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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后的童年

2015-07-21 16:54張一格
少年文藝(1953) 2015年6期
關(guān)鍵詞:木門陪我玩小徑

張一格

“嘜,你曉得不?這扇木門要拆了吶?!?/p>

當(dāng)外婆再次低聲告訴我這句話時,仿佛有些失神。我繼續(xù)撥弄著夾在報紙間花花綠綠的廣告紙,趴在木門后的小桌子上。

午后的時光,陽光灑在門檻上,木門上那深深淺淺的紋路印刻出厚重的歲月痕跡,它在一下又一下地,輕輕地磕撞著……

不知木門何時“吱呀”一聲開了,露出門后一條臟兮兮的小徑,流浪貓蹲守在老屋的陰影里。我總是坐在門后的長板凳上,和外婆有一搭沒一搭地侃著天。

“喏,對面的阿婆在洗衣服,你把這個拿過去給她。”

“不要啦,太曬了?!?/p>

“小心懶出蟲來哦?!蓖馄怕朴频?fù)u著薄扇,撫摸著木門雕了花的紋飾,喃喃道,“不知道你媽媽什么時候下班呢?!?/p>

我總是很不樂意聽外婆絮叨的話語,因為那占去了太多我擺弄新鮮玩意兒的時間,還不如研究如何把遙控拆了來得實在。我卻愿意與外婆一起等待開門的瞬間,等待門“吱扭”一聲響,門后會出現(xiàn)什么樣的驚喜。

——或是小姨帶來了她家的雙生兄妹來陪我玩,或是舅舅拎來一籃子水果放在客廳的地上。從門縫里,我看見人由遠(yuǎn)至近的身影,滿懷著喜悅綻開輕松的笑容。外婆在這時總是將充滿歡樂的笑意擠在泛開的皺紋里。

那扇老屋的門,大抵也是這樣被悄悄刻畫上年年歲歲路過的痕跡,它和她仿佛一樣蒼老。然而那時我是沒有察覺的,只看著隨人群增加而豐富起來的飯菜,也和外婆一樣開心起來。

只要聽到一句夸贊的話,她便樂不可支地提醒大家:“再添一碗飯吶!”招呼完來看自己的親朋,她便坐在木門旁,就著腌好的咸菜扒拉著粥。

夏日的白晝長,吃完晚飯的天還是微亮的,渲染了色彩的天空照映在窗欞上,木門還敞開著。

越發(fā)陳舊的木門依舊守望著,我看著天色一點一點暗去。

“嘜,你說,給這兒裝上一扇不銹鋼門,好不好哩?”

“當(dāng)然好啊,屋里亮多了!”

外婆輕嘆了一口氣。

我忽然想起曾經(jīng)的我坐在門前的石階上,啐著瓜子殼,弄得滿地都是的時光,那童年的無知和幼稚,曾被那扇木門小心地掩過。從木門拆下來的那刻起,從我初初瞥見那一條通向村外的小徑起,那個孩童的時代已真正停留在過去了。

三毛夢見過,我亦夢見過,那全然不知、不諳世事的年月——

記得當(dāng)時年紀(jì)小

你愛談天

我愛笑

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樹下

風(fēng)在林梢鳥兒在叫

我們不知怎樣睡著了

夢里花落知多少

夢里,木門,輕輕磕撞……

指導(dǎo)老師 施 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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