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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芳草渚(小說)

2015-10-23 16:12顧小英
翠苑 2015年5期
關(guān)鍵詞:車票山林小城

顧小英

當我到達這座北方小城時,已是華燈初上。

據(jù)說,這座城市靠近黃海邊,有一個非常著名的旅游景區(qū):“芳草渚”。這個旅游景區(qū)是靠近海邊的一座小島,島上生活著一種美麗的鳥,叫丹頂鶴;另外還有一群“四不像”動物,叫麋鹿。冬天,動物們從遙遠的南方遷徙而來,生活在這座島上。還有,據(jù)說每到冬天這座北方小城經(jīng)常飄雪,但島上水草豐美,鹿鳴鶴舞,一派生機,始終像個春天般的童話世界。

我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下雪的情景了。記憶中,冬天很少見到雪,特別是近年來隨著全球暖冬氣候的加劇,“雪”這種自然景物在我的南方小鎮(zhèn)好比是詩歌,只有在人們的想象里才會出現(xiàn)。

我不是雪。說直白點,我出生在四月,一個春暖花開的日子,父母給我取名“春”,乍看像個日本作家。順便提一下,村上春樹是我的偶像,《挪威的森林》一直放在我枕邊,不知看了多少遍,但每一遍都是從頭看起,都沒讀完,什么直子綠子玲子我理不清書中人物復(fù)雜的情感關(guān)系。我也不寫小說,業(yè)余喜歡寫詩。山林說,春,你蠻像個詩人的,你寫的詩用詞還要樸素些;山林繼續(xù)冒充一個詩人說,如果你生在舒婷時代就好了。山林跟我說這些話時,是在聊天工具上,他總是像個間歇性精神病人一樣不時發(fā)過來一個用雙手捂住臉狂笑的人臉。他一直給我發(fā)這個表情,把我弄得哭笑不得。有一次,山林對我說:

“春,趕緊結(jié)婚吧!偉大的女詩人舒婷有句名詩——與其在懸崖上展覽千年,不如在愛人的肩頭痛哭一晚,哈哈……”

我聽了,繼續(xù)沉默。

山林在笑,花枝亂顫。

接下來,我看不清他發(fā)過來的一大段文字內(nèi)容。我的思緒開始發(fā)飄,想起了春天的一片樹林,高大,挺拔,枝繁葉茂。我感覺自己像一堆木屑,從一棵高大的樹身上碎裂開來,惟一的用處是燃燒。一旦有人把我點燃,我就會像烈火一樣熊熊燃燒,發(fā)出全部的光和熱。我覺得自己只配給人燃燒。當然,像山林這樣的人是不可能點燃我的,也不配我給他燃燒。

山林是我的一個老熟人。我也不知道怎么認識他的,就一個干瘦的中年老男人,貓著腰,整天畫畫寫字,看他那副樣子好像全國正在鬧饑荒似的。他喜歡吊在網(wǎng)上,畫畫寫字累了就去打一種叫“戰(zhàn)斗機V508”的游戲,或者和我說那些八桿子打不著的話。這家伙跟我說話,有一搭沒一搭,我可以不理,憑自己的興趣來了打幾個字隨便朝他扔,他就發(fā)那個用雙手捂住臉狂笑的表情。他一直沒結(jié)婚,而我現(xiàn)在也是一個人,當然像我們這樣的情況是很容易結(jié)婚的。你說,現(xiàn)在這時代,誰跟誰還不能結(jié)婚?雞和鴨,貓和兔,就連刺猬和飛魚都有可能結(jié)婚。但是,一想到要跟他結(jié)婚,我就想馬上去死掉,我決心在他面前徹底消失。山林像個精怪幽靈,始終能以他的存在方式找到我的存在方式。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的。我繼續(xù)隱匿,他繼續(xù)找到我。最后那次,我覺得實在沒必要了,想留著也好。我對他說,咱以后不玩躲貓貓的游戲了,沒勁,咱就‘隨便在一起吧。

誰知,山林一聽我這話立刻翻臉:“我可不想跟你隨便?!?/p>

這下,輪到我笑得花枝亂顫:“好,咱們來認真的?!?/p>

人說,一物降一物。點燃我的,只是他。

那天,他躺在我身邊,一遍遍呢喃著“雪”。他說,在他住的那座北方小城,一到冬天就開始下雪。他深愛著雪,雪是她的名字,一個他此生最愛的女人——延續(xù)了他全部的生命激情和力量。

“她長得很美?!?/p>

“她到底有多美呢?”

