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隗瀛濤先生的智慧與學術成就

2016-01-09 03:35林家有
文史雜志 2016年1期
關鍵詞:學術

隗瀛濤先生是我的親密朋友。在我與他相識的30多年中,得到他很多啟迪和教益。我對于他的人品萬分敬慕,對他的才智無比敬佩,只要與他在一起,他不僅會海闊天空談天說地,給你一種樂趣和快慰,也會給你的思想和學術很多啟示。他十分純樸與低調,不張揚,也不盛氣凌人,待人和藹親切。對于他的離世,我萬分悲痛。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更感覺到隗先生存在的價值所在,所以,我無比懷念他。

一、我們的時代需要更多像隗瀛濤先生這樣的人

2007年1月15日,華南師范大學謝放教授給我電話,告訴我隗瀛濤先生于昨日21時15分因病醫(yī)治無效,不幸逝世。聽到這個不幸噩耗,我無言,我落淚,我默默地回憶起與隗公從相識到成為親密朋友的過去,許多往事立即涌上心頭,浮現(xiàn)在眼前。隗先生是一位品德高尚,才氣橫溢,智慧超人的精英。他的逝世是中國學術界的損失,也是我的重大損失。這些日子,我除了給何一民教授致函對隗先生的逝世表示沉痛的哀悼和向隗先生的家人慰問外,也對中大歷史系同人談起隗先生的經歷、為人和學術成就,并常常哀嘆道,中國若繼續(xù)有隗先生存在,多好呀!隗先生作為一位歷史學者,其與時代同步,但每走一步都非常沉重,也很艱辛,然而卻以堅強的毅力和超前的智慧,在為中國的學術獻身。

我喜歡與隗先生交朋友,不是因為他是一位具有大學副校長的頭銜,也不是因為他是一位廳級的官員,會給我?guī)硎裁春锰?,而是因為他是一位謙虛和藹,不驕不躁,思維敏捷,敢于開拓進取,勇于創(chuàng)新的學人;又是一位由愛國主義而共產主義,甘于忍辱負重,熱愛黨和社會主義祖國,有情有義的杰出知識精英。

我不只一次地讀過余長安、陳建明同志主編的寫隗瀛濤先生歷史的書——《一個歷史學家的歷史》。這部寫歷史學家隗瀛濤先生的歷史書,樸實無華,但寫得很真實很動人。書中有隗先生親筆撰寫的《古稀之年的回憶》文章。讀完他的回憶,才感覺到,我這位號稱做歷史研究數十年的人,其實并不懂歷史。讀完隗先生的回憶才醒悟到歷史原來如此。歷史是由人創(chuàng)造,創(chuàng)造歷史的人也是歷史學的人,是有血有肉有心肝和思想的人。讀完隗先生的回憶文章就會明白隗先生在創(chuàng)造歷史,也在創(chuàng)造他個人。他不是出身在一個“根正苗紅”的家庭,他的父親在舊社會正如他所言“成了一個舊社會不能容忍,新社會不讓存在的悲劇性人物”。這在那個念念不忘階級斗爭的年代,他要承受多大的政治壓力,只有他本人才知道。非常了不起的是隗先生從不掩飾他父親在舊社會的過錯,但他也不因此就背上沉重的家庭包袱。這在那個一切都以家庭出身好壞作為衡量一個人的政治態(tài)度的年代,是需要智慧,也需要勇氣的。他的不平凡是他雖是夾著尾巴做人,但決不爬著前行,而是以非凡的毅力奮勇前行。他以優(yōu)異的成績順利地讀完中學、大學,大學畢業(yè)又以德才兼?zhèn)涞膬?yōu)等生而留校任教。這對于一些人來說真是不可思議。從這個事實中,我們可以體味到隗先生在那個“脫胎換骨”改造思想的年代,是多么的不簡單。這對于一個年輕人與其說是在改造,不如說是再造更符合實際。隗先生對于家庭,對于父親留戀,但他不因為新政府對他父親以“誤殺”而產生對抗,而是從共產黨能正視對他父親的“誤殺”和改正錯誤中,加深了對中國共產黨的認識,“確認中國共產黨是中國歷史上最徹底的愛國集團,是中國歷史惟一能振興中華的政治指導者”,并鄭重地向黨組織遞交了入黨申請書,決心爭取成為中國共產黨的黨員。這又增加我對他的敬佩。隗先生有很多與人不同的優(yōu)長,這不是可用常理去解析,而是他的情操、人格和智慧的結晶。僅就上述而言,我就覺得像隗瀛濤先生這樣一位有崇高人格特征和超群智慧的學人對于我們時代和社會進步大有好處。隗先生的辭世是國家的損失。如果我們偉大的中華民族大家庭有很多很多像隗瀛濤先生這樣識大體、顧大局的人該有多好呀!像隗先生這樣的人能多活幾年多好呀!這不是我個人的期盼,而是人民的期盼!

