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向

Ta

我肉體的味道

殘渣和痕跡

漸漸被洗衣機帶走

它帶勁地沖

帶勁地甩

來為流失做個加法

+失落 +丟棄 +離別 +沉淪

能得出幾個我

一個小分隊

直至全人類

清算出散漫值

多少沐浴露潤膚液

多少榮耀悲傷

皮膚屑碎發(fā)指甲灰泥棍

多少無知黏臭。清算吧

遮羞布裹尸布淚水

都被沖走了

沖不走的

似乎酵母。韭菜

繁殖。繁殖

似乎我的主

劈柴

去劈

長滿眼睛的樹

去劈

滿身傷疤的樹

劈那個按照自己的形象

創(chuàng)造它們的主

樹的主

去劈

主身上的眼睛

去劈

主的傷疤

它們立在自己的墩上

等待著起泡的手

掄斧頭

干凈利落

要你出生

字典里的你

不是你

錯別字也不是

而我收養(yǎng)著你

河流里的尸體

不是你

風(fēng)雨無阻傾注你

不是你

我卻留有你

女精神病人指甲里挖下的肉

不是你

肉中荼毒也不是

我仍羅列你

如下落的胚胎

（已生毛發(fā)）

如落下的鞭子

（另一個人的痛苦）

一沓一沓報紙

不是你

被報紙撲滅的烈焰

不是你

但火是你的

你的，真相

是燒

錯訂的五線譜

不是你

譜的軌跡也不是

而我聽到你

風(fēng)匯集古老智慧

不是你

箴言的饒舌本質(zhì)也不是

我要照著你

不分開你

你囚在陽光里畫畫

如瀆職者

那畫筆打開的貌似遠矚與節(jié)制

不是你

我忠實于你

秘密不是你捅破的

私印品不是你撕的

你的更黑更潦草

我為此，朝向了你

能流在你身上的

就不是你的

尿撒出去

管子崩裂，白白淌走

呼啦啦，在暗夜

搬運羊皮卷的人

是你的人

書上的字符

不是你

血腥的味道你太熟悉

煤鉗子燒紅了烙到背上

也是那種味

我為此，印證你

你聞聞別處，從地理中

你創(chuàng)造你的上蒼

也是那種味兒

那時，你還小

一只手伸向星星堆

另一只拽緊棉被角

埋那味

埋道道回音

你還小

如在沼澤

早早衰弱

《嚎叫》不能穿透

《星空》無法抵達

孩子，當你長大一點點

別耽擱在里面

像原罪離開亞當

腫瘤離開壞身體

像一個人

離開另一個

別擱淺在那兒

別替我淌血。別替

那截白粉筆

在黑板上

尖嘯——

那錯獨自死活

要你出生

身體

盆骨種花

皮膚一層一層綠

萬劫的春天

屏息。怒放

細菌鮮活

和血一起流

和綠一起蔓延全身

像上好的大理石

傲慢。冰涼

直到膿脹，自邊際開始

生殖器勃起《在

絕望的巔峰》。疤痕

一頁一頁打開

爆裂。噴發(fā)

體液得以自由

蛆蟲們集聚而來

葬圣彼得

遺骨在他們身上

他們在挖

往深里挖

往寬里挖

似乎不是埋第一任教宗

而是，在埋

一堆又一堆泥土

流著淚他們本該

站在空曠下

而遺骨在身上

他們便得以挖

不停地

往深里挖

往寬里挖

他們要熄滅的大海

遠遠地向他們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