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莫斯科新圣女公墓，天一下子陰沉下來。剛剛還是晴空日麗，突然間陰風(fēng)怒號，天地間灰暗起來。冷雨似箭，生生地砸在臉上，心情立馬變得肅穆起來。我們一行都沒備傘，冒著雨在這方圓近百畝的墓地穿行。留學(xué)生導(dǎo)游小畢邊走邊給我們講解。

新圣女修道院建于十六世紀，修道院內(nèi)辟有一塊墓地，用來安葬上層貴族。1923年起，這里成了名人公墓。目前，安葬在這兒的人有兩萬六千多個，大部分是俄羅斯各個時期著名政治家、科學(xué)家、藝術(shù)家，甚至一些平民百姓。這個墓地不屬于政府，而是民間管理。由于資金來源缺乏，墓地擴建難以為繼，一些富豪們主動要捐款，但條件是死后能將自己的尸骨安放于此。但是，民間管理機構(gòu)沒有同意，國民也決不允許讓金錢玷污這片圣潔的墓地。進入這個公墓的門檻很高，必須全民表決。老百姓不同意，你有再多錢也休想進公墓。俗話說，金錢能使鬼推磨，在這里金錢卻失去了魔力。即使你是全球第一首富，也買不到百姓認同的尊嚴和榮譽。

這個墓地與其他墓地不同之處，在于每個墳塋都有獨特的雕塑，它是死者的靈魂與雕塑藝術(shù)的完美結(jié)合。與其說這里是墓地，不如說它是一座雕塑藝術(shù)的博物館。每個墓穴里埋葬著一個不朽的靈魂，每一個靈魂都有一個很長很長的動人故事，每個故事都是一部讀不完的書。平民也好，顯貴也罷，到了這兒，都會低下他們的頭顱，靜靜地沉思，在沉思中解讀生命，獲得對人生、對世界的真切感悟。

永不謝幕的《天鵝湖》

第一個被我們瞻仰的是著名的芭蕾舞蹈家烏蘭諾娃，她是柴可夫斯基創(chuàng)作的《天鵝湖》中的主人公“白天鵝”。這是一尊漢白玉雕像，天才的雕塑家從一塊高約三米的巨石中雕出了烏蘭諾娃跳《天鵝湖》的一個造型。她身著純白的芭蕾舞衣，雙腳尖踮地，兩手向上伸展，整個身體在高速旋轉(zhuǎn)，輕盈靈巧，使舞蹈技藝、戲劇表演、造型姿態(tài)三者水乳交融，給人以極優(yōu)美的藝術(shù)享受。這位曾被授予“蘇聯(lián)人民演員”的舞蹈家，生前兩次出訪中國，與中國藝術(shù)大師梅蘭芳結(jié)下深厚友誼。

“她并不寂寞，每天都有人來看她，每天都有人給她獻花。她在俄羅斯人心目中，永遠是‘非凡的女神”，導(dǎo)游小畢如是說。俄羅斯人愛花是出了名的。平日里探親訪友，最好的禮物就是帶上一束鮮花。送花與中國民俗不同，只能送單數(shù)，忌諱雙數(shù)，只有死了人才送雙數(shù)。烏蘭諾娃的墓前有一只花籃，盛滿剛剛采擷的野花，還有三只高腳花瓶，里面是紫荊花、菊花和百合?；▋涸陲L(fēng)中搖曳，沙沙作響，仿佛烏蘭諾娃在同來客傾心交談。對于熱愛她的人來說，她是藝術(shù)的靈魂，是一首詩，是一曲動聽的音樂，是永不謝幕的《天鵝湖》。

在烏蘭諾娃的左側(cè)，埋葬著俄國大馬戲創(chuàng)始人尼庫林。這位以丑角著名的馬戲演員，也深受俄羅斯人的喜愛。他壽終，那只伴隨他走南闖北的斗牛犬也在同一天死去。尼庫林雕像用青銅澆鑄，他頭戴一頂灰色禮帽，嘴上蓄著胡須，悠閑地坐著，打量著每一位前來瞻仰的人，他手里捧著的是前來吊唁的人們插進指縫一朵粉紅的玫瑰。在他腳下，那只頭上長著一撮絨毛的斗牛犬，安靜地躺著，它的勇猛、忠義和聰慧與主人一樣，永遠被人們所稱道。

