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禮文

不久前，名叫“庫賈”和“烏斯京”的兩只裝有衛(wèi)星定位項圈的俄羅斯老虎先后偷渡進入到了中國境內(nèi)，引發(fā)了兩國人民廣泛的關(guān)注，那么問題來了，這兩只由俄羅斯總統(tǒng)普京放生的“總統(tǒng)虎”為什么要來到中國，后來為什么又悄悄的回去了呢？

可以肯定的是，這兩只俄羅斯“總統(tǒng)虎”并不是閑的發(fā)慌，非得游過寬闊的黑龍江偷偷進入到中國境內(nèi)。對于像它們這樣位于食物鏈頂端的猛獸來說，要不就是為了拓寬領(lǐng)地，要不就是為了食物，才進入到中國的山林里來。

雖然說動物沒有國境的概念，可以在邊境地區(qū)自由地穿行，但它們的到來，卻引發(fā)了兩國人民的廣泛關(guān)注，專家分析的結(jié)果是，這兩名“偷渡者”是為了吃飽肚子才過來串門的。

“庫賈”和“烏斯京”

我們可能永遠也不知道這兩只俄羅斯老虎的真實意圖到底是什么。不過它們倆的這一場跨國“走秀”，毫無疑問的，卻讓“東北虎”這個話題一下子熱了起來。

東北虎，在俄羅斯稱為阿穆爾虎，分布于亞洲東北部，即俄羅斯西伯利亞地區(qū)、朝鮮和中國東北地區(qū)。據(jù)統(tǒng)計，全世界野生東北虎僅余500只左右，大部分生活在俄遠東地區(qū)和中俄邊境地區(qū)，調(diào)查顯示其中在我國的吉林琿春和黑龍江完達山地區(qū)，大約生存著20只左右。

話題回到“庫賈”和“烏斯京”上來，話說它們勇敢地來到中國之后，確實吃了幾頓飽飯，襲擊了當?shù)仞B(yǎng)殖戶的羊圈，咬死了好些羊。但后來專家們觀測發(fā)現(xiàn)，它們又都回去了，因為它們發(fā)現(xiàn)自己來的不是時候，進入冬季的中國東北山區(qū)，獵人們又開始行動了！這對于“庫賈”和“烏斯京”來說，情況可不太妙：只要走出保護區(qū)，不是被獵人的獵套套死，就是被活活餓死，原因是它們的獵物——狍子、野豬和梅花鹿等很多都被獵人們套走了。

“大王”的煩惱

長痛不如短痛，這邊的生存環(huán)境并不理想，“庫賈”和“烏斯京”選擇一走了之，畢竟它們也不打算在中國安居樂業(yè)。然而，對于把這片土地當作故鄉(xiāng)的我國野生東北虎來說，就比較煩惱了。

吉林琿春，在中國的版圖上，是在“雞嘴”的位置，這里不僅是中、俄、朝三國交界的地方，也是我國野生東北虎活動最頻繁、種群密度最高的地區(qū)，素有中國“東北虎之鄉(xiāng)”的稱譽。近年來，這里的野生動植物資源得到了較好的保護，野生東北虎和遠東豹棲息地的環(huán)境正在逐步恢復，然而它們卻面臨著另外的生存威脅，那就是盜獵者在林中下的獵套。

這讓“大王”很是煩惱：每到冬季，茫茫林海雪原里那些盜獵者布下的眾多獵套，使得“大王”每次外出都不得不小心翼翼，偶爾一失足則成千古恨，輕則負傷，重則丟命。

而“大王”領(lǐng)地里的那些屬下，如狍子、野豬、馬鹿等等，則更慘了，盜獵者對它們的習性了如指掌，一幕幕殘忍和血淋淋的盜獵現(xiàn)場，已經(jīng)赤裸裸地動了“大王”的奶酪（因為狍子和野豬是東北虎的食物，盜獵者捕殺了它們會造成食物鏈的斷裂，進而威脅到東北虎的生存）。進山去清除這些獵套，打擊非法捕獵和非法經(jīng)營行為，成了東北虎和我們這些善良人類的共同期待。

