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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題寫到編集:論唐詩題注的形成與特征

2016-01-23 01:16咸曉婷
關鍵詞:詩題題記唐詩

咸曉婷

(浙江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系,浙江杭州310028)

主題欄目:新出文獻與中古文學研究

從題寫到編集:論唐詩題注的形成與特征

咸曉婷

(浙江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系,浙江杭州310028)

題注是唐詩書寫結構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在唐詩流傳的漫長過程中,題注的本來面貌早已不為世人所知。作為唐詩自注的一個重要類型,題注的性質和形成過程不同于一般的典籍注釋,甚至不同于唐詩自注的另外一種重要類型詩中注。唐詩題注或注創(chuàng)作體式,或注作者官職,或注創(chuàng)作時間,或注創(chuàng)作地點,或注創(chuàng)作緣起,或注創(chuàng)作背景。這些題注在最初創(chuàng)作之時并非是注釋,而是詩人創(chuàng)作時書寫的署名、題記、詩記等內容在別集編輯時被以注釋形式改寫于詩題之下形成的。揭示唐詩題注的特征和形成過程,是今天重新認識和研究唐詩自注的起點和基礎,同時也為探索唐詩別集的編輯過程提供了一個新的視角。

唐詩題注;自注;寫本;石刻;題記;別集

唐代是紙抄文獻占主流地位的時代,唐詩流傳至今經歷了從題寫到傳抄,再到編集以及后代刻印等復雜過程。在這一過程中,作為唐詩重要組成部分的題注是如何產生和形成的問題尚未引起學界注意。現存的唐詩原始文獻包括唐詩寫本與唐詩刻石所呈現出來的唐詩書寫原貌,比后世經過整理的唐詩別集要復雜得多,其中題記、署名等就是唐詩別集編纂時題注的主要來源。而唐代別集經過后代的輾轉刻印及??惫{注漸次流傳到現在,其題注常與后人的注釋混雜在一起,與紙抄為主的唐代詩歌書寫原貌漸行漸遠。因此,從寫本與石刻所保存的部分唐詩書寫原貌,探討唐詩題注的形成與特征,厘清題注與自注的關系,揭示題注在唐代別集形成過程中的意義,就成為唐詩研究的重要課題。

唐詩題注不是解題,也不是對詩歌本身詞義、句義、詩義的闡釋,而是具有不同于一般典籍注釋的類別與特征,蘊涵著豐富的時空要素。題注在唐詩流傳過程中具有重要地位,又是唐詩別集形成過程的重要環(huán)節(jié),因而在唐代別集的原始文獻罕見傳世的情況下,選取早期的別集版本作為比照印證的對象,就是目前研究所能采取的最適合的方法。諸如白居易詩,我們采用了日本金澤文庫本《白氏文集》;杜甫詩,采用了《續(xù)古逸叢書》影宋本《杜工部集》;李白詩,采用了南宋蜀刻本《李太白文集》;高適詩,采用了毛氏影宋抄本《高常侍集》;王維詩,采用了宋蜀刻本《王摩詰文集》;韋應物詩,采用了宋乾道七年平江府學刻遞修本《韋蘇州集》;劉禹錫詩,采用了《四部叢刊》影宋本《劉夢得文集》;權德輿詩,采用了宋蜀刻本《權載之文集》。下文將考察寫本與石刻所保存的唐詩書寫原貌,對比唐詩別集,盡可能探索唐詩題注的形成過程,揭示唐詩題注特征的成因。

一、唐詩自注的主體:題注

我國典籍注釋由來已久,以經注開端,逐漸擴展到史部、子部和集部。其中史部自《史記》《漢書》始即有自注,到魏晉南北朝隋唐時期,其注釋書寫的方式均是以雙行小字附于行文之中。而以內容而言,無論是一般的注釋,還是史部的自注,都不外乎釋音義、揭示義理,是對正文內容的補充和說明。但唐詩自注中的題注與一般的典籍注釋明顯不同,與史部自注也頗有差異。

