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惟山

南海賦（外二篇）

鄒惟山

鄒惟山，又名鄒建軍，1963年7月11日生，四川威遠(yuǎn)人。1984年畢業(yè)于四川大學(xué)中文系，1988年畢業(yè)于武漢大學(xué)中文系研究生班，2008年畢業(yè)于華中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院，獲文學(xué)博士學(xué)位。曾任中南民族大學(xué)文學(xué)院教授、女書文化研究中心主任，中國現(xiàn)當(dāng)代文學(xué)與外國文學(xué)學(xué)科學(xué)術(shù)帶頭人，華中師范大學(xué)《外國文學(xué)研究》常務(wù)副主編，《世界文學(xué)評論》主編?，F(xiàn)任華中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研究所副所長、《華中學(xué)術(shù)》副主編，文學(xué)院教授、博導(dǎo)，比較文學(xué)與世界文學(xué)碩士生指導(dǎo)組組長。著有詩集《時光的年輪》、《鄒惟山十四行抒情詩集》；著有散文集與哲學(xué)筆記多種。

春天某日，揮毫有時，乃昏昏欲睡也。夢中來到一藍(lán)色海洋，只見波濤洶涌，彩云飛翔，天地開闊，宇宙星光。此時遇南海觀音從天而降，文思泉涌之際，乃作《南海賦》。

大陸之南，有淵曰南海；巨島之南，有沙名南沙。南海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暗流涌動，風(fēng)生水起；波翻浪卷，風(fēng)云際會！南海之大氣兮，赤橙黃綠青藍(lán)紫，華夏山川之文脈也！南海之大象兮，古今中外東西南北，東方文化之思緒也！

南海之名，乃來自于大陸之南，二千里而達(dá)于曾母暗沙也；南海之稱，源于二千一百年之前，5559米而達(dá)于大洋之深溝也。南海千里石塘，而萬里海疆也；南海千年詩韻，而萬古華章也！南海之深，不知其幾千丈也！波峰浪谷，玉樹瓊漿也；潮來潮去，千里石塘也！南海之境兮，天南地北之高遠(yuǎn)也，人類學(xué)術(shù)之淵源也！南海之界兮，日月星辰之閃爍也，世界文學(xué)之博大也！

大鳥來自北冥，雖帶冰寒之氣，南海讓其一飛而千里也；巨魚出于東海，乃留仙鄉(xiāng)之影，南海使其一游而萬方也！扶搖直上九萬里，鯤鵬之志也；暢流而下三千尺，鯨魚之力也。天生波濤南海，賜我古老民族；地造巨浪南海，揚我當(dāng)代學(xué)術(shù)！

悠久之歷史隱藏于巨流之波兮，藝術(shù)之絢麗展示于滔天之浪也！喜馬拉雅之冰不如它之寒冷兮，珠穆朗瑪之雪不如它之輕盈也！顆顆珠貝為之奶汁兮，叢叢珊瑚為之情思也！南海之闊兮，乃東方少女之裙裾；南海之壯兮，乃中華少年之胸懷也！千年以來，南海有時風(fēng)平浪靜，有時波浪滔天，而從未有外敵敢于染指也；百年以來，南海有時霧氣重重，有時烽煙四起，而從未離開中華之胸懷也！深海石油，乃經(jīng)濟(jì)之動力也；天然冰雪，乃未來之寶藏也！

南海乃中華之域，乃世所公認(rèn)也！南海乃華夏之屏，乃人類共識也！西沙乃南華漁民棲息之所兮，中沙乃世代華人向往之地也！黃巖乃守敬觀察海相之角兮，太平乃中華神艦巡視之島也！曾母乃中華領(lǐng)土極南之境兮，暗沙乃自然神相隱身之機(jī)也！鄭和千帆南發(fā)兮，傳華夏文明而禮儀天下也；利瑪竇孤幟北上兮，嘆東方帝國之開闊宏大也！春秋戰(zhàn)國，諸子百家自由行走于東土，而竟相而爭鳴也；漢唐宋元，藝苑雜談廣闊涉獵于人間，而百花齊放也！

東方大哲與西方大神，經(jīng)南海相識而神交已久也；西方基督與東方儒學(xué)，途南海相交而共生共存也！自由之海兮，讓大國而日進(jìn)斗金；通途之海兮，使小邦而國泰民享！胸懷南海兮，國民自然可享受萬世太平也；眼觀南海兮，中華自然就萬壽而萬壽無疆也！