二、我還是要堅持紀念史學

記得,在10多年前廣東一個紀念近代中國某位杰出人士的學術研討會上,有學者提出在歷史學研究中應淡化紀念史學,因為紀念史學有一個弊端,那就是容易造成史學評價標準的偏離。評價歷史人物只講積極作用,忽視消極作用,只講好聽的話,不講或少講不好聽的話——對歷史人物的偏愛會導致評價歷史人物的不公允。這些意見自有其道理,但也不完全正確。因為中國傳統(tǒng)史學在評價人物時,除強調功利之外,還有一個道德的評判,而道德的評判往往又是最能體現(xiàn)多數民眾的看法;所以評價人物時堅持思想和行為的一致性,除了考察歷史人物的功利外,用道德倫理的標尺去檢驗一個人物的忠奸、以及對國家民族和社會的態(tài)度也是必須要繼續(xù)堅持的原則。人是復雜的,有的人表面上看,他的某些思想和行為對人民也可能有某些積極的作用,可他更大的動機是損人利己,用表面去掩蓋自己的思想深處不可告人的罪惡目的。這樣的人為了自己更好地追逐更大利益,他也可能將部分利益轉嫁于人。對于這種人單從功利標準去評價,很難說出個所以然來,但只要用道德的標準去檢測他就會很清楚地明白其思想、行為背后的真正目的和損人利己的用心。比如,一個貪官,他也可能利用人民給他的權力為人民和社會做過一些有益的事,但他這樣做的背后是為了更大的貪腐。對于這種社會的殘渣、腐敗分子是不能用什么功利的標準來評判的,只能是用道德的標準去評判,全民共棄之,共討之。但是對于那些熱愛祖國,與時俱進,倔強奮進,無私無畏,全心全意為國家進步、民族振興而努力奮斗的人的崇敬、崇拜則是一種真實情感的流露。對于這樣的好人,無論以功利或道德標準去衡量都應肯定。所以,紀念杰出的人士,崇拜英雄是一個民族文明的表現(xiàn);學習和傳承歷史人物的偉大精神和愛國奉獻的品德也是一個民族健康向前發(fā)展的一種巨大精神推力。為此,我還是要堅持和維護紀念史學的崇高地位。

我們紀念先賢先進,是為了追尋先賢先進的人生,品味先賢先進人物的人格、品德和業(yè)績,并從中得到有益的啟示,去創(chuàng)造偉大的、光輝的、美好的未來。隗瀛濤先生是一個為學術鞠躬盡瘁的人。他算不上是一位什么了不起的“偉人”和“大師”,但正如我在1998年為紀念對中國的留學生教育事業(yè)做出過巨大貢獻的“留學生之父”容閎170周年誕辰于珠海市舉辦的“容閎與中國近代化”研討會寫的《論容閎的報國心》一文中所談的:容閎的愛國心是一貫的、始終如一的,所以用不著稱為什么“家”,他也是中國偉大的忠誠的愛國者。他真心實意地報效祖國,希望祖國繁榮富強。他付出的不僅是精力,更重要的是一種精神,是一種無限熱愛祖國、報效祖國的赤誠之心,惟其如此,他就稱得上偉大和杰出?!拔覀儜涯钏图o念他也是因為他具有愛國精神和中華民族的優(yōu)秀品格,不是由于容閎曾是什么政治家、實踐家。”[1]隗瀛濤先生又何嘗不是一位具有偉大愛國主義思想和強烈報國心的杰出知識分子呢!隗先生與容閎生活在不同時代,處境不同,經歷不同,兩個人不可比擬。但有一點我認為是相同的,那就是他們都沒有多少驚天動地的豪言壯語,但都具有中國文化人憂國憂民,以天下為己任的美德,具有樸實而執(zhí)著地為祖國實現(xiàn)繁榮和富強而努力奮斗的愛國精神。隗先生盡管只是一位平凡的大學教授、副校長,位不高、官不大,但卻為祖國和人民的教育事業(yè)和學術事業(yè)無私地奉獻了一生。他的學問和人品都堪稱是楷模。難道對這樣的學人不該紀念嗎?答案是肯定的。