斯大林的妻子

莫斯科的春雨滴滴答答地下著，淋濕了我們的頭發(fā)和衣裳。

在憑吊斯大林的第二任妻子那杰日達·阿里盧耶娃時，來了一位笑容可掬的老人。他頭戴鴨舌帽，鼻梁上掛著墨鏡，穿著羽絨服，非常熱心地要給我當向?qū)Ш徒庹f。這個有點詼諧的老頭，不僅知道正史，也會調(diào)侃一些野史。斯大林和赫魯曉夫的情婦是誰，他都知道。阿里盧耶娃是一位非常漂亮的格魯吉亞女子，她十九歲嫁給了斯大林。阿里盧耶娃兩歲時溺水被斯大林救起，想不到以后他們會成為夫妻。婚后的阿里盧耶娃因與丈夫政見不合，加上斯大林成天忙于工作，對妻子很少體貼，家里冷戰(zhàn)不斷。在慶祝蘇聯(lián)十月革命十五周年那個晚上，阿里盧耶娃因在公眾場合不堪丈夫的凌辱，憤然離場，隨后留下一封給斯大林的遺書飲彈自盡，時年不到三十二歲。斯大林驚愕不已，在參加葬禮的途中悄悄離開。至此，這位深感不安的男人再也沒有前來憑吊過自己的妻子。

阿里盧耶娃為何自殺，竟然一直是個謎。戴著鴨舌帽的老人補充說，斯大林不是沒來憑吊過，他一人偷偷地來過，被高墻上的哨兵發(fā)現(xiàn)，差點被誤認為是壞人擊斃。老人說得一本正經(jīng)，不由你不信。阿里盧耶娃的雕像是著名雕塑家美爾庫洛夫用一塊長方形的漢白玉雕琢的，人們只看到她端莊的臉和一只秀美手。由于憑吊的人喜愛這位英年早逝的絕代女人，常常情不自禁地用手去撫摸她俊俏的臉。公墓管理處為了保護阿里盧耶娃不受污損，就在雕塑外罩了有機玻璃。許多人說，歷史總是會讓事實的東西昭然若揭，可能也是對一般事物而言，有些隱秘的東西永遠是個秘密，它的密碼掌握在上帝手里，人們無法打開，除了猜想還是猜想。

世界級的作家

戴鴨舌帽的老人可能是個老布爾什維克。我?guī)状瓮ㄟ^導(dǎo)游問其真實身份，他都笑不作答。后來，只告訴我他叫涅維奇。

涅維奇與許多俄羅斯人一樣崇拜英雄。他總是快步走在頭里，把我們領(lǐng)到他喜歡的墓碑前。

“奧斯特洛夫斯基，偉大的作家，知道嗎？”涅維奇盯著我問。我連忙回答：“知道，太知道了，我們中國人都知道！”老人聽我一說，哈哈地大笑。奧斯特洛夫斯基的雕像用灰色花崗石雕琢而成。這位有著煉獄般經(jīng)歷的傳奇人物，躺在病榻上，右手支撐著虛弱的身體，左手放在厚厚的書稿上，兩眼目視前方。他身體的下方是伴隨他大半生的蘇聯(lián)紅軍軍帽和馬刀?？吹剿?，我就想起了保爾，想起了保爾的初戀冬妮婭，想起了指引保爾走上革命道路的朱赫來……這些有血有肉的人物，在我上初中時就進入我的精神世界。

那時，還在“文革”后期，我從村上一位堂叔那兒得到一本沒有封面的繁體字小說。讀著讀著，我就被小說中的故事和人物吸引住了，以至于上課被老師點名批評“開小差”，放學(xué)后被母親呵斥“沒出息的書呆子”。若干年后，當我在北京王府井新華書店逛書市時，我才知道我讀過那書是蘇聯(lián)的名著，知道了《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知道了保爾。站在墓前沉思，我會聽到保爾那耳熟能詳?shù)拿裕喝说囊簧鷳?yīng)該這樣度過：回首往事，他不會因為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會因為碌碌無為而羞愧；臨終之際，他能夠說：“我的整個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獻給了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yè)———為解放全人類而斗爭?！?

新圣女公墓安息著許多世界級的作家，契訶夫就是我喜歡的一位。雖然我沒有像模像樣地讀過他的作品，但從一些皮毛中知道他《變色龍》的詼諧和幽默，他對人生的豁達和寬容。他的墓碑上只有他的名字，別說雕塑就連照片都沒有，但有四個很刺眼的洞，據(jù)說是作家的四個缺點。這樣雕琢緣于作家生前的交代。這位批判現(xiàn)實主義的大師，他的至理名言至今都會讓你覺得很搞笑，而笑的背后又隱含著深深的哲思?！叭绻蓄w釘子扎進你的肉里，你應(yīng)該感到高興，因為它沒有扎進你的眼里；如果有人用棒子打你，你應(yīng)該高興得跳起來，因為他沒有用帶刺的棒子打你；如果你的女人背叛了你，你也不要傷心，因為他沒有背叛你的祖國……”聽著契訶夫的話，我會想到魯迅筆下的阿Q。阿Q被人打了，他會說：我總算被兒子打了，現(xiàn)在世界真不像樣，兒子居然打起老子來了。阿Q的“精神勝利法”與契訶夫的精神安慰是不是也有異曲同工之處？阿Q是要人們逆來順受，而契訶夫是要人們知足常樂，寬容地對待遇到的不平事。

