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佳樂
每到夏末,我都會拿出那個手工縫制的紫色荷包,聞一聞,深深吸一口氣。這好像已經(jīng)成了我的習慣。
小時候,我跟奶奶住在一起。奶奶家門前有一棵桂花樹,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栽種的。我只知道,每年夏末秋初的時候,滿樹的桂花開放,濃濃的香氣溢滿了整個院子,也把我緊緊包圍,于是,我把桂花香帶到每一個我去過的地方。
后來,我上學(xué)了。學(xué)校離家很遠,為了方便,父母和我搬到了學(xué)校附近居住。每到夏末秋初,父母回家看奶奶,回來時,我都能從他們身上聞到好聞的桂花香,我也愈發(fā)地盼望放假,好回去看看桂花樹,看看奶奶。終于放假了,可當我回去時,桂花已經(jīng)謝了,樹上只剩不怎么好看的枝丫。我湊近聞一聞,卻仿佛還能聞到花開時的香味。
奶奶有一手好廚藝,她會做香香甜甜的桂花糕。每當我為看不到桂花而失望時,奶奶就笑著拿出桂花糕給我。輕輕咬一口,香氣四溢,淡淡的桂花香經(jīng)久不散,我立刻就覺得滿足了。
就在我連續(xù)四年沒有親眼見到桂花開放之后,奶奶病了,我和父母趕回去看奶奶。那時已是冬季,下著雪,桂花樹枝上積起一層白白的雪,沒有了桂花的香味。雪停的時候,奶奶走了。
奶奶給我留下一個手工縫制的紫色荷包,她大概是怕她離開后,她最愛的孫女吃不到桂花糕又聞不到桂花香會難過。我湊近一聞,一陣桂花的香氣撲鼻而來,一瞬間,我好像看到了門前的桂花樹開了滿樹的花,而我,就站在樹下。
后來,我和父母仍然在離家很遠的地方上學(xué)、工作,家里因為奶奶的離去而沒有人居住,父母也不常?;厝チ?。那棵桂花樹無論是開花還是落花,我們都不會知道。又一季花開花落后,家鄉(xiāng)接到了政府的拆遷通知。得知消息的我迫切地想回去再看一眼桂花樹,于是請了假,獨自坐車趕回去,可終是晚了一步,那棵桂花樹已被挖走,終于不知在何處了。
今年已是奶奶去世后的第三個年頭了。每到夏末秋初,我總是會惦念那棵桂花樹,想著這一季的桂花,會不會更香、更好看了。
可是,也許再也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