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師范學(xué)院文學(xué)院2013級小學(xué)教育2班 何秀娟
老家門前有一塊地,沒種莊稼,雜草繁多。從我記事起,那地便是一片梨林。聽說滿地的梨樹都是爺爺種的。后來,蠶繭價格上漲,梨樹下種了許多桑樹。但那地,還是一片梨林。
春天,梨樹的枝條開始吐露出瓜子殼模樣似的新芽,新芽在時間的追趕下長成了彎彎的嫩芽,嫩芽的顏色是帶一丁點黃的清脆的綠。偶爾有一兩位穿白衣的淘氣包,縮著頭,竊竊地盯著嫩芽。沒過幾天,嫩芽與淘氣包“混熟”了,各自呼朋喚友,爭相展露風(fēng)姿。枝頭上白綠相交,好不熱鬧。
不記得是哪個炎日,我在梨林旁邂逅了徐志摩。并非真正遇見,而是那年,我特別迷戀他的《再別康橋》。我所有的時間都在想那首詩,吃飯會想,睡覺會想,甚至做夢都會想。一天正午,我偶然看見陽光照耀下的梨葉居然是油油的。天啊,我家門前一大片的梨葉在陽光下招搖。那種感覺,比我到了劍橋,徐志摩親自領(lǐng)我游玩更自豪。
雖有收獲,可梨林也需要承載很多。初秋的梨,未熟,需要從不粗的枝干上吸取大量的養(yǎng)分。那枝干還得承受梨子如青蛙溫水效應(yīng)似的變重。割谷時分,碩大而肥美的梨掛在枝頭。風(fēng)一吹,它便惡狠狠地扯著枝干,上下擺動,仿佛要竭盡全力擺脫梨樹的束縛。那些葉呢?他們變得枯黃,有的緊抓枝干,頑強(qiáng)與時間拼搏;有的枯萎落地,我自私的以為那是“化作春泥更護(hù)梨”。
之后便是寒風(fēng)吹落了霧里掛在枝頭的最后一片葉子,梨林了無生機(jī)。人們把桑樹剪條,捆綁,然后靠到梨樹上。我從未見過家人為梨樹修過枝,只讓他們自養(yǎng)自修罷了。此時,那片梨林,枯枝滿地,荒蕪繚亂。那些梨樹,仿佛瞬間就要老去、消失。而我,也不再理會他們,仿佛他們從未給我?guī)磉^任何東西。
梨林年年與我們相伴,直到幾年前,我們搬去了城市。爺爺不走,留下了。他守著那片梨林,在我們搬走的第二年冬天去世了。梨林處多了一座墳。
去年我們回家上墳,遇見村長。村長勸我們將梨樹砍掉,租出去。父親拒絕了,說是等孩子成家后,他與母親一起回老家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