唐詩別集中存在數量可觀的自注。以白居易集為例,日本金澤文庫所藏《白氏文集》為日僧惠萼于會昌四年(844)在蘇州南禪院據白居易藏于該寺的六十七卷本白集抄寫,是現存最早的白集寫本,其時白居易尚在人世,較為完整地保存了白居易所編《白氏文集》原貌?,F存該寫本每卷均有不少題注和詩中夾注,屬于白居易自注。這些自注也在宋刻本如宋紹興刻本《白氏文集》中得到了完整的保存。

杜甫詩自注也是顯例。杜詩唐時原集今天雖已不存,但從宋人的記載來看,杜甫集中多有自注。吳曾《能改齋漫錄》卷七載:“杜子美《戲題畫山水圖歌》,自注云:‘王宰畫丹青絕倫?!盵1]202胡仔《苕溪漁隱叢話》前集卷一四:“《解悶》云:‘孟子論文更不疑,李陵、蘇武是吾師’……兼子美自注云:‘校書郎孟云卿,則所謂孟子也?!盵2]95只是宋人在《杜甫詩集》中沒有將杜甫自注與他注區(qū)分開來,后人辨識就有一定的難度。清代以后,杜集注釋之作如《錢注杜詩》《杜詩詳注》《讀杜心解》等,多以“原注”、“公自注”等標識杜甫自注。

李白詩集中也有一些自注,如宋蜀刻本《李太白文集》中《怨歌行》題注:“長安見內人出嫁,友人令予代為怨歌行?!奔仍啤坝琛?,則為李白自注無疑。李白詩題下注中也摻有少量宋人注釋,須謹慎辨別。清人王琦在注《李太白全集》時對集中的自注和他注進行了區(qū)分,以“原注”標識李白自注。

唐詩別集中自注的書寫方式是以雙行小字附于詩題之下或者夾于詩句之中,與正文大字區(qū)分開來。唐詩自注分三種:題注和詩中注、詩末注。題注附于詩題之下,詩中注夾于行文之中,詩末注附于詩歌之后。目前研究唐詩自注的成果,或論自注的文獻價值,或論自注與詩歌的關系,但均未將題注和詩中注、詩末注區(qū)分開來。事實上,題注和詩中夾注、詩末尾注雖然同為詩人自注,但其性質卻并不相同。詩中注是注詩中音韻、字詞、人物、地點、時事、史事、典故等,與一般的典籍注釋性質相類,是對正文內容的補充和說明。詩末注數量非常少,暫且不論。而唐詩題注從書寫方式而言,附于詩題之下,這在其他類型的自注如史部自注中是沒有的;就注釋內容而言,唐詩題注并不是對詩題中字詞的闡釋,而是詩歌創(chuàng)作背景信息的說明和提示,如創(chuàng)作時間、創(chuàng)作地點、創(chuàng)作緣起等。換言之,題注雖然附于詩題之下,卻并非對詩題的注釋,不是解題,其內涵是指向整篇詩歌的。

因此,同樣是自注,題注在詩中的地位與其他自注是不同的。題注是唐詩自注的主體,唐詩自注的主要方式不是詩中注、詩末注,而是題注。唐詩詩中注出現的時間要遠遠晚于題注。初盛唐時期詩人的自注幾乎全部為題注:如高適詩歌《文苑英華》本與汲古閣毛氏影宋抄本《高常侍集》,自注共4處,全部為題注;《四部叢刊》影明正德本《岑嘉州詩》(據邊貢家藏宋元遺本刊刻),自注詩26首(有注者算一首),題注25處,詩中注僅1處;宋蜀刻本《王摩詰文集》,自注35處,全部為題注;南宋蜀刻本《李太白文集》,自注35處,全部為題注;宋乾道七年平江府學刻遞修本《韋蘇州集》,自注34處,題注32處,詩中注僅2處;明弘治翻雕南宋書棚本《劉隨州文集》,自注30處,全部為題注。

自杜甫開始至中晚唐時期,詩中注逐漸增多,一首詩中注釋少者一兩處,多者達十余處,但題注仍然是中晚唐詩歌自注的主體:《續(xù)古逸叢書》影宋本配毛氏汲古閣本《杜工部集》,自注詩115首,題注76處;宋紹興刻本《白氏文集》,自注詩483首,題注306處;明楊循吉影宋抄本《元氏長慶集》,自注詩184首,題注118處;《四部叢刊》影宋本《劉夢得文集》,自注詩84首,題注55處;宋蜀刻本《新刊權載之文集》,自注詩52首,題注41處①下文所引以上詩人別集題注均據以上版本,不再出注。。

