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紅娟
(樂山師范學院,樂山 614000)
●語言哲學
意向性指稱論對非專名化及其英語復合詞的認知語用闡釋*
湯紅娟
(樂山師范學院,樂山 614000)
本文以Searle的意向性指稱論為理論依據(jù),在回顧和界定相關概念的基礎上,提出意向性指稱論的認知語用模型,并探討其對非專名化及非專名化英語復合詞的認知語用闡釋力,旨在提高語言使用者用西方人熟知的指稱方式表達中國文化及社會變遷的語用能力。研究發(fā)現(xiàn):非專名化指稱意義與所指對象的特征和語言外部因素密切相關,語言使用者正是通過該專名所指的某項特點通過引申、換喻等認知過程獲得意向內容、建構意向網(wǎng)絡,在認知語境、背景能力等語用因素的作用下確認指稱對象、確定指稱意義,完成非專名化及其英語復合詞的認知和語用交際過程。相對于非專名化單項詞來說,非專名化英語復合詞的指稱意義更程式化,但對其指稱意義的確定要求更高。
意向性指稱論;非專名化;非專名化英語復合詞;認知語用闡釋;塞爾
對專名的研究由來已久,國內外學者從文化、心理、詞源、翻譯和修辭等不同角度分析過專名的普通化、專名詞義泛化或專名變異(Nash 1989;Goatly 1997;Brinton,Arnovick 2006;孫法理1981;金定元1992;白解紅 1993;孫麗紅 2005;周樹軍 2008;李永芳 賈德江 2009;趙亮英 2012)。但是大部分研究僅僅局限于專名普通化、泛化或變異現(xiàn)象的分類、語言特征描寫或社會文化因素觀察層面,很少涉及專名普通化、泛化或變異背后所隱藏的認知和語用理據(jù),并未深刻揭示專名普通化、泛化或變異過程中人類認知、意向、認知語境的介入情況。鑒于專名普通化、泛化或變異后不一定完全變成普通名詞,尤其是在包含專名的英語復合詞中專名和通名構建固定意義,本文將其他學者稱為專名普通化、泛化或變異的說法統(tǒng)稱為非專名化。同時,以美國語言哲學家Searle的意向性指稱論為研究基礎,通過構建其認知語用模型,探討非專名化及其英語復合詞的認知本質和語用要素,以期提高英語交際者對非專名化和非專名化英語復合詞的認識、理解和語用能力,特別是進一步發(fā)展語言交際者用西方人熟知的指稱方式表達中國文化及社會變遷的語用能力。
1.1 意向性指稱論
Searle曾經(jīng)批評Russell的摹狀詞指稱論與Kripke的歷史因果指稱論沒有在心智層面考慮指稱問題,并在Brentano,Husserl和Grice等人研究的基礎上,從意向性角度出發(fā),針對性地闡釋語言與客觀實在的關系。他運用背景、網(wǎng)絡和意向內容等概念從心理意向的視角討論專名的指稱問題,建立自己的意向指稱理論(Searle 1983:231)。意向性指稱論有3大主要觀點:首先,鑒于語言是心智的表現(xiàn),語言指稱、心靈指稱和意向內容之間存在相互依存關系,語言指稱始終依賴心智的指稱,而心靈指稱總是要借助意向內容,換言之,語言指稱必須依賴意向內容,意向內容通過認知、記憶和體驗等方式的表征系統(tǒng)獲得。其次,指稱反映的是語言與客觀實在的關系,意向性是關指世界的能力,語言在與客觀實在建立聯(lián)系的過程中離不開意向性。最后,意向性決定任何語言指稱的形成和傳遞。(郭貴春 賀天平 2006:155-157)
Searle的意向性指稱論將語言研究從關注語言本體和外部世界客體轉向探討心智,將語言哲學與心智哲學有機結合起來。意向性指稱論更加重視語言的具體使用和實際傳播,更加重視語言動態(tài)行為,為語言指稱的合理解釋奠定重要基礎。Searle指出語言的表達能力,即指稱能力,由心的意向性通過意向狀態(tài)賦予。誠然,Searle也意識到語言的意義不僅與意向性有關,而且同語用規(guī)則或慣例相關。Searle提出語言的語義系統(tǒng)可以看成一整套構成規(guī)則的系統(tǒng),而語旨行為就是按照這種構成規(guī)則施行的行為(黃碧蓉 2009:108)。
1.2 意向性指稱論的認知語用維度
