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可
我之所以對小說情有獨鐘,完全是因為意志薄弱,抵擋不了小說的誘惑。
從2008年開始寫作,斷斷續(xù)續(xù)在全國各地二十余家文學刊物發(fā)表了四十個短篇、六個中篇,出版了一部長篇。越寫越對小說敬畏,越寫越覺得小說是一個必須放在頭頂上頂禮膜拜的“妖孽”。
我所理解、追求的小說,或者說我所推崇的小說,無一例外應該具備以下三個要素:
可讀性
考量可讀性,檢驗標準就是吸引人。如何吸引:一、陌生化。何以陌生?因為不熟悉。不熟悉就有神秘感、新鮮欲。從而激發(fā)起讀者探知欲。就像男女,因為不熟悉,所以“結(jié)”婚;由于太熟悉,因此“離”婚。陌生化的孿生體是創(chuàng)新性。要想長久保鮮,必須不斷創(chuàng)新;二、語言吸引。地道的方言是一種吸引,精練的語言是一種吸引,優(yōu)美的文采也是一種吸引。但這些都是一種表面上的外在吸引,無法深入人心。讓讀者難以自拔的不是語言的外在美,而是語言的內(nèi)在美——語言的味道。味道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如果非要具象,那就是話中要有話,語言后面還要有語言。在小說創(chuàng)作中,語言留白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三、情節(jié)勾引。我喜歡讀快速推進情節(jié)的小說,一環(huán)套一環(huán),環(huán)環(huán)緊相連。如果讀到一篇小說,讓情節(jié)逼得喘不過氣來,手不釋卷,既想讀完又怕讀完,該是一件多么奢侈、幸福的事。情節(jié)當然包括細節(jié),細節(jié)卻需要逼真、細膩。這實在是一件很矛盾的事,情節(jié)過快,顯然影響細節(jié)。但沒有畫面般的細節(jié),情節(jié)又容易失真。各人感受不同,只能籠統(tǒng)地歸結(jié)為“度”的把握了。
有了如上三條,就有了小說的可讀性。
想象力
人們常說,文學作品源于生活,高于生活。這個“高于”我理解就屬于想象力的范疇。有朋友說,想象力是對現(xiàn)實生活的一種升華;我覺得想象力是對現(xiàn)實生活的一種摧毀和重構(gòu)——它實在是使文學之樹常青的一劑靈丹妙藥。有了想象力,文學就有了源源不斷的創(chuàng)造力、生命源。每一個寫作的人,都是從自己熟悉的生活寫起,作品中有意無意都有自己的影子。直接地說,就是把自己的自傳改頭換面嫁接到主人公頭上胡亂意淫。但是這種熟悉的生活寫完了怎么辦?總不能把自己變成一臺復印機,不斷地復制自己。真要如此,即使自己癡迷,讀者也不會買賬。
只能靠想象力幫忙。
想象力可以游離于生活之外,生活中不存在的、邏輯不通的事,在小說中都可以變成真人真事。比如,人可以變成甲殼蟲;再比如,人身上可以長出翅膀。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小說可以有一個游離于現(xiàn)實之外的獨立的世界——只要我們的想象力足夠。
虛無性和不確定性
人們常常給小說賦予了許多使命,讓小說反映什么、解決什么,搞得小說很累,累成了一杯白開水。我覺得小說僅僅只是小說,是喜歡文學的人的一個愛好。和喜歡釣魚、喜歡唱歌、喜歡旅游沒有什么兩樣。站在這個立場上,我崇尚小說的虛無性和不確定性——即小說不要交代得很清楚,有時候說得太清楚就沒有想象空間了,也就沒有意思了,讓小說無為而立。具體來說,情節(jié)上可有意虛化,多用留白,不要低估讀者的智商,而開放性的結(jié)尾可使小說具有多解性。一篇小說讀完了,使讀者有充分的想象空間,可以這樣想,也可以那樣認為,從而使小說回味無窮。
具備了以上三點的小說,我以為完全有理由可以放在頭頂頂禮膜拜了。
責任編輯:馬小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