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東聯(lián)盟化工集團(tuán) 楊立森
暖暖的灶火
□ 山東聯(lián)盟化工集團(tuán)楊立森
每次去岳母家,趕了做飯的時候,我就會對岳母說:“我來燒火。”岳母就會笑出聲。
岳母做飯用的還是那種老式的灶臺,紅紅的火苗舔舐著灶膛上大大的黑鍋,一根煙囪從飯棚的頂端伸出,裊裊的炊煙升起,隨風(fēng)散逸在小小的村落中。
對于灶臺、灶火、兩耳的鐵鍋,還有在空中消散的炊煙,我都有一種天然的喜愛,我會禁不住去親近它們。那時,身上干凈的衣服變得微不足道,我替了岳母坐到灶膛口,屁股下的小凳子是純棗木的,面色深紅光滑,也是我由衷喜歡的。
坐在灶膛口,慢慢將一根根木柴續(xù)在火苗上,聽著木柴的骨節(jié)在灶膛里噼啪作響,心就會變得很安靜。在這初冬的時候,外面寒風(fēng)瑟瑟,能夠守著這樣一膛紅紅的灶火,真是心底都會感到溫暖。
對著那份溫暖,有時我會記起些什么,有時卻是長久的什么都不想,只是望了跳動的火苗久久注視,看它們婀娜的身段在灶膛里舞蹈。我臉兒紅紅的,心里暖暖的,只管歪了頭癡癡地望,好久,好久,仿佛失了魂魄。
可是,我又似乎記起了什么,為什么自己會如此喜歡這泥砌的灶臺,這氤氳著炊煙的飯棚,還有棚頂上正在消散的藍(lán)色煙云?這些景物如此親切,它們應(yīng)該在一個很遙遠(yuǎn)的地方,離現(xiàn)在最少也要幾十年的距離。
于是,很自然,我又思入久違的故鄉(xiāng)了。
這樣的季節(jié),倘若是在兒時,我們一定是挎了竹籃,或是拿了穿了長線的縫衣針去到野外的樹林中揀柴禾。那時的樹林里也是滿地黃葉堆積,但孩子的眼中是沒有悲秋的憂傷的,樹葉被針線長長穿起,被風(fēng)吹斷的樹枝經(jīng)過手腳的踩折也被塞入了竹籃中。而這一切,都將會變?yōu)榧抑性钐爬锶紵脑罨稹?/p>
這樣的時令,或是更晚一些,地瓜里的淀粉慢慢變成了糖分,紫色的胡蘿卜也被運回了家。蒸窩窩頭時,兩耳的鐵鍋盛滿了洗凈的地瓜或是胡蘿卜。那時的我就會坐在灶膛口燒火,聽著火苗噼啪作響,小小的心里便充滿了期待,用布巾圍緊的草編鍋蓋依然擋不住蒸騰的水汽,那些帶著香甜味道的水汽告訴我:地瓜熟了。地瓜的瓤軟軟的,紅黃紅黃,尤其是那些烀在鍋邊的,一面焦,一面嫩。哎呀,出鍋時一定要用手捧著,太軟了。揭去焦皮,用嘴吸吮,嗞溜一口,甜死了!
望著灶膛中跳動的火苗,我又進(jìn)入了一種無意識狀態(tài),一些記憶不是我要去記憶,而是它們會在那份寧靜中自己醒來,隨了綢樣的火,紗般的汽,還有飄蕩在飯棚中的濃濃的米湯味。
米湯,兒時是很少喝到的,喝得最多的是玉米粥。一家人大冬天里圍了灶臺,用大大的藍(lán)花碗盛了,凍紅的雙手捧著,轉(zhuǎn)著圈地吸溜,小手溫暖,心也溫暖。龕中的煤油燈發(fā)出昏黃的光,光暈中坐了父親、母親、弟弟,還有我?,F(xiàn)在想起,那樣的夜色依然那么溫馨。
也許就是在那時,我愛上了這古樸的灶臺,這草編的鍋蓋,還有用灶火做出的飯菜所特有的煙火味。
炊煙從煙囪中冒出,有些會從灶膛口飄出,浮動在飯棚中,最后又從門口或是窗口出去,整個小飯棚中煙氣升騰。我的手上沾滿了灰燼,估計臉上也少不了,衣服就更甭說了。
兒時坐在灶火旁也一定是這樣的,沒什么,我一點都不在意,因為面對灶火,我很快樂。
瑞雪兆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