意向性指稱論是語言哲學、認知科學和語言學發(fā)展的產(chǎn)物。隨著語用學的發(fā)展,語言哲學家們將關注重點轉移至對交際者意圖和意識的分析。Searle的意向性指稱論將語言分析與心智活動密切結合,正是對意識研究的繼承與發(fā)展。他認為,“意向性是心靈借以內在地表現(xiàn)世界上的物體和事態(tài)的特征”(塞爾 2006:102)。意向性指稱論把重心轉移到對與認知主體密切相關的心理意向的考察上,延續(xù)并發(fā)展對交際意圖、言語行為的研究思路,凸顯語言、世界與心靈緊密結合的時代特色,同時也折射出語言哲學與心智哲學、認知科學密切結合的發(fā)展趨勢(金立 2008:97)。
意向性指稱論涵蓋的認知過程、語用原則和語境原則豐富其認知語用維度,使其成為學術界研究的焦點。在Searle的言語行為論中,無論是指稱表達式的給出、指稱原則的分析,還是對識別原則的實際應用,都體現(xiàn)出“指稱是一種言語行為”的觀念。在言語行為的框架下探討指稱問題,集中體現(xiàn)語言使用和指稱表達式的緊密聯(lián)系,拓展指稱研究深度和廣度(金立 2008:98)。Searle的意向性指稱論,對語境的研究達到新高度。說話者的意向網(wǎng)絡和背景能力等均由特定的社會語境塑造,并且隨著來自社會語境的各種刺激而變化。換句話說,無論是說話者指稱的主體意向的確立,還是這一主體意向的轉移以及意向網(wǎng)絡和背景等意向內容的產(chǎn)生,乃至指稱轉移的規(guī)則,都無法離開語境。不難看出意向性指稱論既包括語用行為,又融合認知過程,與認知語境密切相關。意向性指稱過程也是人能感知并推斷事實構成的集合認知語境建構過程(Sperber,Wilson 2001:39)。在這個動態(tài)多變的建構過程中,人能更好把握語言與世界、心靈與世界的復雜關系。
1.3 意向性指稱論的認知語用模型
意向性指稱論強調在言語行為背后起到至關重要作用的是主體意向性,語言指稱依賴于心靈指稱,或者它就是心靈指稱的表征系統(tǒng)的構件,依賴于包括背景和網(wǎng)絡在內的意向內容(陳靜 2010:14)。意向性指稱論認知語用模型如圖1所示。
背↓景
網(wǎng)↓絡
語↓境
圖1 意向性指稱論認知語用模型
在確定指稱對象的過程中,即將專名語言指稱和指稱對象聯(lián)系起來的言語實踐中,意向內容是心靈指稱的總和。它在背景的作用下產(chǎn)生認知、記憶、體驗和限定等心理表征過程,建構意向網(wǎng)絡,進入意向狀態(tài),在語境作用下,提升意向性。因此,專名指稱不僅和具體語境相關,更與構成語境要素的主體意向性密不可分。從這一模型不難看出,決定指稱對象的并非專名本身的內涵,而是專名指稱使用者的“意向”。Brentano早在1874年就指出,意向性是精神標志,是一切精神現(xiàn)象的根本特征。正因為作為有意向性的主體能夠建構認知心理模型,該認知語用模型在語言、心靈和客觀世界之間架起橋梁,對語言指稱和心靈指稱、語言指稱和客觀世界的關系進行語境重建,構筑語言、心靈和世界的相互關聯(lián)性(陳靜 2010:13)。
2.1 非專名化
所謂非專名化,即專有名詞普通化、專名泛化或專名變異,指有些專有名詞在不同程度上改變特指人、地、事或物等的性質,失去原本具體的指稱對象,獲得指稱一般事物的意義,轉而表示與概念涵義有關的指稱內容或表達概念意義的部分特征,并或多或少地具有普通詞(即非專有名詞)的某些屬性。非專名化主要有3類形態(tài)特征:(1)完全非專名化:指專有名詞,在一定的話語群體中,因其本身所具有的含義已獲得廣泛認可的典型特征,作為普通名詞進入語言系統(tǒng),接受不定冠語的修飾,指代任何具有相同特征的人或物,其本義則被逐漸廢棄。例如,法國人Louis Braille發(fā)明braille(盲文);英國將軍Shrapnel發(fā)明shrapnel(榴霰彈),專名本義也已廢棄不用或完全泛化使用。(2)部分非專名化:有些知名度高的專有名詞的本義和衍生義共存于語言系統(tǒng)中,賦予該專有名詞除本身命名義之外的其他普通含義,可以在特定語境中同定冠詞一類的限定詞一起使用,指代具有相似品質的一類人或物。