虎穴清套 勇敢者的運動

在最為寒冷的1月份，我們決定作為志愿者，深入到琿春的冰天雪地里體驗艱苦的巡山清套行動。于是，一個由《汽車與運動》、斯巴魯汽車、Razer雷蛇、SURETEX數(shù)星客，還有YOKOHAMA輪胎以及北京途樂自駕裝備組成的特種小分隊，駕駛著兩臺斯巴魯森林人從北京啟程奔赴了吉林琿春，與琿春市野生動植物保護協(xié)會，琿春市林業(yè)局，保護地友好體系，以及國際愛護動物基金會的工作人員會合，順利加入到了巡山清套的大隊伍當中來。

深入野生東北虎棲息的山林里，去追蹤搜索并清除獵人們布下的獵套或是捕獸夾，想起來都覺得有點兒玩命，只能祈禱不要踩上危險的捕獸夾！虎穴清套，雖然說沒有虎口拔牙般驚險，但隨時可能會與老虎甚至是遠東豹遭遇，同樣也極度考驗我們的膽量，這是一項勇敢者的“運動”，也是只有勇敢者才玩得起的一項戶外運動。

進山的道路，彎曲狹窄，路面上全是積雪，這對車輛性能和駕駛者的駕駛技術(shù)，都有著較高的要求。我們在出行之前，慎重地挑選了此次行動的坐駕，最后選定的是熱心公益環(huán)保事業(yè)，適合長途出行且在操控上有很好的表現(xiàn)，能應(yīng)對比較復雜路面情況的斯巴魯森林人，分別為一臺2.0L和一臺2.5L的車型，都裝配上了冬季胎，確保在雪地上能有非常穩(wěn)健的駕駛。如今的斯巴魯森林人，其全時四驅(qū)系統(tǒng)還加入了X-mode模式（也就是低速行駛狀態(tài)下的“越野模式”），這種低速的越野模式對我們此次進山的路途幫助極大，在許多結(jié)冰的路面上，森林人的通過性能在啟用X-mode模式后有了很大的提升。

有斯巴魯森林人的呵護，每次進山的路程即便再漫長，也充滿了激情和駕駛樂趣。而當我們離開車輛，開始徒步上山搜索的時候，則是另外的一種心情了。一座山林，如果沒有猛獸存在的話，行走于其中，心情自會很愜意自然。然而一旦當你置身于有猛獸出沒的山林之中時，每行走一步，心里總是會有些不自然，仿佛總有一雙雙眼睛在周圍注視著你，因為時不時出現(xiàn)在眼前雪地上的那一行行不是人類所留下的腳印，都時刻提醒著那驚心動魄的一幕，隨時都會有可能上演。我臆想過無數(shù)種與猛獸們遭遇的場面，往往是越想越害怕，畢竟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接觸這樣充滿野性味道的山林：看到了雪地上的虎爪印，看到了狍子過夜留下的臥跡，看到了馬鹿的糞便，看到了熊瞎子在樹枝丫上搭的窩，也看到了粘著野豬毛的被野豬蹭癢時蹭掉了皮的樹干……一切都顯示這不是一座供我們?nèi)祟悂韾芤馔嫠５纳搅郑谶@座奉行“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原始自然法則的山林里，惟有勇氣還不夠，還需要有超強的體質(zhì)和頑強的意志力。

因為這真的不是一件輕松的活，在寒冷的冰天雪地里，深一腳淺一腳地在積雪沒膝的密林中穿行，非常的消耗體力。下套不易，清套更難，頭一天上午在哈達門鄉(xiāng)的三道溝林場，一行十數(shù)個人花了近三個小時，共清出了51個獵套。在簡單地吃了點干糧作為午餐之后，下午轉(zhuǎn)戰(zhàn)馬滴達林場，在一條灌木叢生積雪很深的溝里，大伙兒趕在天黑之前（這里天黑得很早，下午不到4點，太陽就落山了），又清出了41個獵套。

第二天我們轉(zhuǎn)戰(zhàn)到了密江鄉(xiāng)一個叫下洼子村周圍的山上清套，兵分四路，因為我們小分隊里有兩名女隊員，別的小分隊主動申領(lǐng)難度系數(shù)更高的路線，要把難度小一點的留給我們，誰知道晚上回來吃飯時聊起來才發(fā)現(xiàn)我們的路線是最難走的。通過手持GPS顯示，這一天我們在山里一共徒步負重行走了10.19km，很累很累，尤其是從山上下來，步行回到車里的這一段距離，天越來越黑，四周又犬聲鼎沸，讓人有點絕望，但回想起來當天的苦和累還是很值得，全天共清理了獵套162個，清套覆蓋面積達到35平方公里，也看到了迄今為止我見到過最美的林海雪原美景，沒有之一。