唐詩題注的內容之所以呈現出與詩中注不同的特征,并與一般的典籍注釋區(qū)別開來,其根本原因在于唐詩題注的文本來源和形成過程與詩中注不同。詩中注為詩人在創(chuàng)作時或創(chuàng)作后為詩歌內容所作的注釋,在此過程中雖或偶有文字的變動、內容的加工等,但其性質是從注釋到注釋,雙行小字的書寫方式也未發(fā)生過變化。而題注是詩人在最初創(chuàng)作時所書寫的題記、署名、詩記等內容在編入別集時改寫而來,其性質是從題記或詩記到注釋,在這一過程中書寫方式和書寫位置也發(fā)生了相應的變化。厘清唐詩題注和詩中注的區(qū)別和各自特征,是認識和研究唐詩自注的基礎。本文主要利用唐詩原始文獻探索唐詩題注的形成與特征。

二、唐詩題注的類別與特征

詩歌自注雖然在南北朝時期就已經出現,但保存下來的數量非常少。較典型者如謝靈運集中自注[3],現存8處,其中5處為注創(chuàng)作緣起,如《七夕賦》題注“奉護軍王命作”,《高松賦》題注“奉司徒竟陵王教作”;2處注作者官職,即《臨高臺》題注“時為隨王文學”,《秋竹曲》題注“時為宣城守”;1處注題中人物,《郡內高齋閑望答呂法曹》題注“呂僧珍為齊王法曹”。這8處自注都是題注,可以說,南北朝時期的詩歌自注是唐詩題注的重要淵源。

唐詩題注的主要類別有注創(chuàng)作體式,注作者官職,注創(chuàng)作時間,注創(chuàng)作地點,注創(chuàng)作緣起和注創(chuàng)作背景。當然,此就大體情況而言,一處題注同時包含以上兩項內容者不在少數,譬如同時注創(chuàng)作時間和創(chuàng)作地點,或者同時注作者官職和創(chuàng)作地點,或者在注創(chuàng)作緣起的同時包含創(chuàng)作時間等。

1.注創(chuàng)作體式,是對詩歌用韻、字數、詩體等方面的說明。譬如杜甫《白水明府舅宅喜雨》題注“得過字”,表明此詩韻腳為“過”字;元稹《和樂天送客游嶺南二十韻》題注“次用本韻”,說明此首和詩次用白居易詩本韻;王維《白黿渦》題注“雜言走筆”,表明此詩采用雜言體而成;杜甫《愁》題注“強戲為吳體”,說明此詩以吳體寫成。王維集中注創(chuàng)作體式者3處,李白集5處,元稹集16處,權德輿集17處。

2.注作者官職,是對作者作詩時擔任官職的記錄。其自注方式或云“時任某某官”,如岑參《虢州郡齋南池幽興因與閻二侍御道別》題注“時任虢州長史”,韋應物《答貢士黎逢》題注“時任京兆功曹”;或云“某某官時作”,如元稹《病減逢春期白二十二辛大不至十韻》題注“校書郎時作”;或官職與創(chuàng)作地點并注,如王維《雙黃鵠歌送別》題注“時為節(jié)度判官,在涼州作”;或同一任官內數首詩并注,如白居易《題潯陽樓》題注“自此后詩江州司馬時作”,《西掖早秋直夜書意》題注“自此后中書舍人時作”。王維集中注作者官職者9處,白居易集27處,元稹集20處,權德輿集3處。這種注釋方式在唐詩中非常普遍,是后世詩歌研究者們依據詩人的仕宦履歷為詩歌編年的重要依據。