英語中地名、人名和商標名的部分非專名化現(xiàn)象較為常見。例如,香檳酒的英文名 champagne 實際上源于此種酒的釀造地Champagne(法國香巴尼),英式橄欖球 rugby出自于這種運動的起源地Rugby(英國城市拉戈比)。具有杰出貢獻科學家的名字常被非專名化,用來指稱其發(fā)明、制造或首創(chuàng)的東西,例如:人們?yōu)榱思o念居里夫婦,用他們的姓氏Curie來指稱放射強度單位。另外,有些文學作品中人物專名已被非專名化,例如:Hercules 在古希臘神話傳說中力大無比,曾在嬰兒時期雙手扼殺Hera派來殺他的兩條巨蛇。Hercules在現(xiàn)代英語中則被泛化,指稱大力士、有致命弱點的勇士。事實上,我們日常生活中的許多物品名稱都是相應商標名非專名化的結果,例如:walkman(隨身聽),kleenex(面巾紙)和adidas(運動鞋)等品牌為大眾所熟知,它們逐漸成為相應商品的代名詞。值得注意的是,雖然這些專名已經(jīng)被廣泛地當作普通名詞使用,但是由于人們對它們耳熟能詳,往往能關指它們所代表的人物和事件本身。(3)雙重非專名化:指一個非專名化的專有名詞通過轉類(conversion)失去原有專名的意義,變換詞類用作動詞,或者增加動詞或名詞詞綴。例如:The soldier didn’t sell out or Uncle Tom when he was captured.Uncle Tom原為美國小說中的主人公,后喻為逆來順受的黑人,這里用作動詞,轉義為諂媚奉迎。
2.2 非專名化英語復合詞
非專名化英語復合詞是非專名化的一種特殊形式,指英語復合詞中包含專名的形式,但是已完全失去原有專名意義的復合詞項。事實上,此類復合詞基本上已經(jīng)演變?yōu)橛⒄Z習語。非專名化英語復合詞主要有3類形態(tài)特征:(1)國名非專有化英語復合詞:此類英語復合詞構成包含國名或國籍,但是詞義并不完全具備國別特征。例如,Dutch courage(酒后之勇),Dutch treat(各付己帳),Italian hand(暗中干預),Spanish athlete(愛吹牛的人),Spanish castle(空中樓閣、空想)和Greek gift(危險或害人的禮物)等。(2)人名非專名化英語復合詞:此類英語復合詞構成包含人名,但是詞義并不完全和人名對等,只具備原專名的部分特質。例如,Achilles’ heel(致命弱點、唯一弱點)和Penelope’s web(故意拖延的策略、永遠做不完的工作)等。(3)地名非專名化英語復合詞:此類英語復合詞構成包含地名,但是詞義并不完全和地名對等,只具備原專名的部分特質,和原專名地發(fā)生的歷史事件有關。例如,Helen of Troy(紅顏禍水)和the Trojan horse(內部顛覆者、在內部起破壞作用的因素)等。
專名是人類對客觀事物的指稱或命名,是人類能夠最直接認知客觀世界的方式。非專名化現(xiàn)象,又稱為換稱或換喻(antonomasia)構詞方式,即專名指稱轉化為通名指稱。探究非專名化的認知本質必須從專名指稱開始,因為語言本質上是一種人類認知世界的手段。表面上看,非專名化是一種語言使用的泛化現(xiàn)象,把語義上的特指用于泛指。但從本質上講,這是一種認知上的隱喻化過程,即從源域到目標域之間的投射,需要指稱意向性思維活動的介入,意向性指稱論同樣適用于非專名化的意義指稱過程(周樹軍 2008:88)。在非專名化過程中,當某一專名的所指和某一客觀事物在外形和特征等方面有相似或關聯(lián)之處時,這種相似和關聯(lián)就在兩者之間建立某種聯(lián)系。交際者可以借助這種聯(lián)系,把前者映射到后者上,用前者來描寫、刻畫后者,從而使該專名在保留本義的前提下被泛化使用,衍生出類似于該專名典型特征的新語義。例如:
① The government claims the medical care policy is people-favored,but the odyssey of implementing is beset with various problems.
