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讓你把一生中最年輕的二十五年重新規(guī)劃，你會做什么？她，只做了一件事——照顧癱瘓在床的養(yǎng)母25年。9000多個日夜，歲月改變了她的容顏，從未改變她的初心。她，就是武漢市新洲區(qū)國稅局干部萬曉華，說起萬曉華，聽到最多的一句話“這么多年，真是虧了她，不容易啊”。然而，她自己卻說：“一年不容易，兩年不容易，十年二十年就容易了許多，這么多年照顧母親就像是吃飯、喝水，成為了生活的必需品?！?/p>

“母親養(yǎng)我一天，我要養(yǎng)她一輩子”

萬曉華，1966年出生，家中姊妹眾多，生活艱難。在四歲的時候，她被過繼給姨母?！爱敃r覺得孩子已經四五歲了，不容易培養(yǎng)感情，后來想都是親戚，便決定收養(yǎng)她，沒想到這是我這輩子最正確的決定”。想起25年來萬曉華受的拖累，養(yǎng)母淚流不止，“這丫頭跟了我這么多年，沒享過一天福?！?/p>

1989年，養(yǎng)母腦溢血中風住院，最開始只有兩只胳膊能活動，后來全身都不能動彈。父親身體也不好，侍奉癱瘓養(yǎng)母的重任全都落在了23歲的萬曉華身上。

“每天早上6點起床，幫我穿衣服、刷牙、洗臉、扶我上廁所、喂早飯，然后一路小跑去上班；中午下班，回家做飯、喂飯，給我擦洗身子、活動筋骨、敷藥按摩、洗漱更衣、倒屎倒尿，換洗床單、被褥，再匆匆忙忙去上班；下班回來，匆匆趕回家做晚飯、做家務，服侍我睡覺。每次全部收拾完都得到9點以后。有一陣子她們單位組織會計考試，每天晚上九點以后，她才能看書復習，有天夜里1點多鐘，她屋里燈還亮著，讓他爸過去看看，老頭子抹著眼淚說，我們把閨女累壞了，女兒趴在桌子上睡了……”想起往事，養(yǎng)母不禁哽咽。

轉眼，女兒到了適婚年齡，愁壞了躺在床上的養(yǎng)母。每當有親戚朋友來看望，便央求別人給她介紹對象，還說，我們不會拖累小華，到時候結了婚，我們單過。聞此，萬曉華心里酸酸的，但仍笑嘻嘻地跟養(yǎng)母說，你瞎操些心干嘛，明擺著對你姑娘不自信啊。說實話，萬曉華身材高挑、皮膚白凈、容貌俊美，私下里給她介紹朋友的不少，但是一遇到她的那句“我要帶我爸媽一起過去”的話，便嚇退了“千軍萬馬”。別人找對象挑家世、挑職業(yè)、挑外貌，萬曉華只要求一點，和我一起照顧父母。

上天從不虧待善良的人們。1990年初，萬曉華遇到了丈夫，兩人一見如故，惺惺相惜?！八苌屏?，很老實，話不多，我看中他的為人。結婚以后，他承擔起大部分照顧老人的活兒，尤其是我父親病重那幾年，還要照顧兩個不滿十歲的兒子，工作的事、老人的事、孩子的事，他從來沒有一句怨言，有時還要安撫我的情緒……”說起丈夫，萬曉華滿臉的幸福。

“我覺得自己很幸福，沒有外人想象的那么艱難，母親養(yǎng)我一天，我要養(yǎng)她一輩子，更何況她養(yǎng)了我二十多年，所有一切都是應該做的”，萬曉華如是說。

萬曉華與養(yǎng)母的合影

“有媽的孩子是塊寶，有媽的地方才叫家”

萬曉華說，養(yǎng)母年輕的時候很能干，是里里外外的“一把手”，與現在的“女強人”相比毫不遜色，而且手特別巧，小時候我穿的衣服、鞋子都是她做的。母親剛開始癱瘓的那幾年，脾氣暴躁，特別敏感，經常突然吼叫，半夜起來大哭，有的時候鬧情緒幾天不吃不喝……這時我們娘倆就抱在一起哭。我知道她是不愿意拖累我們，尤其是我的兩個兒子出生以后，我和愛人上班去了，把孩子反鎖在家里，有時候孩子餓得哇哇直叫，我媽眼看著啥忙也幫不上，干著急。后來，我們干脆把兩個孩子提前一年送到幼兒園，剛開始幼兒園嫌孩子太小，不愿意收，等我們說明我們家的情況后才勉強收下。