“那個時候,她是我們中文系里最漂亮的女生。我第一次見她,就被迷住了……”

“后來呢?”

“后來,在一個下雪天,我和她去芳草渚。那天我們吵架了,她拼命朝前跑,摔了一跤,身子一下子低下去了……我的心也跟著跌倒了,然后我看見她爬起來繼續(xù)朝前跑,大雨瓢潑……我拼命追上去,她滑向了一條深水溝……”

“騙人?!彼麩o語,朝我微笑。

可是,我不叫雪。我在心里低低地狂叫……

他這人就是這樣,關(guān)鍵時刻就閉嘴,不管我怎么問就是不說。所以,到現(xiàn)在為止,《雪》這個故事永遠存在于我的幻想中,像一個謎。我隱隱感覺到,那個女子有時候在朝我笑,像聊齋里的女主人公那樣發(fā)出妖媚魅惑的氣息;有時候她又朝我怒目圓睜,背轉(zhuǎn)臉去,眼角眉梢?guī)е嬲\的哀怨和仇恨。她引誘著我去尋找,去探知,可我不知道她在哪,該怎么去尋找。

他把我的頭扳過來,湊上來吻我。他的嘴里涌動著一股酒味。我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聽見自己“咚咚咚”的心跳。

“雪,我最愛的女人。”

“那我呢?”

“你是永遠的春天?!?/p>

他用雙眼緊緊地注視著我,真誠而熱烈。

我把嘴唇迎上去,蓋住那張飄散著酒氣的嘴,如同把一個永遠的春天貼上了封條,一些秘密永存。此刻,我的笑一定絢爛極了,如四月里盛開的夾竹桃,帶著有毒的香氣。兩滴冰涼的淚沿著我的眼角慢慢爬出來,我趕緊把頭埋下去,埋在他的胸前,越埋越深。

“十二月,你那里下雪了嗎……”他念叨著,像在念一句詩。他試圖把我的身子拔起來,我更深地往下滑。我感覺自己像一條游魚,滑向了一個深深的湖,那個湖底就在他心里。我探測不出它的深淺,只是一味地往下滑,往下滑。我渴望進入那片深藍的湖底,像條魚一樣自在地游弋。

他咕噥了一句什么,轉(zhuǎn)過身去睡著了。月光從窗外投射進來,仿佛一條金色的溪流在他的臉上緩緩地游走。他睡得很沉,輕輕打著呼嚕,額上的抬頭紋擰結(jié)了,啤酒肚滾凸在一側(cè)。此刻,這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人像一個恬靜憂傷的孩子,孱弱無辜,丑陋無比。他背對著我,我從背后摟住他的肩膀,我們之間的距離隔得很近,又像隔著幾萬英尺。我伸出手指,在他的臉上仔細移動,手卻突然抖了一下,頓住了:他的鬢角處一下子冒出來好多白頭發(fā),仿佛一片春天的樹林被染了雪霜,林梢頭隱隱地閃著細碎滄桑的寒光。我忍不住俯下身去,像親吻一個失散多年的陌生人。

其實,關(guān)于我的故事很簡單,就是一個單身女人愛上了一個有婦之夫。有一天,山林跟我說,你覺得和某人相處不下去了,趕緊斷。聽這話,一點技術(shù)含量都沒有。我說,斷你個頭,再怎么著我也不會嫁給你。山林在網(wǎng)線那頭發(fā)過來一個雙手捂住臉狂笑的表情,順便吐了三個字:不見得。我想,憑什么你對我了解得那么清楚呢?我又沒告訴你什么,你只不過是順口說說罷了。

那天,他又和我說起雪的故事,事實上是我要求他說的。每次,都是我要求他說那個故事。

“她長得很美。”

“她到底有多美呢?”