② To shylock in China is prohibited.
在例①中,Odyssey原為古希臘詩人荷馬寫的一部英雄史詩,描繪的是Odysseus 在攻陷特洛伊城之后,歷時10年,歷經(jīng)種種艱難險阻,終于返回祖國與妻子團聚的故事。當這種表達“漫長而艱難的旅程”的典型含義與實施醫(yī)療保險制度聯(lián)系在一起的時候,就會引發(fā)交際者的意向作用:實施惠民的醫(yī)療保險制度同樣會經(jīng)歷重重困難。在例②中,Shylock指稱《威尼斯商人》中臭名昭著的放高利貸者,而to shylock讓交際者聯(lián)想到放高利貸。非專名化過程主要依賴于轉喻或換喻認知機制的介入和運作。轉喻或換喻的運作是在同一理想化認知模型中由一個概念實體向另一概念實體提供意向通道的認知操作。它是在同一認知域中由源域向目標域的投射過程。實際上,非專名化過程就是以初始義項為原型進行意義衍生的過程,初始義與衍生義常常表現(xiàn)為整體和部分或者事物與其典型特征之間的轉喻或換喻關系。
非專名化是語言符號在使用過程中語言使用者為實現(xiàn)特定交際效果而進行語義轉化的現(xiàn)象,有語用理據(jù),本質上是一種語用現(xiàn)象。例如:
③ Rockefeller is a Napoleon of finance.
④ Cao Yu is the Shakespeare in China.
可以說,正是專名指稱的這些突出特性奠定非專名化的基礎,并提供其語用意義的源泉,即非專名化以專名指稱特性為基礎。非專名化涉及指稱特性的映射,主要有跨域和同域兩種不同類型的映射,例③中的拿破侖跨域映射到洛克菲勒認知域,目的是突顯洛克菲勒在金融方面的業(yè)績。例④中曹禺和薩翁在文學界同一認知域中相互映射,讓中西方交際者明白中國的曹禺和西方的薩翁一樣都是杰出的戲劇大師。兩個指稱相同的專名具有不同的含義是因為他們表達不同的意向內容,專名指稱的確定實際上依賴于說話者心中的意向內容。因此,Searle承認專名具有含義,就像名稱具有指稱一樣,專名的含義就是與專名相關聯(lián)的一簇意向內容,專名的指稱就是由這一簇意向內容決定?!罢f話者能指稱一個對象是因為并且僅僅是因為這個對象滿足與這個名稱相聯(lián)系的意向內容?!?塞爾 2007: 234) 如果交際者具有不同的意向內容,那么同一個專名就可能具有不同的指稱。
非專名化是漸變動態(tài)的認知和語用過程,其實質就是名詞概念意義中的細節(jié)部分逐漸消失,或者由指稱具體事物轉而表示某種特征,二者之間具有較大的相關性,指稱語義是顯性或半顯性的。誠然,非專名化并不是任意的,原則上說這種轉移依賴于認知語境,受制于意向網(wǎng)絡、背景能力、社會規(guī)約和世界事態(tài)等語用因素。當語言使用者處于某個特定的語境、被給予特定的語言刺激時,就會以其背景能力整合其獨特的意向性網(wǎng)絡,形成特定的心理表征,這表征融合使用者的創(chuàng)新意向,如圖2所示。
圖2 意向性指稱論對非專名化認知語用闡釋模型
可見,語言作為人類認識和反映客觀世界的主要媒介,其專名意義變遷的非專名化指稱過程或多或少地反映社會文化及人類心智的變化與發(fā)展。
非專名化英語復合詞在語義上與其本身的形式關系不大,其非專名化語義往往只與其命名義及其所指稱事物的某些特征有一定聯(lián)系,或者根本沒有太多相關性。非專名化英語復合詞和絕大部分英語復合詞一樣大多為語義隱性詞,其理據(jù)應屬于語言外部文化理據(jù)。相對于非專名化單項詞來說,非專名化英語復合詞的指稱意義更程式化,但無形中對其指稱意義的確定有更高要求。背景能力和網(wǎng)絡等意向內容需要擴充,才能更好把握語言的外部理據(jù)。非專名化英語復合詞的外部理據(jù)與語言使用的認知語境密切相關。通過源域到目的域的投射認知過程,語言使用者產(chǎn)生創(chuàng)新意向,反映其所體現(xiàn)的外部世界及其特征,通常表現(xiàn)出強烈的時代性、地域性和民族性,同時反映英語語言文化特征,并具有深厚的文化理據(jù)(cultural motivation),如圖3所示。
正因為Searle把專名的含義由“簇摹狀詞”轉為“簇意向內容”,專名的指稱變?yōu)橛梢庀騼热輿Q定,指稱對象就是意向對象,指稱的實質內容是意向性。這也正是Searle意向指稱理論的主要貢獻。此理論能夠從認知語用方面闡釋非專名化英語復合詞使用中的靈活性、多樣性和適宜性。例如:
⑤ In the past,it was Hobson’s choice for Chinese teenagers to go to university after they graduated from senior high school.
