行榜前50位中,那日子就是錦衣玉食。百名開外,那可就忙著參賽為掙錢、忙著掙錢為參賽了。想當年,300美元的獎金對于布朗就是廉價機票和一周的食物。戰(zhàn)勝納達爾之后三天,在前所未有的關(guān)注中,排名預(yù)計將升到八十幾位的布朗極不情愿地輸給了世界排名第22的對手,帶著7.7萬英鎊的支票離開倫敦,這可是近些年來最大一筆比賽獎金。布朗沒有納達爾式的假期,他急速返回德國科隆的俱樂部,周一還要參加草地賽季的最后一站比賽,掙錢仍然是第一要務(wù),否則不久之后,他就吃緊了。
5年前布朗獲得德國國籍,戴維斯杯代表隊里有了他的名字,太奶奶的英國血脈并沒有幫助他贏得英國網(wǎng)球協(xié)會的垂青。此一別溫網(wǎng),也許再也回不到溫布爾登村中了,但那個叫布朗的小伙子還會繼續(xù)奔波參賽,他們不是網(wǎng)球大師,他們是網(wǎng)球藍領(lǐng),不俗的網(wǎng)球智慧只有偶爾閃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