我與隗先生從相識到成為親密朋友已有30多年時間。隗先生比我大幾歲,是同時代的人。對于舊中國我們都略有所知;對新中國培養(yǎng)了我們,使我們有機會接受中學、大學教育,成為學術界、教育界的一員,都充滿了感激和感恩之情。我們這一代人都將祖國的事業(yè)和人民的事業(yè)緊緊地聯(lián)系在一起,光明磊落,正直無私,淡泊名利,只講奉獻,不求回報。我們都是屬于活著干,死了算的朋輩。但無論從德與才方面看,我都不能與隗先生攀比。雖然我們都出身在農村,但他出身在一個有產的家庭,我則出身在一個從小父母雙亡的貧農家庭。隗先生從小就得到良好的教育,我卻是一個無拘無束,無人管教的浪蕩式的野孩子。所以,隗先生是一位很有教養(yǎng),聰明睿智、彬彬有禮的傳統(tǒng)文人,而我則是一個不拘小節(jié),有話直說,雖性格剛強,但脾氣不好的小學人。可我們在相交相處中,卻成為親密無間的亦師亦友,為什么?因為我們有共同的追求和執(zhí)著的事業(yè)心,也有相同的愛好,以及性格開朗、喜交朋友的個性。

我與隗先生相識是在1976年11月。那時由章開沅、林增平先生主編的《辛亥革命史》編委會在湖南省長沙市開會。那時的隗先生穿著一身藍色干部服,留個平頭,嘴上經常叼著煙,但話語不多,像個小老頭??赡苁恰拔母铩眲傔^,心有余悸,也可能是大家相見不相識之故造成隗先生寡言??墒请S著時日的推移,在接觸中增進了解,我發(fā)現(xiàn)隗先生是一個開朗恢諧,智慧超人,非常善于言辭的“寶貝”。后來在成都、鄭州討論《辛亥革命史》書稿的會議期間,我與隗先生、劉望齡、馮祖貽等人相處最多,交談最廣,從中我獲得的教益也最多,這對我后來的專業(yè)選定和研究影響最大。尤其是隗先生對我的許多教益和幫助令我終身難忘。誠如隗先生所說:“學術的探索不僅靠書本,也要靠學友。能有一批學有專長、品格高尚的學友,就有學術思想的交流和前進的支撐力量,從而形成學術的整體優(yōu)勢?!盵2]想起章開沅、林增平先生帶領一幫人寫出了新中國第一部辛亥革命史專著,實在不容易?!缎梁ジ锩贰烽_編之初,“四人幫”尚在臺上大施淫威,但是,編寫組的成員不僅頂住了“四人幫”和極左思潮的壓力,敢于堅持否定對民族資產階級立足于批的極“左”思潮,堅持對中國民族資產階級進行實事求是的分析。章、林團隊自1976年至1981年,前后用6年時間,完成《辛亥革命史》上中下三卷,并由此形成了一支辛亥革命史及孫中山研究的隊伍而活躍在中國史壇,這在當時是人們想象不到的。

