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北藻雪
血紅、恬美、光亮,我說的是葡萄。晶瑩高貴,五色相宣,八音朗暢, 我說的是這一顆葡萄。
屈原之后,據(jù)說已沉釀了五六百年。因此它大于建安,高于七子。獨(dú)步高枝,睥睨亂世,這一顆葡萄讓附庸風(fēng)雅的秋霜,泛出凜然劍氣。
無端的雨打在身上,只是蒼茫了貶謫之路;疾風(fēng)吹進(jìn)深宅大院,無非讓報(bào)國的門又多了一重霧嵐;至于放縱不羈, 從來都是詩人本色,這顆葡萄將自己高高擱置,或許僅僅是為攔截一片理想。
這些似乎從來都不是理由。
理由如酒,晶瑩沉靜,在美和藝術(shù)的灌漿下,我們酩酊大醉。多年以后, 我們?cè)囍帐盅院?,為自己,也為歲月,卻忘記了葡萄的不知所蹤。
慈悲呀,梵音。我該說給魚山的樹,還是腳下的黃河,或者巖岫溪谷, 廣袤蒼天,已無關(guān)緊要了。
秋風(fēng)與樹過從甚密,早在千年之前,就已舌卷蓮花,說得樹一顫一顫的,浪一顛一顛的,修煉萬古的磐石, 竟也凡心欲動(dòng)。
慈悲呀,梵音。地域與天堂間游走,花瓣輕飄渺遠(yuǎn),什么樣的靈魂, 才配接受它的祝福。一紙被典當(dāng)?shù)姆比A, 還是不斷遭遇流放的愛?
這仍然無關(guān)緊要。
緊要的是,我的耳朵是否低過一叢草,和泥土下的那個(gè)靈魂一樣沖淡平和,曠絕高遠(yuǎn),與秋天一脈相承。
我至今不能確定,只在心里默念: 梵音呀,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