古之大士不忘南海之大，乃名之曰千里石塘；今之高人不忘南海之深，乃稱之為萬里海疆！西沙之戰(zhàn)兮，讓國家顯德并立威也；南沙之爭兮，讓敵失魂而落魄也！黃巖之對，風(fēng)起而云涌也！太平之爭，烽煙而四起也！小小島國，妄得之心出于貪婪；泱泱大邦，永固之態(tài)出于自信也！淵兮南海，中華之命脈也；博兮南海，大國之征象也！

南海乃交通之要機(jī)，東可出于太平，西可出于印度也；南海乃商賈云集之地，彩陶與絲綢由此而運往西域之國，詩人與哲士由此而前住東土也！自由乃南海之本義，開闊乃南海之真性也！真誠乃南海之氣質(zhì)，高遠(yuǎn)乃南海之志向也！大鵬展翅于高天，巨鯨暢游于深海，觀音微笑于南極，如來震動于北冥也！2012，人類之起始也；2062，華夏之輝煌也！

國強而放眼三蕃，民富而與世爭訟也！黃毛海盜，不足掛齒也；小國之計，不足憂懼也！中華之固，固于孔孟儒學(xué)也；華夏之博，博于知天地古今也！南海之富，四海不比；南海之豐，五洲難喻！金子不如它厚重，銀子沒有它大氣！南海之深，乃大地之機(jī)也；南海之廣，大洋之極也！海市蜃樓，人間仙境兮，上帝之所居也！彩旗飄飄，人類信念兮，天堂所之在也！東海王子，不如南海之子也！西海王女，不如南海之女也！

千古之華章兮，不如南海之一滴；萬古之歷史兮，不如南海之一息！太陽升于東海兮，映照南海之碧玉；月亮耀于北海兮，對應(yīng)南海之虹霓！南海之大，不如我華夏廣德之胸懷也；南海之深，不如我當(dāng)代學(xué)人之城府也！冰雪起于深淵兮，五彩而繽紛；大聲出于碧波兮，天地而高遠(yuǎn)也！南海與我同心兮，才華與天地而齊光也；南海與我同德兮，世界與宇宙而永生也！

淵兮南海，好似唐詩三千首？彩兮南海，又乃宋詞九萬句！

西山賦

某日夜半，夢中驚醒，離幾飲水，杯中忽然飄來一座青山，其上山脈起伏，云遮霧繞，風(fēng)雨不斷，置身其間，猶如神仙！漫步于峰巒之上，遇一童子，問此地為何方之界者也？曰：人間之西山也！于是作《西山賦》。

黃山之西，不知其幾千里也，有山曰西山；東海之東，不知其幾萬里也，有海曰西海！西山之上，山勢起伏，龍蛇奔騰，似有帝王之象；西山之下，瀑布騰空，溪流縱橫，匯聚而成深海者也！西海之上，山石壘壘，黃土堆堆，累積而成高山者也；西海之下，青草叢叢，暗流涌動，猶似東海龍宮也！

登西山之高峰兮，觀山海之雄壯也；潛西海之深淵兮，察浪峰之波谷也！仰望西山之壯美兮，有人間紛雜之亂象乎？俯瞰西海之闊大兮，未見坊間之混雜魚龍也！

西山之東上，群峰奔騰，如奔馬也，如巨象也！西山之東下，水勢縱橫，如雄獅焉，如青龍焉！東至于大海之濱，平原上山岳者眾，波濤洶涌，如春江之月華也！長江里峰巒疊嶂，金光閃閃，如黃山之日出焉！江河?xùn)|流至萬里之遙，云天相接處，云蒸而霞蔚也；群山奔走于江河之上，青蟲鳴春，黃鳥鳴秋，氣象而萬千也！

西山之北，草野千里，百花盛開而多姿多彩者也！桃樹之鮮艷，李樹之燦爛，至夏而芬芳濃郁，實乃人間之仙景也；梅花燦若群星，櫻花爛如火焰，至春而青春綻放，妖媚之人間勝景也！草原之北，青山環(huán)繞，萬馬奔騰，實乃江南山水之巨幅，塞北水彩之杰作者矣！

