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彤

自股市大跌后，有專家建議散戶退出炒股：“炒股是有風險的，而且是專業(yè)的，沒有4個電腦屏放在那兒，你都沒資格炒股，你得看這個指數(shù)、那個指數(shù)?！?/p>

“去散戶化”并不是新主張。從1990年滬深兩個證券交易所成立，散戶投資者占比過高就一直是個問題。由于自身能力的局限性，散戶注定是股票市場中的弱勢群體。統(tǒng)計數(shù)據(jù)表明，中國的散戶投資者至少90%從來沒有賺過錢。而縱觀歐美等成熟資本市場，機構投資者占了70%以上?！吧敉讼拢彦X交給看4個電腦屏的機構”，專家的建議看似100%正確。

自2000年以來，“去散戶化”一直是中國資本市場的明確主題。但專家對機構投資者鼓吹、扶持乃至溺愛了這么久，到2013年底A股市場以公募基金、保險基金、QFII等為代表的9類專業(yè)機構投資者，合計持有A股市值為2.58萬億元，僅占兩市總市值的10.87%。據(jù)不完全的數(shù)據(jù)統(tǒng)計，目前A股市場散戶占比高達87%以上。

扶了十幾年，投資機構還是只有百分之十幾的份額，根本的原因在于戰(zhàn)績太差。

首先是研究、發(fā)現(xiàn)牛股的能力。2011年的一份研究顯示，在大部分股票啟動之前的潛伏期內，機構基本上沒有介入。從某種意義上說，機構的選股、擇時能力并沒有大家想象中那么高明。

更令人失望的是，公募基金追漲殺跌散戶化。例如，2007年10月15日，也就是上證指數(shù)攀上6124點的前一個交易日，公募基金瘋狂買入估值高企的鋼鐵、地產(chǎn)和金融股，西寧特鋼、八一鋼鐵、上實發(fā)展、珠江實業(yè)、裕豐地產(chǎn)等個股遭機構“搶籌”。2008年10月28日見1664點大底時，“白菜價”優(yōu)質個股遍地都是，機構卻在賣出。

在4000多點的暴跌途中，公募基金扮演了非常不光彩的角色：逢重要關卡“唱底”，當市場繼續(xù)下跌時不得不狼狽減倉。旨在穩(wěn)定市場的機構投資者非但沒有變成“定海神針”，反而加劇了市場波動，屢屢成為“反向指標”，真可謂顏面無存。不客氣地說，公募基金看4個電腦屏沒用，看16個照樣沒戲！

統(tǒng)計數(shù)據(jù)顯示，美國投資基金持有股票的年周轉率僅為20%。而根據(jù)證監(jiān)會的數(shù)據(jù)，中國整個A股市場的年換手率在400%～500%。基金的行為幾乎與散戶無異，所持股票換手率約為美國同行的20倍！

在妖股頻現(xiàn)的2015年，公募基金再次撕下“價值投資的畫皮”。股價后來被腰斬的全通教育，前十大流通股東中有6家公募基金、2家社?；?、2家投資公司。暴風科技創(chuàng)下34個漲停板紀錄的背后，也是32只公募基金和3家券商的合力之作。

在股市暴漲的時間里，更能看清機構的“專業(yè)素質”。7月13日，招商證券的一份研報將暴風科技目標價定為400～430元。更有一位基金經(jīng)理喊出“暴風科技市值1000個億沒問題”。但在9月16日收盤時，暴風科技的股價不是400元而是82元，市值不是1000億元而是98億元。

在“去散戶化”思想指導下，中國資本市場在規(guī)則設計、交易費率等方面明顯對散戶不公，打新股、交易手續(xù)費、紅利稅等處處體現(xiàn)著對散戶的歧視。更有甚者，機構可以動用豐富的做空工具（如股指期貨），散戶要么完全沒資格參與，要么達不到資金門檻（如賬戶總值需50萬元）。散戶也是投資者，而資本市場并沒有用公平的姿態(tài)來對待他們。

從人性上講，集體更傾向于匯聚成員的弱點而非優(yōu)點。比如一個100人的旅游團，其中80個人素質很高，20人素質很低。那么這個百人團作為一個整體，會因亂寫亂畫、喧囂、隨地丟棄垃圾等“惡行”給人留下不文明的印象。

公募基金的持有者是散戶，而且是有“投票權”的散戶，選票就是他們的鈔票。股價普漲時散戶蜂擁購買基金份額，基金不得不跟進。否則別家增倉享受凈值上漲，手持現(xiàn)金不敢加倉者收益率排名必然下降。而在風向逆轉時，散戶爭先恐后贖回基金份額（逃命），基金經(jīng)理明知應當買入，卻要通過拋售股票獲得現(xiàn)金。在這種機制下，巴菲特也只能追漲殺跌。

總之，十幾年的教訓證明盲目效仿成熟市場“去散戶化”是行不通的。與其糾結于投資者構成，不如對他們進行教育。真正實惠的措施是對上市公司進行明確劃分，為投資者指明方向。

[編輯 王宇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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