在例⑤中,意向對象非專有化英語復合詞Hobson’s choice的使用可以形成“中國高考猶如過獨木橋,無選擇余地;中國高考讓人很無奈;中國高考競爭很激烈和殘酷”等簇意向內容,從而建構意向網(wǎng)絡,讓聽話者更好地理解指稱意義,因為簇意向內容或意向網(wǎng)絡正是該非專有化復合詞的含義。
圖3 意向性指稱論對非專名化英語復合詞認知語用闡釋模型
然而,Searle認為每個意向內容起作用都需要其他意向內容網(wǎng)絡。有時甚至網(wǎng)絡也是不夠的,因為網(wǎng)絡只相對于一系列背景能力起作用。也就是說,意向內容的滿足條件不是獨立確定,而是要依賴文化背景和認知語境。在Searle看來,文化背景是一種能力,是能夠使所有表征得以發(fā)生的一個由非表征性心理能力組成的集合。如圖3所示,用Searle的意向性指稱論分析非專名化英語復合詞涉及的語用因素更多,相應地要求更高的文化背景或理據(jù)的認知語用能力。例如:
⑥ Having the Midas touch used to be a shame in China,but a glory after the reform and open-up policy was implemented.
⑦ Dutch treat is very popular with Chinese young people,but very awkward to Chinese elderly people.
例⑥中的the Midas touch和例⑦中的Dutch treat都是非專名化復合詞,它們的真實意義均不可能完全從專名的指稱意義推斷出來,因此構建意向網(wǎng)絡需要一系列文化背景能力起作用。交際者應該具備有關貪婪的希臘國王Midas的點石成金術已引申為“有能力掙錢”之義的文化背景知識,以便形成該非專名化復合詞語義揚升后的意向網(wǎng)絡,包括“勤勞致富;生財有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等意向內容。另外,交際者也應了解由于在17世紀英國和荷蘭都在試圖建立各自的世界性帝國,兩國間的競爭愈演愈烈,為了發(fā)泄對對方的不滿情緒,兩國各自創(chuàng)造各種說法來侮辱對方,Dutch treat的出現(xiàn)就是英國人對荷蘭人請客時的小氣和吝嗇的寫照。然而在現(xiàn)代英語中該非專名化復合詞語義同樣得到揚升,指稱對象為大家熟知的AA制消費方式。不難看出,網(wǎng)絡是背景的一部分,背景既包括非意向狀態(tài)的現(xiàn)象又包括意向性的狀態(tài)即網(wǎng)絡,意向性的網(wǎng)絡以非意向性的背景能力為基礎。
Searle認為指稱對象必須是說話者的“心中所指”,它既可以是現(xiàn)實世界的,也可以是其它任何一個可能世界的,甚至也完全可以是說話者自己杜撰的虛構事物。只要這個意向對象具有被聽者識別的可能,專名指稱就可以成功。也就是說,通過意向內容,Searle闡述說話者如何確定指稱對象,從而建立意向性-意向內容-指稱對象之間的關系鏈,這是Searle指稱理論積極的一面,也是該理論用于闡釋非專名化英語復合詞的認知機理所在(趙亮英 2012:5)。意向內容本質上是主體的私人心理認知活動,主觀性較強。盡管它是網(wǎng)絡的組成部分,但是網(wǎng)絡是背景的構件。為了解決意向內容的公共性和客觀性問題,Searle再三強調背景不是在意向性之外,而是滲透在意向內容之中。因為只有在背景中,意向內容和狀態(tài)才有發(fā)生的可能。任何人的意向網(wǎng)絡和背景能力都不是固定不變的,而是處于不斷變化之中。所以僅有主觀的意向內容、意向網(wǎng)絡和背景能力并不足以確定指稱對象的語義。也就是說,它們并不足以構成確定指稱對象含義的充分條件。只有處于特定的認知語境中專名指稱才會成功地發(fā)生意義轉移。特定意向是指稱發(fā)生意義轉移的必要條件,認知語境加上主體意向性才共同構成非專名化復合詞指稱轉移的充分必要語用條件。由于非專名化復合詞指稱語義具有隱性特點,如果缺少語境、主體意向性和背景等語用因素,意向性指稱論對它的認知語用闡釋就顯得乏力。只有將語言、客觀世界和心靈有機地結合,才能把對非專名化英語復合詞的研究從靜態(tài)抽象的語義邏輯分析轉向日常語言的動態(tài)認知和語用過程,促進中西方跨文化交流。
從Searle意向性指稱論的視角看,完全、部分和雙重非專名化的實質是以專名的指稱意義為原型基礎,通過語言使用者認知過程等意向內容構建意向網(wǎng)絡,發(fā)揮意向性,使其特定指稱意義在認知語境等語用因素的作用下得以實現(xiàn)。非專名化從源域到目的域的語義相似性和相關性為其建構認知語用維度和模型提供認知語用基礎。非專名化的理解過程就是在意向活動的前提下,依據(jù)其語義相似性和相關性尋找和建立最大關聯(lián)的動態(tài)認知語用過程,認知理解的難易程度和語用可接受與否取決于語境的信息含量及認知主體自身已有的知識背景能力。另外,作為非專名化的特殊形式,國名、人名和地名的非專名化英語復合詞的語言形式誘人發(fā)散思維,指稱意義卻固定玄妙,預設更高的背景能力。語言使用者必須在特定的語境中形成相應的簇意向內容并使其融合于意向網(wǎng)絡、背景能力和文化理據(jù)中,非專名化英語復合詞的指稱對象才能夠確定下來,其公共指稱意義才會進入我們的語言世界,因為理解從來不是一種達到某個指稱對象的主體行為,而是指稱對象的語境建構和語用過程。