“她是我們中文系最漂亮的女生……”

我聽了這些話,不置可否地看著他,忽然覺得他的愛情故事很低俗。當然,我知道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發(fā)自肺腑。我用手臂勾著他的肩,假裝認真地說,我們認識很久了,我想去你的城市看看,最好能逢一場雪。他笑著打趣,你來干什么,我又不會和你結(jié)婚。我說,你急什么,我來了也不找你。他一聽,緊緊地抱住我,開始扯我的衣服。我們流著淚,笑著滾在一起。

此后,他再也沒來找過我。

所以,我決定去找他。

這是我第一次踏上這座北方小城。車站在東郊外,叫黃源客運站,大而空,新近才投入使用。我的一只腳剛從車踏板上跨下來,另一只腳還沒來得及落地,眼前立刻陷入了一片迷茫的狀態(tài),腦子里像被灌進了大團的霧。冷風“嗖嗖”地直朝人懷里鉆,我禁不住打了個哆嗦。記得以前,我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幻想過這樣的場景:我站在某個寒冷灰暗的車站廣場上,人多,嘈雜……突然,我看見他朝我走來,他穿著一件寬大的西服,健碩寬厚的身體搖擺著,一邊微笑著向我招手,一邊向我健步走來。我撲過去,靠在他溫暖的懷里。然后,他牽著我的手,朝家里走去。當然,這些都是我的想象。事實上,我從來沒有這樣要求過他,他也不可能那樣做,盡管山林一直鼓勵我大膽想象:

“春,詩歌就是想象的東西。用手捂住自己的……然后夾緊,開始想象……”

“靠!流氓,你也懂詩?!?/p>

“丫頭!詩人都是流氓?!?/p>

“兩個相愛的人,一定要結(jié)成夫妻嗎?”

你這話什么意思?這下,山林茫然了,他在網(wǎng)絡(luò)那頭不知所措,發(fā)過來一個大大的疑問:你是不是真的哦……

我站在荒源車站闊大的穹頂下,躊躇著。晚風吹來,遠處的城市燈火璀璨,閃爍著一片迷離的光芒。眼前,除了和我一樣拖著大包小包東倒西歪的旅客外,就是一個偌大的公共衛(wèi)生間,那里人進人出,熱鬧得很。我背著雙肩包,隨急匆匆的人流走出車站。外面的馬路上,停著很多出租車,大大小小,顏色不一,很多都是本地黑車。我不知道坐哪一輛好。一個青年司機見了,趕緊機靈地跑過來問我去哪,我不自覺地搖頭。青年司機見狀,反而更緊地盯住了我,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一遍遍地追問:你要去哪?我要去哪?我也不清楚。后來,我被他問得實在不耐煩了,吁口氣,狠狠地吐出一個字:“家”。對方一聽,立刻滿臉堆笑:“你是要去‘上好家呀?快,上車!我?guī)闳ァ!蔽乙凰κ?,還沒等我站穩(wěn),一大幫人又圍了上來,爭著搶著要把我往他們的車子里拉。我極力甩脫,想走向停在更遠處的一輛車子,結(jié)果遭到了相同的圍攻。

無奈,我只好上了其中一輛車。所謂的“上好家”到底在哪呢?我有些害怕,給山林發(fā)了一條短信,告訴他自己目前在哪,我還故意跟他開玩笑說,要是自己回不去了,請他不要牽掛,我不想他。山林沒有給我回復(fù)。事實上,我把短信發(fā)出去就后悔了。

出租車繼續(xù)在開。破舊的車廂里,四五個乘客的身體左搖右晃,我也跟著搖晃。身體顛簸得厲害,腦子里開始激烈地翻騰。青年司機的嘴里開始“噓噓噓”吹口哨,臉上的笑意似乎藏著不為人知的謎,兩撇小胡子繼續(xù)在得意地抖,抖得我坐立不安。這時,我又想起了山林。我看看手機,他仍舊沒給我回信。

出租車終于停下來了。“上好家”到了,門面不大的一家旅店。我走進大廳,熟門熟路,幾個服務(wù)員也好像認識我似的朝我微笑著走來,不過,那微笑又含著輕微的距離感。也許,這樣的感覺僅僅來自我自身的心理問題。事實上,一路上我像在做夢。

我想起了此前,一路上踏過的北方廣袤的平原。大片大片的農(nóng)田起伏著,麥苗在裸露的田壟間露出零星的綠葉尖尖兒,溝畔地頭到處立著枯殘的雜草,它們在寒風中抖簌,聲勢浩大。道路兩旁的樹木又高又直,向著無垠的天空伸展,枝杈間隨處可見一個個碩大的鳥巢,醒目得很。

“你好,請問幾位?”