俄羅斯人心目中的英雄

在“空戰(zhàn)藝術(shù)之父”波克雷什金的雕像前，我們停下了腳步，聆聽老人充滿敬意的講解。在長達四年的衛(wèi)國戰(zhàn)爭中，他參加大小空戰(zhàn)一百五十多次，擊落德軍飛機六十多架，成為德軍聞風(fēng)喪膽的空中格斗英雄。只要波克雷什金的戰(zhàn)機一起飛，德軍就會通過無線電發(fā)出警告：各位注意，現(xiàn)在波克雷什金在空中！這位在空中打紅了眼的雄鷹，有一次竟把蘇聯(lián)自己的飛機誤擊了下來，受到了處分。在俄羅斯人心目中，他是當之無愧的空中英雄，是唯一與朱可夫元帥并肩享譽的戰(zhàn)神。

公墓里埋葬的最年輕的女英雄是卓婭，她犧牲時只有十七歲。墓的主人公像用青銅鑄成，她昂首天外，雙腿微屈，衣衫破損，上體裸露。這是卓婭被德國法西斯絞死的真實寫照。一個讓人熱血噴涌的故事，曾經(jīng)讓多少蘇聯(lián)人和中國人感奮不已。卓婭是在一次執(zhí)行任務(wù)中由于叛徒出賣而被捕。在敵人的威脅利誘面前，她堅貞不屈，最后高呼口號英勇就義。在犧牲前，慘無人道的德軍強奸了她，并割下了她的一只乳房，爾后示眾。敵人令人發(fā)指的暴行激怒了蘇聯(lián)軍民。在全線反攻時，蘇聯(lián)最高統(tǒng)帥斯大林親自向西方面軍下達命令，遇到德軍第一九七步兵師第三三二團官兵時，無論他們投降與否，一律就地槍決，格殺勿論！法西斯用鐵拳摧殘了一個年輕、鮮活而美麗的生命，然而他們卻永遠被釘在了歷史的恥辱柱上。卓婭英勇就義后，她的同胞弟弟舒拉，也參加了對德國法西斯的戰(zhàn)斗。遺憾的是這位坦克兵在接近衛(wèi)國戰(zhàn)爭勝利的時刻也壯烈犧牲。兩位英雄的母親根據(jù)他們生前的事跡寫下了《卓婭和舒拉的故事》?，F(xiàn)在，舒拉和母親與卓婭葬在一起，一家人在九泉之下團圓。

歷史的腳步沉重地跨過了七十多年的風(fēng)云歲月。在這期間，世態(tài)巨變，卓婭和舒拉為之奮斗的蘇聯(lián)一夜之間崩潰。然而，作為蘇聯(lián)的英雄，俄羅斯人甚至是來自世界各地的人依然用鮮花來向他們表達敬意?；蛟S，他們曾經(jīng)的信仰遭到了嚴峻的挑戰(zhàn)，也或許他們?yōu)橹畩^斗的事業(yè)改變了顏色，但他們對人類正義所表現(xiàn)出來英勇、堅貞、智慧和視死如歸的凜然，始終作為人類共同的財富而受人們的景仰。他們高擎著人類光明的火炬，照耀著人類前進的道路。在卓婭墓前，我想到了劉胡蘭，想到了江姐、趙一曼和成千上萬為新中國犧牲的英雄。

我問涅維奇老人：你可知道中國的劉胡蘭？老人搖了搖頭說，各個民族都有自己值得崇拜的英雄，這種崇拜是不分國界的。記得一位偉大先哲曾經(jīng)說過，一個沒有英雄的民族是可悲的，一個有了英雄而不知道去崇拜的民族更可悲。在創(chuàng)立和建設(shè)新中國的斗爭中，我們民族涌現(xiàn)了多少可歌可泣的英模人物。改革開放以來，人們在物欲橫流的世事紛擾中，把向前看變成了“向錢看”，那些值得尊崇的英雄們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野，甚至成了“傻瓜”的代名詞而遭到嘲弄和別有用心的貶損丑化。殊不知，這些被嘲弄的英雄正是中華民族的脊梁。抽取了脊梁，我們這個民族在世界上還能挺得起腰桿嗎？