值得注意的是,非專名化及非專名化英語復合詞都有其客觀因素,其理據(jù)不是來自語言內部,而是來自語言外部,建立在語言符號所蘊含的認知語用關系上。語言使用者可以利用這種認知和語用策略,在話語表達中技巧性地運用這種關系,把熟知事物的典型特征投射到未知領域,特別要明確語境和背景能力等語用因素是其轉化的條件,從而努力提高背景能力,掌握更多西方人熟知的指稱方式,以便順利完成跨文化交際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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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theCog-pragmaticExplanationofIntentionalReferentialTheoryforCommonizationofProperNamesandCommonizedEnglishCompounds
Tang Hong-juan
(Leshan Normal University,Leshan 614004,China)
Based on Searle’s intentional referential theory,this paper analyzes its cognitive and pragmatic dimensions and puts forth its model after recalling and defining some relevant terminologies.It further elaborates the cognitive and pragmatic explanation of intentional referential theory for commonization of proper names and commonized English compounds to improve the interlocutors’ pragmatic ability to express Chinese culture and the changes of Chinese by means of the referential modes familiar to westerners.This paper finds out the sense of commonization of proper names is closely related to the referent and the external language factors.By applying the cognitive process with extension,antonomasia and so forth,based on the given features of the referent,the interlocutors achieve the intention contents to build up the network of intention,and then they can recognize the referent and confirm the sense to complete the communication of commonization of proper names and commonized English compounds featured under the influence of cognitive context and background abilities.Compared with single commonization of proper names,the sense of commonized English compounds is more stylized,thus its confirmation is more demanding.
intentional referential theory; commonization of proper names; commonized English compounds; cog-pragmatic explanation; Searle
* 本文系樂山師范學院“英語語言文學學科方向交叉及延伸研究科研創(chuàng)新團隊”的階段性成果。特別感謝廣東外語外貿大學霍永壽教授為本文提出的寶貴修改建議。
B089
A
1000-0100(2015)03-0001-6
10.16263/j.cnki.23-1071/h.2015.03.001
2014-07-21
【責任編輯謝 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