“哦,一位?!蔽一剡^神來。

“請稍等?!?/p>

“6208……”

真奇怪,當服務(wù)員報出6208這個房號時,讓我覺得如此熟悉。我好像已經(jīng)是這里的老主顧了,而且每次都是這個房間,這個房間也總是空著的,好像它在專門等我。

走進房間,我看見兩張寬大的床,雪白的床單像流水樣平整地展開。房間里的其它用品紋絲不動,好像在等待一場故事的啟幕。雪白的墻壁上,配著一幅精美的圖畫,昏黃柔和的燈光打在墻壁上,照著那幅畫:幾只丹頂鶴在水邊覓食,一群麋鹿在草地上悠閑地散步。水草豐美,生機盎然……畫面下方配著一句詩:十二月,你那里下雪了嗎?

我立在這幅畫跟前,一遍遍想:這座北方的小城真的會下雪嗎?在這座城市,真的會有一個叫“雪”的女子嗎?

我對著那張畫,兀自迷惘。

我走進洗手間,打開水龍頭,“嘩嘩嘩”,細小晶瑩的水珠立刻朝我噴射過來。一寸寸,一點點,我極細心地洗著身子,洗著每一個部位。今夜,所有的指向似乎都是為了一個人,可他沒有來,他不會來,在這座北方小城。我想,此刻他和她在一起。

“木屑,你是永遠的春天?!彼侵业纳碜樱瑥纳系较?,從下到上。

“那么干凈,香啊。我要寫一首春天的詩贈給你……”

“不,我不要詩歌……”

他用雙手把我的頭抄起來,認真地盯著我,眼睛里布滿了真誠的哀傷:可是,我不會和你結(jié)婚的……

我的血滴濺在他的白襯衣上。他抱著我的身子,一遍遍呢喃著“雪”。然后,他站起身來走了。我爬起來,拼命追出去。我追上他,一再地低低請求:我想去你的城市看看!我只想去看看那座城市,希望逢著一個叫“雪”的女子。

他的嘴角有了似笑非笑的寒意,一字一句地說:“你去干什么?我又不能和你結(jié)婚?!闭f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醒來,我發(fā)覺自己做了一場夢。

有時候,我的思緒會非常清晰,然后懷疑一切的真實性。所以,山林說我,要是覺得和某個人相處不下去了,就斷了。奇怪,我從來沒有和他說過這些,他怎么知道的呢?也許,他真的只是隨便說說。我閉了閉眼,繼續(xù)盯著墻上那幅畫:12月,你那里下雪了嗎?

之前我說過,業(yè)余我喜歡寫詩。我寫過許多關(guān)于“雪”的詩歌,那些詩歌現(xiàn)在都不知道散落在哪了,唯有一家題名《白》的雜志還保留著,它一直躺在我的書桌上,那是一本裝幀設(shè)計非常漂亮大氣的書,主編姓于,云南著名詩人。承蒙于主編厚愛,發(fā)了我一大組詩歌。于主編對我說:春,你的詩歌感情真摯,很美;頓了半晌,于主編像又想起什么似的說:你的詩歌用詞還要樸素些。我一聽這話,心想怎么那么熟悉?這些話很像一個人說的。誰?山林。

順便說一下,我在那些有關(guān)“雪”的詩歌里無數(shù)次描述了一次下雪的過程;描述了雪落在地上蒼茫的情景,雪落在樹枝上、草葉上,甚至落在枯殘的荷梗上的樣子;我描述了雪化時太陽出來的樣子。我不停地描述一場雪,把雪比作一個女子。這些描述,讓我這個南方女子分外落寞,畢竟我的想象力有限。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