隨著經濟情況有所好轉，新洲也有了條件較好的養(yǎng)老院，很多親戚朋友建議萬曉華將養(yǎng)母送到敬老院?？吹絻蓚€外孫相繼進了學校，需要更多的照顧和輔導，養(yǎng)母也動了念頭，決定跟女兒談一下。話到了嘴邊，就被萬曉華給堵了回去，“媽，是不是我照顧您老不夠周全?。窟€是孩子們讓您生氣了？”“丫頭啊，這么多年來，你待我勝過親生女兒，我只是覺得不能耽誤兩個小伢的學習……”“媽，學習是孩子們自己的事情，你怎會耽誤他們？從我四歲那年起，我們吃住在一起，你養(yǎng)育我長大，看著我上班、下班，是這個家的主心骨，你雖然不能幫我?guī)Ш⒆?、做家務，但永遠是我的媽，有你在，我才有家……”聞此，養(yǎng)母已泣不成聲。

從那以后，再也沒人提把養(yǎng)母送到養(yǎng)老院了。中國有句老話叫“狗不嫌家貧，兒不嫌母丑”。就像萬曉華說的，有媽的孩子是塊寶，有媽的地方才叫家。恰逢周末，陽光大好，透過百葉窗，萬曉華搬個小板凳坐在母親面前，母親籠著她的頭發(fā)喃喃自語，我的丫頭有白頭發(fā)了。萬曉華笑著說，我都快五十了，再沒有白發(fā)的話豈不成妖精了？母女二人，笑作一團。萬曉華說，我從來沒有覺得母親是我的負擔，都說我把一輩子最好的時光用來照顧她，她何嘗不是把一輩子最好的時光用來養(yǎng)育我？小時候，養(yǎng)母年輕美麗，不僅要操持一家子的衣食住行，還要照顧年幼的我，對于一個沒有任何撫養(yǎng)經驗的女人來說很不容易，那時我不懂事，經常鬧著要回家回家。我覺得上天給我們這樣一段緣分，我能有機會回報養(yǎng)母是我的福分。

“養(yǎng)育之恩大于天，人要有感恩的心”

二十五年來，萬曉華創(chuàng)造了很多“從未”，從未離家超過一個星期，從未旅過游，從未買過化妝品……與萬曉華共事三十多年的同事周生文說起萬曉華，一個女人做到她那個份上真是不容易。她很少打扮，與同齡的女同事比起來顯得年紀大一些，每天上班穿稅服，下班后摘下稅徽、肩章去菜場買菜還被當作是銀行保安，弄得萬曉華哭笑不得。與大多的女性的梳妝臺不一樣，萬曉華家的洗手臺上沒有護膚品、化妝品、保養(yǎng)品，她的洗手臺上只有一塊舒膚佳香皂、冬天用的一瓶大寶……萬曉華笑著說，年輕的時候沒條件，現在都快五十了還打扮啥，有那閑錢，還不如給老娘買點好吃的。說是這樣說，大兒子參加工作的第一份工資給她買了一套百雀羚護膚品，她贊不絕口。

提起兩個兒子，萬曉華心中很愧疚，兩個兒子相差3歲。如今大兒子24歲了，這么多年來，無論是上學還是參加工作，她從未接送過一次。大兒子高考期間，小華下定決心像正常的媽媽一樣送上一個月的“營養(yǎng)餐”，結果還不到一個星期，養(yǎng)母突然住院，全家人又忙于照顧養(yǎng)母。兩個兒子放學會主動到外婆的病房中陪她說話，給老人講笑話，說說學校里的趣事，從未有過一句埋怨的話。兒子們越懂事，小華心里越難受，尤其是大兒子高考落榜后，她更是把所有的責任攬到自己身上，一個月瘦了近十斤。后來，兒子復讀一年考取了新疆大學。經過反復考慮，萬曉華決定去新疆送兒子上學，剛到那兒住了兩晚上，新疆的美景還沒來得及欣賞，便急匆匆地一個人回到武漢，她說，晚上老做些不吉利的夢，只有守著媽，才安心。過了兩年，小兒子順利考取安徽財大。萬曉華說，安徽也不遠，我放心不下你外婆，你爸在學校里也忙，你自己去吧。小兒子二話沒說，背起行囊，獨自一個人去了安徽。萬曉華很欣慰，兩個兒子聰明、懂事，知道家里供兄弟倆上大學不容易，從不亂花錢，每年穿的衣服都是萬曉華在武漢買的，也不追求啥名牌、時髦，在學校里好好學習，課余時間打點工，放假回來，還會給家里人買點小禮物……本來話語不多的萬曉華，說起自己的兒子卻滔滔不絕。

除了照顧養(yǎng)母，萬曉華還要為生活在農村的親生父母盡孝，他們經濟條件不好，自己不能在身邊侍奉，逢年過節(jié)就去看看，買點東西給些錢。按農村習俗，過繼出去的兒女可以不承擔任何贍養(yǎng)義務，可萬曉華不這樣看，她認為，養(yǎng)育之恩大于天，我也是做母親的，十月懷胎，一朝分娩，沒有他們就沒有我，也沒有我現在的一切。更何況其他的兄弟姐妹都在農村，經濟條件一般，我們也沒有多少錢可資助，但是農村的消費低，我省下一點幫他們一把以盡我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