《辛亥革命史》編寫組聘我為“客座”,是我后期學海生涯的新起點。從此,我不僅躋身孫中山與辛亥革命史的行檔,“招搖”了數十年,更重要的是使我獲得了很多教益,不僅學會了做人,也學會了做學問。正如我在為紀念章開沅先生80華誕所寫的小文《章開沅先生與我的學術生涯》中所言:“章開沅先生的大將風范,林增平、吳雁南先生的夫子人格,隗瀛濤先生的口才和智慧,以及王天獎、劉望齡、蕭致治、馮祖貽等先生的務實精神、合作態(tài)度,都堪稱模范。我有機會融入這個編寫組跟隨師友學習對我影響深遠”。[3]在這幾年跟各位先生學習辛亥革命史過程中,不僅給我的人生留下許多回憶,成為我們人生經歷的一個小插曲,而且對我的學術成長也有幫助。最使我難忘的是我這位寒酸的“老廣”常被隗先生調侃作樂,使我也樂在其中。誠如隗瀛濤先生在《深切懷念劉望齡教授》文中談到的:“編寫組團結一致,頂住政治高壓,艱苦創(chuàng)業(yè),夙夜匪懈。那時,我們沒有科研經費,每個人都是一貧如洗,兩袖清風。林家有先生是我們編寫組特邀的撰稿人。1979年,鄭州會議時,他穿了一件藍底透黑的舊中山裝,操一口廣東話,頗似一位潦倒的歸國華僑。我以‘難僑’戲稱,望齡附和我見。家有遂以‘難僑’之名活躍于我編寫組。”[4]我活躍是因為我年青,是我需要向諸師友請教,以便為將來“混飯吃”做點準備。隗先生是一位善解人意,也非常重友情的人。他工作雖然很忙,但我這位“老廣”一直都存留在他的心中。記得他在四川大學副校長任上,四川大學舉辦“第一屆近現(xiàn)代中國城市發(fā)展學術研討會”時,他給我來信誠懇地說:“家有兄,我還在校座任上,希望你能來出席城市發(fā)展學術研討會,因為我還沒有下臺,還可以‘假公濟私’接待你”。我明白隗先生的意思,趁開會之機相會,盡情聊聊別后的情況。但記不得因為什么原因,我沒有參加四川大學這次研討會,后來一直后悔沒有能夠去成都拜見這位真誠的老友,失去了一次聆聽隗先生學術教誨的好機會。為彌補這次未能相聚的缺陷,1990年8月,我借由廣東省孫中山研究會、中山市孫中山研究會和日本孫文研究會在廣東省中山市翠亨賓館舉行的“孫中山與亞洲國際學術討論會”之機,邀請隗先生與會。為此,他與王笛合寫了一篇《論孫中山關于亞洲國家反殖斗爭的策略(1895—1912)》文章。[5]滿以為這次可與他好好聊聊??上и笙壬驗槭裁垂?,也沒有能與會,只由王笛代表出席。1996年11月4日至7日,由中國孫中山研究會,廣東省社會科學聯(lián)合會在廣東省中山市翠亨村共同舉辦紀念孫中山130周年以“孫中山與中國近代化”為題的國際學術討論會。這次隗先生終于來與會了,這也是他第一次到廣東參加學術會議。我與劉望齡跟他朝夕相隨,談了很多,這是我與隗先生第一次在廣東相遇,不僅讓我了解到隗先生研究和工作的情況,也使他對廣東有個初步印象,度過了很有意義的幾天時光。不過,使我終生遺憾的是未能會后安排他到中山大學做學術報告。會后會務組安排隗先生住廣州市黃華路中共廣東省委黨校招待所,條件很差。當他離廣州返回成都時,我到住宿地送他,問他昨晚休息好了沒有?他說:“昨晚沒有睡好,廣州的氣候不好受,以后不來廣州了”。我聽后,滿不是滋味,沒有照顧好老友,使他生氣了。其實他不是生氣,是在朋友面前,恢諧幽默一番,讓你哭笑不得。我說:“老隗,廣州是個好地方,下次你還得要來?!壁蠊α耍乙矘妨?。打這以后,將近10年,我沒有與隗先生見過面,但他每出一部書,都由他題簽或由何一民教授寄贈給我;我有什么著作出版也敬贈給他,向他請教,所以我們雖未相見,但心相連,相互間的情況通過各自的學生也略有所聞。2005年9月,為慶祝章開沅先生80華誕,隗先生通過馮祖貽研究員約我一同前往武漢華中師范大學為章先生祝壽。這3天,我與隗先生朝夕相處,一起登上會場的高處發(fā)表我們對章先生贊頌之詞,一起暢游武漢名勝古跡,體味武漢這座歷史名城的韻味,一路高談闊論,有說有笑,并合影了不少照片。當時隗先生給我的印象豪爽,體態(tài)如常,步履稍緩,但精神沒有任何病態(tài),滿以為他身體康健,長壽在望。殊不知僅過去一年,2006年11月,我們在長沙湖南師范大學開學術討論會時,鮮于浩教授對我說:“隗先生重病住院,現(xiàn)已回家休養(yǎng),情況不好?!甭牭竭@個消息,我的心情一下沉重了很多,我無言以對,只好默默地期盼隗先生的身體早日康復。可是,只過兩個月,不幸的消息傳來,隗先生走了,實在可惜。時間是最大的殺手,隗先生無力爭取更多的時間就匆匆地離開人間。他的離開留下許多遺憾,因為他未能親眼看到呈現(xiàn)在他面前的,他為之奮斗一生的新中國成立60周年慶典。但可以告慰隗先生的是他的家鄉(xiāng)四川和由他開辟的四川地方史研究、城市史研究已大放異彩。隗先生的逝世,使四川大學失去了一位杰出的學者,我失去了一位良師益友,中國學術界、教育界失去了一位杰出的學者、教育家,實在可惜!