西山之南，層巒疊起，高臺而巨谷也！十里不同天，百里不同地，日月在其天，而耀其華者也！山南峰巒如棋，氣象萬千，實乃南海觀世音所造者也！山南之南，巨龍狂奔數(shù)千里，而達(dá)于藍(lán)色大海也，地師說：此地蒼松翠柏，茂林修竹，山水秀絕，五百年之內(nèi)，必生奇才也！西山南坡，樹木茂密，百獸率舞，昆蟲飛鳥活躍于其間，其樂而融融也！南峰之里，紅磚碧瓦，寺廟多隱藏山巖之下，難于一見也！佛教與道教而同山，基督與上帝而共處也！觀音立于谷間，紅光而滿面也；如來藏于峰下，世界于一握也！長流而東注，瞬間而南往也！

西山之西，高天而接云，高峰可登天也！西山之西下，乃一巨谷也，巨谷之西上，乃一高原也！由谷底而西望，不見日月之光者也！由邊坡而西向，萬級石梯而不見頂者也！不知何年，某日與友人同行，半月有余，而終不知身在何處也！眼前只見祥云瑞氣，和平寧靜之極境也；目下惟有冷冰碧雪，廣博而深厚也！登于高處，東望西山，乃云中半島也；坐于臺上，而東觀自然，乃海中之古舟者也！

西山乃為自然之所孕，為天地之所鐘者也！西海上而觀之，峨嵋之秀也，青城之幽也，華山之雄也，黃山之麗也，集于一身，而領(lǐng)袖東方之群峰也！西海下而望之，北岳之壯也，南岳之氣也，東岳之文也，中岳之武也，抱于一懷，而卓爾于東方之眾水者也！

山在西海之間，只見亭臺樓閣，重重而上升者也；海在西山之懷，波濤起伏，疊疊而下降者也！登山則情滿于山，觀海則意溢于海也！山之上乃云霧之界，鳥鵬來來往往，而不知其至于何居者也；海之里乃地下龍宮，魚龍往往來來，而不知其所往者也？山之雄，在于海之擁抱，以柔和之波濤；海之秀，在于山之挺拔，以如劍之峰巒！山海相接之處，乃人間之仙境也；海山相擁之際，乃上帝之所居也！

西山乃雄于東方之水，為神人所居也；西海乃闊于西方之山，為上帝所往也。西山之寶地，在于山海相接而峰巒疊起，龍自西來而西向，龍自東來而東向，若廣人間，久遠(yuǎn)歷史，有解此世間氣象者乎！

惟山問：日薄西山，而氣息淹淹乎？非也！天地之氣鐘情于西山，與日月而齊光也。惟山登臨西山，是天主讓我觀天下之奇景乎？惟山潛入西海，是龍王請我察地下之仙界乎？山中度七日，世上已千天；海里隱九天，世間亂百年矣！

恍惚之間，西海無波，西山無峰；杯水之間，無聲無形，無影無蹤。此后三日，茶飯不思，滳酒不沾，似有所悟，求之索然！惟山曰：如以西山為喻，峰巒疊翠，氣勢如虹也！以西海為隱，波峰浪谷，激情如海也！偉哉西山，領(lǐng)銜文脈五千年；壯哉西海，雄于士林八千頂！

北溟賦

秋天某日，天氣晴朗，乃水秀山青之地也；藍(lán)天白云，和風(fēng)習(xí)習(xí)，乃天高地遠(yuǎn)之時也。東方高士，手持碧玉杖，身登青云梯，進(jìn)入道家之境也！西方智者，身披黃馬褂，腳著烽火輪，至于佛教之界者也！惟山至峰頂之時，有大鵬自高天而至人間也！惟山問曰：彼來自于南海乎？大鵬答曰：非也！北溟而已矣！

昔莊子秋水篇，言有仙山大鵬，扶搖直上九千里也，而下至北溟，如入深淵九萬里也！惟山讀后，深為震動，一生心向往之！今遇大鵬，頗為驚異，心生歡喜之情矣！于是誦《秋水》之辭，嘆人生之拘束，高天之長遠(yuǎn)，抒己之宏愿，達(dá)我之熱情也！大鵬聽后，似有所悟，低頭而輕臥，展翅而遠(yuǎn)望，于是邀我同行，伴我飛翔！一時之間，大鵬如我，我似大鵬，兩者難以分辯也，于是騰空而去也！

不時而云中，不時而雨中，不時而風(fēng)里，不時而雪里，在雷聲中升高再升高，在雪花里下降再下降，以至于無窮也！大鵬穿云而破霧也，惟山志大而齊天地，乃一生少有之高境，未見之遠(yuǎn)界也！不知何時，大鵬低飛，稍一停頓，就來到一座仙島之上，非人間所能想象也！此島上有高峰，中有森林，下有草原，谷地有方田，坡上有梯土，四周而有巨濤也！來此仙境，還未開口說話，大鵬展開闊大翅膀，飛翔而去，不知所終也！

