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柏江

配 種 （外一篇）

林柏江

“看黑哥的，管保你們家那羊也一胎生仨?！崩喜襁叿愿滥旧鷥煽谧影寻l(fā)情的母山羊牽過來，邊指著院子里一身水一身泥的幾個娃兒數(shù)落道，“瞧瞧，生娃兒一生就仨，離哪門子婚啊?！?/p>

老柴捋捋黑哥油光黑亮的絨毛，院子里響起一陣歡快的咩咩聲。老柴看那母羊心滿意足地溜出一邊吃草，就嗬地笑道：“日頭快落山了，我也得回家喝兩盅啰?！?/p>

木生趕緊靠上來，說：“家里也沒留有雞蛋，要不然，說啥也得給黑哥補(bǔ)補(bǔ)身子。”老柴生氣似地嚷道：“誰說要雞蛋啦，有雞蛋給你家娃兒吃吧，面黃肌瘦的?！?/p>

老柴和黑哥走出院子，木生追出來，吞吞吐吐想說什么，又說不出來。老柴火了，“還不趕緊生火做飯？”木生憋了憋，說：“我家還有點(diǎn)米酒，喝點(diǎn)再走?！崩喜窀鹆耍碌溃骸澳阋詾槲揖颇绎埓?？你也少喝點(diǎn)，別發(fā)酒瘋又把婆娘打跑了?！?/p>

木生甕聲甕氣地說道：“哪有啊，我這不是羊沒養(yǎng)好手上沒錢心里著急嘛?！边@時，黑哥不耐煩地咩咩叫喚起來。老柴又?jǐn)?shù)落道：“瞧瞧，我家黑哥都笑話你呢，像個山里漢子樣嗎？”木生看看老柴，又看看黑哥，紅著臉說：“老村長，借你手機(jī)，跟我們一家合個影唄？”老柴不耐煩地說道：“照就快點(diǎn)，啰嗦?！?/p>

來幫忙照相的鄰居正要“咔嚓”，木生招手喊道：“停，老村長你過點(diǎn)兒?！崩喜竦裳蹎枺骸吧?？”木生又紅著臉說道：“黑哥也是我們家的‘福星’，一起照個相唄。”沒等人招呼，黑哥就“咩”地?cái)D到了老柴身邊。

（選自系列小小說《老柴那些羊事兒》）

活 該

“叔叔，想進(jìn)去嗎？”一個長睫毛小孩眨巴著黑亮的大眼睛，抖著個巴掌問我。陽光透過樹葉灑在地上。一只小狗趴在小孩腳下懶洋洋地打盹兒。

來這里之前，我就聽朋友說，要是有當(dāng)?shù)厝祟I(lǐng)路，不買門票也能進(jìn)古鎮(zhèn)里游覽。

“啥意思？”小孩一個勁抖巴掌的時候，我眼睛眨巴瞅著他，故意問道。

“五塊?！毙『⒌奈甯种敢磺簧?，撓得我心里癢癢的。

“兩塊?！蔽疑斐鍪种福p輕點(diǎn)了點(diǎn)他鼻尖。

“兩塊就兩塊，走。”小孩側(cè)過頭，大眼睛又骨碌碌地轉(zhuǎn)。我邊走邊笑道：“你帶我進(jìn)去，白撈兩塊錢?！毙『Ⅻc(diǎn)點(diǎn)頭，燦爛的笑容里似乎帶著一絲狡猾。

石板街巷，青磚老宅，大紅燈籠。小橋清溪，嶙峋怪石，亭臺水榭。老樹，古井，水池。醬菜攤五顏六色，青梅酒坊芬芳四溢，男女老少怡然自得。

“先生，請出示您的門票?！焙鋈?，兩個戴著督察證的工作人員站到我面前。我抬頭看，前面是座帶亭子的石橋。在古鎮(zhèn)迷宮般的街巷溜達(dá)了老半天，我已經(jīng)來到出口了。

嘿嘿，啥也不說了，我老老實(shí)實(shí)補(bǔ)交門票連帶罰款。這時，街巷里那一掛掛紅燈籠亮了起來。我咋看咋覺得像那長睫毛小孩狡猾的笑臉。這樣一想，又覺得一路走來，那小孩就在我周邊晃悠似的。

走出古鎮(zhèn)，我尋思著往哪走。左看右看，一眼看見長睫毛小孩在老樟樹下遛狗。他也看見了我，一邊跑一邊說：“誰讓你不給我五塊錢呢？”

責(zé)任編輯：傅燕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