三、智慧、勤奮與知不足是隗先生學術成就的三大法寶

誰都知道做學問同做其他事情一樣要想取得成功,離不開一定的條件。我在這里所講的是主觀條件,至于客觀條件也很重要,但不是關鍵所在,暫不去討論。隗瀛濤先生治學數十年取得可喜的成果,他成功的關鍵是什么?據我的了解,智慧、勤奮與知不足是隗先生學術成功的三大法寶。

談到隗先生的智慧,了解他的人都會有口皆碑。他非常善于思考,也能很好地捕捉“戰(zhàn)機”。他治史不是為了過去,而是為了現(xiàn)在,尤其是為了未來,所以他的思想有深度,有遠見。他悟性很強,一旦當他覺醒到對研究課題的深遠意義,就鍥而不舍,勇猛追尋。正因如此,他的研究課題總能扣緊時代,貼近社會,想人民之所想,而絕不干那些所謂抽象的、脫離現(xiàn)實、后現(xiàn)代的課題。作為一個學者,要做到這一點很不容易。這跟他的出身和經歷有關。隗先生常說的一句話是“知識分子要夾著尾巴做人”,“只有自覺才能主動,才能生存,才能前進”。他說:他40余年的學術生涯,走的是一條相當艱難的探索之路。他不滿足于已有的成果,不愿人云亦云,但也不是人云他就不云。所以,他“重視學習繼承,更重視開拓創(chuàng)新。”[6]隗先生重視對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的學習,保持清醒的頭腦,力圖弄清楚近代中國歷史的主題和未來發(fā)展的方向,所以他做的研究都是國家哲學社會科學的重點課題。這充分顯示出隗先生的智慧和力量。

隗先生在《四川保路運動史》的“前言”中說:

1959年6月13日,本書作者參加了老革命家、辛亥四川起義的參加者和領導者吳玉章在四川召集的研究辛亥革命史座談會。在這次會議上,吳玉章同志曾詳細地介紹了辛亥革命在四川的情況,指出:‘辛亥革命時期四川最突出的事件就是保路運動。這個運動對辛亥革命起了巨大的作用。這次運動的特點是群眾性的,動的面很廣,政治性強,一開始就是反對帝國主義的。說明人民有力量來辦鐵路’。他希望史學工作者盡快地把這段歷史整理研究出來。[7]

當時的隗先生還很年青,但他經吳玉章同志一點撥,就立刻明白做保路運動研究對于辛亥革命,對于四川地方史研究的重要性,便立即開始對四川保路運動史資料的收集和研究工作。從1966年起的十年災難,他雖一度停止四川保路運動史的研究,但卻一直沒有放棄。當他參加由章開沅、林增平教授主編的《辛亥革命史》編寫一結束,就立即重操舊業(yè),將四川保路運動史研究繼續(xù)進行下去,并寫出中國第一部《四川保路運動史》專著(四川人民出版社于1981年9月出版),收到很好的效果。1985年11月,四川省社會科學院出版社又出版了由隗先生和李有明、李潤蒼先生主編的《四川近代史》;1990年4月,四川人民出版社又出版了隗先生及其指導的研究生合著的《四川近代史稿》;1991年9月成都出版社又出版了他的《辛亥革命與四川社會》一書,從而奠定了隗先生在四川地方史研究中不可動搖的地位,取得了全面性的四川地方史研究的豐碩成果。這些都說明隗先生是一個具有深邃思想和學術敏感的學者。