只見藍(lán)白之際，巨鯨而躍起；又見黃黑之間，大樹而生長也！藍(lán)者為海波，而白者為冰川；黃者為沙泥，而黑者為平原也！雪之為冰，因氣蘊而致也；水之為波，因大風(fēng)而起也！沙之為黃，因干燥而至也；原之為黑，乃植物茂密森然也！一切因時而起，萬物因變而化也！藍(lán)白相間，有純潔之境也；黃黑相生，乃生命之源也！惟山佇立峰間，觀之良久，似有所感，乃有所悟也！

惟山面北之時，北極之光見之矣！只見天地之間，通宵達(dá)旦，而長晝來也，黑夜未之出矣！正迷惑之際，一位仙女飛翔而至也；正驚詫之際，仙女又飛翔而去之也！不知所以，卻無人可問也；未識究竟，乃無話可說也！北溟之地，神仙之道，自然之理，非人間所存，乃只見大怪之物也！未想北溟之境，陽光不滅，而光明之精神永恒也！天空與大地之上，冰山與黃海之間，生機(jī)勃勃，而欣欣向榮之境也！上接光源于無窮，下接地脈于深淵，北極光照，冰雪聰明，生物大智，乃世間魅力無窮之區(qū)也！

惟山面南之時，乃見帝王之相也！光由北天而來，遠(yuǎn)照南海，溫暖我心，融化我情，自然與極光三位一體也！波自南海而來，近觀諸峰，左有文殊之身，右有普賢之影，汪洋伴我，大海在胸，萬傾波浪在吾掌中也！不想北溟之海，五湖相通，而四海相息也；東西一脈，而南北一體矣！北有巨川，南有大海，東有仙界，西有高原，不想上帝所造之世界，乃至美之境，極善之界者也！南海之魚，赤橙黃綠，色彩繽紛，人間無可比擬者也！北溟之女，亭亭玉立，嫵媚無限，人間不可尋求者也！有人之界，接近惡者而與動物無異，乃吾逃離之因者也；無人之境，遠(yuǎn)離人間而與塵囂相隔，乃吾心向往者也！不想來到北溟，可觀深淵九千里，人間一切美善假丑盡現(xiàn)眼前；未料離開東土，似有弱水三千擔(dān)，世界所有愛恨情仇全拋九霄也！北溟者，自然之風(fēng)水，天界之寶地，一脈直通南北之極也，一氣直接宇宙之光也！

北溟之大魚，似乎無形無蹤，而并非無聲無息也；北溟之鵬，似乎無形無狀，而并非無志無氣也！大魚有時像山，有時像海，有時像云，有時像風(fēng)，風(fēng)云雷電集于一身也！大魚與我肝膽相照，心心相印，氣味相投，所以讓我形神而兼?zhèn)湔咭?！大鵬有時象霧，有時如嵐，有時似波，有時如電，有時是大地，有時如高天，江河湖海匯于一體也！大鵬與我天天相處，時時相伴，志趣相通，所以讓我齊天接地者也！莊子之大鵬產(chǎn)生于想象也，惟山之大鵬眼前之實有也！北溟之大鵬者，其翅二千余里，勢壓大海之波浪，起于大洋之氣也！天地之遠(yuǎn)，宇宙之大，盡在于其一息之間；自然之奇，人間之繁，全系于其一瞬之視矣！

人間者，至亂而非凈土矣；人塵者，至污而非純凈也！天有北溟，而四海有限矣；地有北溟，而五洲有根矣！大西之洋，因北溟而清涼也；太平之洋，因北溟而安詳也；印度之洋，因北溟而純凈也；北冰之洋，因北溟而明光也！

北溟之魚兮，大洋之王也；北溟之鵬兮，人類之信仰也！乘大鵬而至北溟，不幸中之萬幸也，如不至于此地，不尋大鵬之蹤，不覓巨魚之翅也！真美之界，極善之境，讓惟山不想回擾擾之地，不想見偽偽之態(tài)，不想聽虛妄之言也！

北溟而相伴，大海而相生，云起而云落，風(fēng)生而水起，龍騰而虎躍，乃惟山之志也！秋天某日，天氣晴朗，乃水秀山青之地也；藍(lán)天白云，和風(fēng)習(xí)習(xí)，乃天高地遠(yuǎn)之時也！

責(zé)任編輯：鄭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