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嫻
夜里,我突然被樓下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喊叫驚醒。
我激靈中,手忙腳亂,披衣下床,沖到窗口,一把扯開窗簾。
伸出頭,側(cè)耳細聽,是一個女人,在喊叫另一個人的名字,帶著尖利的哭腔和滿腹的怨恨在喊,在叫。
我曾被推舉為這幢樓的“樓道長”,對各樓道的各家,我基本都是熟悉的。還真沒有她叫的那個人。這樓里有小孩,有老人,有睡眠障礙者,有神經(jīng)衰弱者,她半夜三更這樣鬧騰實在不妥。
我走下樓,勸說她半夜三更的不要鬧了,有話好好說。沒想到,她一把抓住我的前襟,“你有本事把他叫下來!”
她說的那男人,我不認識。我只能弱弱地掙脫道:別喊了,這里沒你找的人。
她一愣,猛地把我一推,又責問道:“那你冒出來多什么事?”我說,我是樓道長。“太好了,那我就找你要人!你給我把千刀萬剮的小三叫出來!”她上前又一把揪住我。
我把她拉扯到稍遠的空地上,對她說,我們那幢樓,真沒你說的那男人,你還是回家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等天亮了再說。
此時,小區(qū)里的保安來了。在保安的軟硬兼施下,她終于肯走了,但不甘心地又回頭罵了幾句。
聽保安說,這個女人經(jīng)常在夜晚,到這附近的幾個小區(qū)叫罵。她認定,她老公的小三就住在這一片。
至今,我仍清晰記得她黑夜中的樣子,亂發(fā),瘦骨嶙峋,出口成“臟”。
由此,我突然想到近年來流行談論的“幸?!倍郑且欢ㄕ劜簧闲腋5?。
這世上沒有一個人的幸福,是天上無緣無故落下的餡餅。所謂幸福,一定是歷經(jīng)紛繁復雜后的從容,是遇挫后的崛起,是路走到盡頭后的重起一行。我很想對那個哭鬧的女人說,幸福應該是你爭取來的,是你經(jīng)營來的,是你學習來的,是你修來的。
我倒情愿,在那清風涼月的深夜里,她不是一個罵夜的女人,當然有怨,有恨,有受傷的淚
水,但不亂心緒,不倒陣腳,守住尊嚴,把對一人的深情,轉(zhuǎn)換成對自己的重新塑造。將被背叛的不幸,當成自己蛻變、重生的機會。
女人,當你煥然一新時,幸福自然會來敲門。
(編輯 李婉莉 njlwl@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