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樟 譯

快樂箋的故事

□張子樟 譯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戶因為快樂而出名的人家。聽起來或許有點奇怪，但這一家人確實與眾不同。即使是伯叔、姑姨、舅母、舅父、堂表兄弟姐妹、孫子和孫女都住在一起，也從沒聽到過一句氣話或不快樂的喧鬧。人人彬彬有禮，互相體貼，甚至家里養(yǎng)的雞也不會為了飼料打架。據(jù)說，連嬰兒都是笑著出生的。

這戶人家和美快樂的故事如風中的種子，四處散播，到處萌芽、開花。最后，連年輕的虎縣令也聽說了他們的事。雖然才剛上任不久，但喜愛咆哮怒吼的他已經(jīng)被稱為虎縣令了。“不可能?！彼p蔑地說，“這些故事都是夸大其詞。沒有一個家庭會那么快樂?！比欢?，他還是好奇，就派了一個密使前去打探。

密使?jié)M懷敬畏地回來了?！翱h太爺，一切正如傳言所說的?！彼f，“屬下監(jiān)視這戶人家整整一個月了，居然連半句悲傷或憤怒的悄悄話都沒聽到過。大人們慈愛忠誠，小孩親切有禮，每個人都很尊敬家中的祖父。連狗都是耐心地等候喂食，從不亂吠叫。一家人和樂融融?！?/p>

虎縣令訝異不已。之后，他每想到這件事一次，就越加納悶一分。這戶人家究竟有什么秘密？他們一定擁有某種法術(shù)或不為人知的秘方。從此，這件事惹惱了他。他開始向往這家人的快樂。“我是縣令，”他想，“如果真有快樂的秘方，我應當擁有它?！?/p>

于是，他把密使喚到身邊，交給他一個沉甸甸的空箱子，并派出一百多名士兵。

“到那戶人家去，”虎縣令下令，“告訴他們，我要他們把快樂的秘方放進這個箱子。如果他們不聽從，就叫士兵毀了他們的家?！?/p>

密使遵照縣令的話做了。當一大隊士兵團團圍住這戶人家的房子時，他們似乎很害怕。但是，等密使宣布完虎縣令的要求后，祖父面露微笑。

“這實在太簡單了?！彼f著，并叫人把箱子搬進屋里，不久又送了回來，“好了。我已經(jīng)把快樂的秘方放進箱子了，”他說，“您可以拿走了。希望它能讓縣太爺滿意?！?/p>

這么輕松就完成任務，密使有點兒吃驚，但也沒什么理由好拖延，便命令士兵抬著箱子，返回縣衙。

密使知道，虎縣令等他回去一定等得不耐煩了，所以命令士兵在月光下通宵行軍。那個貴重的箱子放在一塊板子上，由四名士兵抬著，看起來閃閃發(fā)光。

路面漸漸變得崎嶇，一陣風突然襲來—仿佛山打了個呵欠。一名士兵在揚起的沙塵里跌倒了，箱子因此摔到地上。箱蓋撞飛了，一張紙飄了出來，像只放飛的蝴蝶一樣越飛越遠。

密使別無選擇，只得帶著空箱子回到縣衙。他一五一十地描述了整個經(jīng)過。毫不令人驚訝的是，虎縣令大發(fā)雷霆。

“你把它弄丟了！那是一張紙？”虎縣令怒吼著，“紙上寫了些什么？”

“縣太爺，”密使嚇得渾身顫抖，“屬下認為只有您可以親眼看這個秘方，所以在那張紙弄丟前，屬下并未先看過。不過，當它飄在半空中時，所有人都看到上面只有一行字?！?/p>

“那行字寫了些什么？”虎縣令問。

“縣太爺，屬下不知道，”密使說，“但有個士兵差一點兒抓到它，離它最近。也許他看到了那行字?！?/p>

那名士兵被叫了進來，他謙卑地跪拜行禮。這個小士兵比一般男孩還要矮小，最近才從遠方一個又小又窮的村莊來到這里，加入虎縣令的軍隊。“至高無上的縣太爺，”他說，“小的的確近得可以看清楚紙上的字……不過，小的不識字，實在不知道那行字到底在說些什么?！?/p>

虎縣令惱怒地皺著眉頭，密使和那名士兵全身發(fā)抖。

“小的……小的倒是注意到一件不尋常的事。”士兵說。

“什么？”虎縣令問。

“紙上只有兩個字?！笔勘f，“一整行都是這兩個字寫了又寫，重復了很多次?！?/p>

“兩個字？”虎縣令咆哮著，他的憤怒似乎烙進了雙眼深處，“快樂的秘方是兩個字？這是在戲耍本官！那戶人家一定以為可以欺瞞得了我！密使，集合我所有的兵力。我要親自動身，去取快樂的秘方，去懲罰那個低賤的狗家族！”

第二天，虎縣令率領(lǐng)著一整支軍隊，來到了那戶人家的家宅，準備大肆破壞。但當他們到達那兒時，卻發(fā)現(xiàn)什么也沒有！沒有房子，沒雞、沒羊，也沒有人家！放眼望去，只是一塊平地，仿佛所有的房屋已經(jīng)從地面上拔除了。

虎縣令憤怒地對著空地皺眉，發(fā)誓要懲罰這個對他不敬的家族。但是，正當他生氣地看著這一切時，風吹了過來，一片灰綠色的浮塵覆蓋了他全身。他像一尊沾滿綠粉的雕像站在那兒，仿佛連天空也在嘲笑他。

人們聽說了這件事，都在猜想那兩個字到底是什么……

（原載《小讀者》2015年第1期 福建呂麗妮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