歷史自有評說

在新圣女公墓，也埋葬著一些有爭議的人物。比如“修正主義”的頭目赫魯曉夫。他的雕像用大理石雕琢而成，一半為白，一半為黑，構(gòu)成了黑白分明的圖案，寓意赫魯曉夫一生功過對半。赫魯曉夫的頭嵌在兩組幾何狀的石槽里，一顆黑色的腦袋光亮光亮。這尊藝術(shù)雕塑是赫魯曉夫去世后家人特請一流的雕塑家涅伊茲維斯內(nèi)創(chuàng)作的。而就是這個涅伊茲維斯內(nèi)，赫魯曉夫生前多次指名道姓批判過他，把他批得一錢不值，說他吃的喝的都是人民的血汗，而創(chuàng)作出來的作品卻像臭狗屎。涅伊茲維斯內(nèi)沒有記他的仇，閉門三個月，不讓任何人打攪，創(chuàng)作出了個性鮮明的作品。功是功，過是過，功過自有后人評說。赫魯曉夫死后沒有安葬在紅場，這里有兩說，一說是赫魯曉夫與斯大林格格不入，不愿與他安葬在一起。另一說是斯大林的學(xué)生勃列日涅夫不讓赫魯曉夫進紅墓，因為赫魯曉夫背叛了他尊敬的導(dǎo)師斯大林。

公墓里還埋葬著一個唯一的中國人，他叫王明。凡是上了一點年紀的中國人恐怕對他都不陌生。在中共黨史里，他是“左”傾機會主義的代名詞?？箲?zhàn)初期，這位蘇聯(lián)的寵兒帶著共產(chǎn)國際的“新政策”回國，提出了一系列“左”傾錯誤主張，給中國革命造成了很大的危害。解放后，這位共產(chǎn)國際的代表以看病為由，去了蘇聯(lián)再也沒有回國。雖然離去，寬容的中共在八大還是將他繼續(xù)選為中央委員，并每月給他寄錢寄物。這個出身大地主家庭、當年曾經(jīng)變賣家產(chǎn)投身革命、宣傳馬克思主義的中共早期活動家，在蘇聯(lián)一刻也沒有閑下來，他寫的《中共五十年》，通篇對他的錯誤進行了辯解。這本作為“內(nèi)部發(fā)行僅供研究”、由東方出版社出版的書，在我的書柜里躺了好多年。這次從俄羅斯出訪歸來后，我把它從頭到尾瀏覽了一下，感覺到字里行間充滿了怨恨和不滿。由此推想，王明的晚年在異國他鄉(xiāng)過得并不愉快。我感到奇怪的是，他的妻子孟慶樹和女兒王芳妮合葬在王明對面，據(jù)說妻子不愿與他同葬。王明有一個兒子在莫斯科，現(xiàn)已進入花甲之年，終身未娶，每年春上，他帶上一束鮮花來公墓悼念他的父親、母親和姐姐。王明能夠在新圣女公墓占有一席之地，大概與中蘇兩國交惡的背景有關(guān)。

最后一位被憑吊者是俄羅斯前總統(tǒng)葉利欽。這位以激進果敢著稱的領(lǐng)導(dǎo)人，在1991年蘇聯(lián)政壇波濤洶涌、風(fēng)云變幻之際，冒險爬上一輛處置緊急狀態(tài)的部隊坦克，大聲宣讀他致俄羅斯公民的呼吁書。他這登高一呼，竟然中止了蘇聯(lián)的進程，造成全蘇聯(lián)解體，也改變了俄羅斯的歷史，他也成了俄羅斯第一任民選總統(tǒng)。人們常說，歷史是由人民群眾創(chuàng)造的，然而關(guān)鍵時刻往往又由叱咤風(fēng)云的領(lǐng)導(dǎo)人決定。葉利欽的墓用白藍橙三種顏色的石料雕琢而成，中間有許多褶皺，像波浪一樣起伏，又像俄羅斯的三色國旗迎風(fēng)飄舞，展現(xiàn)了這位政治家命運多舛、坎坷多難的一生。在他的右邊是一塊空地，涅維奇老人告訴我，這是留給葉利欽欽定的接班人普京的。

那天晚上，我與一位旅居俄羅斯多年的成功人士吃俄餐時閑談，說到新圣女公墓，他把手機里存放的公墓中喜愛的名人圖片一張一張翻給我看。那里面有我看到的散文藝術(shù)之父果戈里、創(chuàng)作《列寧格勒交響曲》的肖斯塔科維奇、《青年近衛(wèi)軍》的作者法捷耶夫，還有設(shè)計米格飛機的米高揚、“穿甲彈之父”的拉夫里洛維奇、讓德軍切齒痛恨的著名播音員鮑里索維奇。他告訴我：“每年清明節(jié)，遠離故土的他都要帶上全家去公墓祭拜那些值得他尊敬的人。我們這個民族歷史悠久，不是沒有可敬的英雄，而是對英雄缺少應(yīng)有的敬畏和敬仰，存在著一種集體的喪失和集體墮落。我多么希望我們的同胞能像俄羅斯人學(xué)習(xí)，拋棄政治和信仰分野，對我們這個民族作出貢獻和犧牲的英模人物崇拜起來，以凝聚我們的智慧和力量，讓中國真正強大起來?！?/p>

我相信，他的話代表了千千萬萬中國人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