而隨后的一天，則上演了一場雪地追蹤的“大片”，困難系數(shù)一點兒也不比前兩天小。沿著下套獵人留在雪地上的腳印，我們一路追蹤攀爬上了一座海拔有四百多米的山頂，把我們累得夠嗆。換在平時，在北京爬個575米高的香山不算什么，但在積雪厚度達30～40公分的森林里，難度卻可想而知。不過付出總是會有回饋的，大自然也為我們呈現(xiàn)了它最素顏最純真的一面：開闊的林間空地上，沒有多余的灌木叢，潔白一片，透過厚厚松軟的積雪，底下是一層秋天積攢下來的金黃色的落葉，偶爾抬頭看到一朵毛茸茸的猴頭菇，或者是倒下來的枯樹上沒有人摘取的黑木耳干，會讓人感概這大自然的饋贈，越往山頂走，林間的積雪形狀變得更為多樣，一些化去積雪的樹根底下，裸露出圓圓的一圈地面，無數(shù)的橡子散落在枯葉上面，這些橡子，則是野豬們的最愛。上山的一路上沒看見有今年新下的獵套，只有一兩個失效廢棄不用的套，我們都在猜測這獵人的意圖，大伙兒笑稱他貌似在帶我們看風景。隨著腳印從山的另一側(cè)下到了山腰，已是中午，向?qū)鹆艘欢洋艋?，邊烤邊吃了干糧午飯，雪地篝火的感覺確實很奇妙，想學著電影里那樣，吃了口沙琪瑪就了一把雪嚼，發(fā)現(xiàn)嘴里凍得直發(fā)抖，一點兒也不好玩。

從山腰再往下走，就是一片夾雜生長著高大喬木的灌木叢，這里到處是狍子的糞便和狍子過夜留下的雪窩，看規(guī)模這里棲息過至少有數(shù)十只狍子，應(yīng)該是幾個族群。聰明的獵人選擇了在這片區(qū)域里下套，經(jīng)過一通清理，收繳了三十多個獵套，凱旋而歸。一天的忙碌，大伙兒餓得眼睛都發(fā)綠，隊員們開玩笑地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再害怕碰見老虎了，老虎要是見著了我們這些“餓狼”，它自己能夠全身而退我們就叫它一聲大王！

期待更多“雪域天使”

三天艱苦的巡山清套，除了清除東北虎棲息山林中的獵套、獸夾之外，小分隊的隊員們也協(xié)助調(diào)查了狍子等有蹄動物的數(shù)量，并學習了紅外相機監(jiān)測、動物足跡調(diào)查等東北虎保護方法。

從來沒有如此地接近最野性的大自然，從來沒有如此覺得這大自然竟然如此與我們生存的環(huán)境息息相關(guān)。隨行的中國科學院動物研究所研究員、保護地友好體系創(chuàng)始人解焱博士，也是一位長期從事野生東北虎研究的專家，用她的話說，巡山清套活動是希望通過野生東北虎所面臨的最嚴重的威脅，來告訴大家其實野生動物保護應(yīng)該是一個人人有責的事情，它不僅僅是當?shù)乩习傩盏氖虑?，也是我們這些生活在城市里普通人的事情。通過大家一起來參與來支持這個活動，減少對野生動物的非法偷獵現(xiàn)象，才能夠讓大自然得到更好的保護。其實這些野生動物的存在，和我們每一個人的生活質(zhì)量和水平是緊密相關(guān)的，所以我們希望借助巡山清套這樣的一種方式把城市里生活的人能夠和偏遠地方的旗艦物種的保護聯(lián)系在一起，讓大家提升對野生動物的意識，共同來維護整個生態(tài)系統(tǒng)的健康。

我們期待下一次的巡山清套行動中，有更多的志愿者能夠參與進來，擔當起公益環(huán)保的“雪域天使”，借用法國著名作家、劇作家、電影編導杜拉斯的一句話：“愛之于我，不是肌膚之親，不是一蔬一飯，它是一種不死的欲望，是疲憊生活中的英雄夢想?！蔽蚁嘈?，巡山清套活動，能夠幫助的就是眾多都市居民們在疲憊生活中去實現(xiàn)內(nèi)心中的那一個英雄夢想。因為英雄夢想并不總是遙不可及，虎穴清套，拯救野生東北虎，就是一個勇敢者才能去完成的“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