隗先生具有遠見卓識的另一個表現(xiàn)是在中國改革開放后選擇了城市史作為研究重點。改革開放的歷史大環(huán)境給我們史學界提出許多新課題,凡是跟東西方社會轉型、近現(xiàn)代化有關的許多課題和著作都浮現(xiàn)出來。在這個情況下,隗先生意識到近代中國的城市史研究是一個有重大學術價值和現(xiàn)實意義的課題。因為工業(yè)化、城市化是西方社會發(fā)展的模式,而中國的現(xiàn)代化則將沿著具有自己特色的模式發(fā)展,中國的經濟建設必將帶來社會的變遷,中國的城市建設又將會給中國帶來一些問題,故他選擇重慶城市史研究,作為他開展城市史研究的探路,并與上海、天津、武漢的有關學者一道投入我國近代城市史研究理論和方法的構建工作,且于1989年在四川大學成立城市研究中心,使四川大學成為我國近代城市史研究的基地之一。隗先生帶領四川大學研究人員先后出版了《近代重慶城市史》《中國近代不同類型城市綜合研究》等一批具有開拓性的研究成果,培養(yǎng)了一大批學有專長的優(yōu)秀人才。隗先生的近代中國城市史研究,為中國初步形成具有中國特色的近代中國城市史研究的理論和方法做出了貢獻。城市史研究是現(xiàn)代化研究的主要內容。中國現(xiàn)代化,首先是要城市現(xiàn)代化,所以城市的現(xiàn)代化擔負著重要的指標性效益。研究近代中國城市史是一項重要的世紀工程。隗先生的開創(chuàng)性研究意義是他為當今中國的城市化建設建言獻策,提出了城市的地區(qū)性、民族性與世界性如何結合發(fā)展等許多可資借鑒和具啟示性的意見,發(fā)揮了歷史如何與現(xiàn)實相結合解決理論問題與方法問題的示范作用。

作為一個學者,思想和智慧固然是成功的重要條件,但勤奮也不可缺少。站在學術前沿,掌握學術潮流,充分發(fā)現(xiàn)學術的價值,沒有超前的智慧是不可思議的;但僅有智慧沒有勤奮,也不可能有所成就。隗先生的成功就是因為他能將兩者緊密結合起來。隗先生中年以后,身居大學副校長、省文史館館長,以及冠以各種學術機構和團體的頭銜,說他很忙是真的;但他忙而不亂,怎樣忙碌也不放棄學術,而且對于行政領導有“一上臺就想下臺”的想法,說明隗先生是以學術作為他的終身事業(yè)。最使我感動的是隗先生具有“要實現(xiàn)振興中華的偉業(yè),首先必須振奮中華民族的人心”的高尚情操和愛國情懷,在“文化大革命”這場浩劫過后,他就立下拯救人心的工作。在1979年至1983年間,他運用中國近代史作為教材向學生和青少年進行愛國主義教育。他走出校門,深入社會,向青年學生、機關干部、部隊官兵、廠礦職工、科研人員宣講中國近代史130多場次,直接聽眾達10多萬人。這是了不起的歷史功績,是隗先生不辭辛勞,將自己的愛國精神與時代和現(xiàn)實結合起來,努力促使中國進步的真實表現(xiàn)。