我坐上一輛公交車,漫無目的地尋找。這座北方的城市不大,馬路寬闊筆直,兩旁種植著粗大的法國梧桐樹,枝頭光禿禿的,淡淡的陽光像蒙著一層薄薄的霧翳,光線從稀疏的枝葉間投射過來,淺淡寥落。行人,車輛,斑馬線,閃爍的霓虹,所有的一切和其他發(fā)展中的北方城市沒什么區(qū)別,唯有一樣是不同的——這座北方小城的公交車,車廂是雙層的,座位都采用原木的雙座木椅子,這些光滑的發(fā)出啞光的原木座椅像秋千樣晃蕩在車廂中,別具一格。車廂里空蕩蕩的,實行人工售票。我想,如果戀人們坐上去效果會更好,這樣使得車廂又好看又自然,環(huán)保,也讓乘客的心情慢慢好轉(zhuǎn)了。

我坐在木座椅上朝窗外看,晃過的風景似乎都是熟悉的,又的確很陌生。我的眼睛像相機,單反片,一遍遍巡視著,極力希望把這座小城所有的細節(jié)都裝進腦海,刻錄進記憶。最重要,我要尋找一位名叫“雪”的女子??墒牵@座小城的女子似乎都很美,她們可能都叫“雪”,或者都不叫“雪”,她們的穿著時尚得體,根本看不出這是一座經(jīng)濟尚落后的北方小城,相反地,倒是讓我這個來自南方的女子顯得寒酸了不少。

途中,我順道去拜謁了兩座廟。第一座泰山廟,灰撲撲地陷落在城西的一片廢墟之中。我倒騰了兩輛公交車,又走了好長一段路,等我好不容易停在一條橫向馬路邊時,發(fā)現(xiàn)它正在修繕。四周的鋼鐵管腳手架高高矗立著,用竹片和鐵絲網(wǎng)把建筑圍得水泄不通。我對著那片廢墟呆呆地看了半晌,心里好像有一座神圣的塔隨之坍塌了,淪陷了。

然后,我朝著不遠處那條縱向的馬路走去。

中午時分,我停在第二座廟堂門前。范公祠坐落在城南,是一座精致的院落式廟堂,一個小花圃,花圃里種植著一叢叢植物,據(jù)說花圃中間的那些植物就叫“枯枝牡丹”。現(xiàn)在,這座祠堂的大門敞開著,竟然看不到一個游人,悄寂無聲。我問一個經(jīng)過的路人,答曰:正值午休時間,工作人員回家吃飯去了。我站在那叢“枯枝牡丹”跟前,認真想了點心事,似乎想要理出點頭緒,但腦子里依然很亂。于是,我在廟堂門口站立了片刻,就起身走了。

這兩座廟堂分別據(jù)在小城的南北兩端,一條長長的中央街道連綴著兩者。我在這條繁華的中央街上來來回回地走動,內(nèi)心荒涼。你知道,我多么希望邂逅一位名叫“雪”的女子。可是,我沒有勇氣開口去問身邊任何一位經(jīng)過的女子:

“你是雪嗎?”

我向一位老伯打聽:“芳草渚”在哪?

老伯一臉詫異,友好地看著我。半晌,他對我笑笑,好像有點答非所問:“姑娘,你是來旅游的?

“嗯,是的。”

“芳草渚?好像沒聽說過這名字,不過附近有一個旅游景區(qū)可以看到你所說的景色,景區(qū)里有很多丹頂鶴和麋鹿?!?/p>

接著,老伯把具體的行程線路跟我說了。

我點頭致謝,決定趕去那個傳說中的——“芳草渚”。

我來到黃源客運站,買了車票。

我掏出手機,一看時間,現(xiàn)在正是午后三點鐘。售票員給了我一張五點四十五分的車票,更讓我無法理解的是,車站廣播里一直在播報說:去往“XX旅游景區(qū)”的旅客請趕緊到售票處購票,三點十分的車馬上要開了。

于是,我撥開熙來攘往的人流擠到窗口。我把頭伸進去半截,請求售票員給我換張時間早點的。窗口里那個胖嘟嘟的年輕女孩一邊忙,一邊頭也沒抬說,車票早沒了,就你這班還是今天的加班車呢!

我說:“不對,廣播里明明在說3點10分的車就要開了,請旅游買票?!?/p>

胖女孩朝我笑笑,覺得我有點莫名其妙:“這有什么問題嗎?”

我怏怏地,回到檢票口。

我無意中看了一眼檢票匝道口。那里側(cè)立著一個女檢票員,她穿著一身藏青的工作服,梳著稍稍燙過的馬尾扎,英氣颯爽。此刻,她正側(cè)著身站在檢票口,用金屬夾子夾著乘客手中遞上來的車票。我隨著人流朝前擠。我希望她能通融一下,讓我先上車。我隱隱有種擔憂:如果再不上車就來不及了,那些丹頂鶴就要飛走了,據(jù)說麋鹿現(xiàn)在也越來越少,它們都屬于國家一級保護動物。書上說,這個時候是觀賞丹頂鶴的最佳季節(jié),3月中旬它們就要紛飛到黑龍江、俄羅斯、日本等地了。如果我再不及時感到,我和它們就要錯過了……

終于,我隨著人流擠到了女檢票員跟前。我猶疑著,把那張車票舉到她的跟前。我囁嚅著,臉漲得通紅。我試圖用一種語言描述出事情的原委,我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情和一路上經(jīng)歷的過程都向她原原本本地描述一遍。當然,我希望她能理解我,幫助我,同情我。結(jié)果,我只是舉起車票,囁嚅著:

“我要去XX旅游景區(qū),請幫忙……”。

她依舊側(cè)著身,睫毛被細心地修過,眉宇間充滿嚴肅。她稍稍欠身,緊緊瞟了眼我手中的票,嚴厲地說:“時間不對”。說完,她兀自低頭夾手中的票根,不再理我,

我在匝道周圍不停地踱步,絕望極了。同時,我在拼命思考:怎樣才能讓她的情緒松動,同意我上車?

這時,一位穿制服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他問我:什么事?我把困境跟他說了。他說,等下一輛車出發(fā)時看情況,如果有空座就讓我上車;同時,他看見我臉上確實顯出焦急萬分的樣子,建議我趕緊去售票窗口換一張車票,他說會有乘客去退票,應(yīng)該有余票的。

聽了他的話,我一下子信心十足,趕緊跑到售票窗口。這次,售票窗口換了一位年長的阿姨,她遺憾地攤開手說:對不起,剛才有幾張退票都賣完了。

我只得繼續(xù)回到檢票的匝道口。怎么會這樣?那位男工作人員半是問,半是同情。我搖搖頭苦笑。他說,你先別急,等下有空座位就讓你上車。

不一會,果然又一輛車發(fā)動了。乘客們開始檢票,我趕緊隨著人流走到那位女檢票員跟前,再次舉起手中的票。這一次,我清晰地說:

“您好!請幫幫忙,我要去XX旅游景區(qū)?!?/p>

女檢票員始終沒有抬頭朝我看,也沒有說一句話,自顧忙著。她側(cè)著身,收著乘客手中遞上來的車票,用金屬夾子工工整整地夾一個小孔,然后再還給他們。她的動作那么熟練,認真,一絲不茍。在我看來,那些被她用金屬夾子夾過的小孔是那么圓滿,那么完美。那位中年男工作人員一直站在旁邊,他看著女同事的動作,臉上似乎顯出某些驚訝,但終究不能說什么,走開了。

我拿著車票,焦急地踱步。

終于,乘客都上車了。

現(xiàn)在,偌大的檢票匝道口只剩我一個人了。女檢票員依舊側(cè)著身,頭朝下微低著,仔細地整理票根。不時,她湊近話筒一本正經(jīng)地播報:旅客朋友們,開往“XX旅游景區(qū)”的車子馬上就要開了,請旅客們到3號門檢票上車……她把這句話重復(fù)了很多遍,普通話非常標準,清脆悅耳,好像在朗誦一首春天的詩。

我只能從側(cè)面看這張女人的臉。

車子終于啟動了。我把臉抵在鐵柵欄上,眼睜睜看著。突然,我聽見有人在朝女檢票員大聲喊:“雪,去領(lǐng)工作服……”她終于抬起頭來,我們的目光剎那相遇:?。∵@張姣好的臉多么熟悉,我好像在哪里見過。

這時候,山林的短信來了。

我哭了,走出候車室。我感覺臉上涼涼的,抬頭一看,天空中揚起了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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