謙虛不僅是一種美德,也是激勵自己進步的一種動力。當今社會充滿競爭和功利,養(yǎng)成學人學會張揚和炫耀。有一些人出版一本書或寫一篇文章沒有那么好,但一定要寫上什么“創(chuàng)新”“填補空白”之類顯耀字眼,盡力夸大其所謂貢獻,以便爭得各類頭銜和各種資源,因而敗壞了學風,丟掉了人格。剽竊行為,屢禁不止;低劣作品,粉墨登場;文化市場變成營私舞弊、爭奪財富的商場。對此許多學人都痛恨不已,但也無可奈何!然而,隗先生則不一樣,他光明磊落,敢講真話、實話,絕不護短,也不張揚,堅持實事求是。他對他的著作是好就說好;不好或有不足也不隱諱,這是智者、勇者才敢為,從而也凸顯了隗先生的人格和道德。比如,他在撰著的《四川保路運動史》(四川人民出版社1981年出版)“前言”中寫道,由于“寫作的時間倉促,錯誤和缺點不少”;若干年以后,他回顧當時寫作本書時的情景,又指出,本書雖是“我國最早出版的一部論述這一歷史事件的專著,曾獲得四川省哲學社會科學優(yōu)秀成果二等獎,但因它出世在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召開不久的80年代初期,具有明顯的時代局限性”。他概括有三點不足:(一)史料不夠充實,內容不豐滿,有些問題沒能發(fā)現(xiàn),更沒有展開與深化。(二)有“左”的影響存在,“以階級斗爭為綱”的影響比較明顯,對思想文化領域涉足甚淺,對清王朝的“新政”等問題缺少客觀評價。(三)錯字、漏字、文字錯亂之處不少,從許多方面看,《四川保路運動史》是不成熟的。[8]又比如他對其主編的《四川近代史》(四川省社會科學院出版社1985年出版),也指基本上以政治斗爭史為主要內容,未能更好地反映四川近代社會發(fā)展的各個側面與層面,這也不利于對政治斗爭史認識的深入;還指出,該書的框架與內容新意不夠。[9]隗先生在為其主編的《近代重慶城市史》所撰“前言”中也強調:“近代城市史研究在我國還是一個新的研究領域。理論、資料的準備均嫌不足,其多學科相交叉的特點更增加了研究的艱巨性。我們憑著一點探索熱情,邊干邊學,在工作中隨時有重任在肩又有力不從心之感。如果這本書能成為我國近代城市史研究之路上的一顆最初擲下的石子,我們將感到無限的滿足。”[10]說得太好了。這不是隗先生的過分謙恭,而是他治學精神的具體表現(xiàn);有了這種精神就能精益求精,不斷進步。這是一種負責任的精神,也是隗先生在學術上永不停步,不斷進取的表現(xiàn)。我認為,隗先生在學術上能獲取重大成就,知不足是一個重要原因。他無私,所以無畏。他為了求真理而獻身學術,為了學術他可以獻出一切,所以在學術的道路上,他是永不知足的探索者。他為了對人民負責,對學術負責,力求做到最好。這是極可貴的品質。

總之,隗瀛濤先生的學海人生給我們許多有益的啟示和感動。他為學術、為教育事業(yè)鞠躬盡瘁,死而后已,這是他的優(yōu)秀品質和對民族奉獻精神的表現(xiàn)。作為一名歷史學者,應該做些什么?又應該如何地做?隗先生是一面旗幟,是我們的楷模。我們應以隗先生為榜樣,傳承他的精神;學習他為學術獻身,為民族奉獻的品質,將我們的國家和社會建設得更加美好,為人類做出新的更大貢獻。這是我們緬懷隗先生的意義所在。

注釋:

[1]林家有:《論容閎的報國心》;載吳文萊主編《容閎與中國近代化》,珠海出版社,1999年10月版,第30-31頁。

[2][6]余長安主編《一個歷史學家的歷史》,第95頁。

[3]《春風化雨 潤物無聲——章開沅先生八十華誕紀念集》,華中師范大學中國近代史研究所,2005年10月印,第11頁。

[4]廣東省社會科學院孫中山研究所、華中師范大學歷史研究所編《劉望齡教授紀念集》,2000年11月廣州印,第63頁。

[5]參見廣東孫中山研究會編《“孫中山與亞洲”國際學術討論會論文集》,廣州中山大學出版社,1994年版,第71-87頁。

[7]隗瀛濤:《四川保路運動史》,四川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3頁。

[8][9]隗瀛濤:《古稀之年的回憶》,余長安主編《一個歷史學家的歷史》,第97-98頁,第98-99頁。

[10]隗瀛濤主編《近代重慶城市史》,四川大學出版社,1991年9月版,“前言”,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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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學術造假重拳出擊
學術動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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遏制學術造假需多管齊下
學術
學術之窗——新作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