3.注創(chuàng)作時間,是作者對作詩年月的真實記載。其書寫方式有兩種:一是直書“某年某月某日作”,或者“某年作”、“某月某日作”,如白居易《送春歸》題注“元和十一年三月三十日作”,元稹《賦得數蓂》題注“元和年作”。二是書寫為“時年某某(歲)”或者“年某某時作”,如王維《題友人云母障子》題注“時年十五”,《桃源行》題注“時年十九”,白居易《寄山僧》題注“時年五十”,元稹《代曲江老人百韻》題注“年十六時作”。較為特殊的情況是有些題注將創(chuàng)作背景、創(chuàng)作緣起和創(chuàng)作時間融合在一起,譬如杜甫《發(fā)同谷縣》題注“乾元二年十二月一日,自隴右赴成都紀行”,元稹《華岳寺》題注“貞元二十年正月二十五日,自洛之京。二月三日春社,至華岳寺,憩竇師院。曾未逾月,又復徂東,再謁竇師,因題四韻而已”。王維集中注創(chuàng)作時間者11處,白居易集25處,元稹集11處。

4.注創(chuàng)作地點,是作者對詩歌創(chuàng)作時地理位置的記載。這樣的題注有三種書寫方式:第一種直書“在某地作”,或者“某地作”,如李白《寄東魯二稚子》題注“在金陵作”,白居易《舟行》題注“江州路上作”;第二種書寫為“時在某地”,如高適《送蔡十二至海上》題注“時在衛(wèi)中”,岑參《行軍二首》題注“時扈從在鳳翔”,王維《戲贈張五弟三首》題注“時在常樂東園走筆成”;第三種同時標明創(chuàng)作時間和創(chuàng)作地點,如韋應物《灃上西齋寄諸友》題注“七月中善福之西齋作”,李白《贈張相鎬二首》題注“時逃難病在宿松山作”。王維集中注創(chuàng)作地點者6處,李白集3處,杜甫集7處,白居易集34處,元稹集8處。

5.注創(chuàng)作緣起,是對作詩因緣的相關說明?;驗閼鳎缋畎住对垢栊小奉}注“長安見內人出嫁,友人令予代為怨歌行”;或為奉酬而作,如元稹《天壇上境》題注“貞元二十年五月十四日,夜宿天壇石幢側。十五日得盩厔馬逢少府書,知予遠上天壇,因以長句見贈,篇末仍云‘靈溪試為訪金丹’,因于壇上還贈”;或懷思舊友,譬如李白《禪房懷友人岑倫》題注云“時南游羅浮,兼泛桂海,自春徂秋不返,仆旅江外,書情寄之”;或憶念同游,如元稹《清明日》題注“行至漢上,憶與樂天、知退、杓直、拒非、順之輩同游”。這是唐詩題注中常見的一種類型。李白集中注創(chuàng)作緣起者4處,杜甫集4處,韋應物集5處,白居易集36處,元稹集8處。

6.注創(chuàng)作背景。創(chuàng)作背景與創(chuàng)作緣起有時不易嚴格區(qū)分,譬如上述元稹《天壇上境》題注可看作創(chuàng)作緣起,亦不妨看作創(chuàng)作背景,但相比而言,創(chuàng)作背景內容更為廣泛,可以是作者本身的遭遇、行跡、交游,也可以是詩中所涉及人物的命運、遭際,還可以是家國時事等時代背景。譬如李白《贈臨洺縣令皓弟》題注“時被訟停官”,為李白自身之遭際;劉長卿《哭魏兼遂》題注“公及孀妻幼子,與僮數人,相次亡歿,葬于丹陽”,為友人魏兼遂的悲慘命運;杜甫《戲作寄上漢中王二首》題注“王新誕明珠”,敘說漢中王新得女兒之事;岑參《行軍九日思長安故園》題注“時未收長安”,則點明創(chuàng)作的時代背景。李白集中注創(chuàng)作背景者12處,杜甫集43處,韋應物11處,劉長卿集13處,元稹集34處,權德輿集12處。

三、唐詩題注蘊涵的時空要素

唐詩題注一個非常值得注意的現象,就是許多題注并非詩人創(chuàng)作時所注,而是明顯帶有事后編輯的痕跡。題注中的創(chuàng)作體式、用韻、詩體等方面一般為創(chuàng)作時所注,如游宴集會時分韻賦詩,參與賦詩的每一位詩人分得一韻后在詩題下注明“得某字”,這無疑是作詩時所注;但在唐詩題注中還有一種常見的表達方式如“時某某”,廣泛地運用于注作者官職、創(chuàng)作時間、創(chuàng)作地點、創(chuàng)作緣起和創(chuàng)作背景等各種類型的題注中,這種題注大多并非作者創(chuàng)作時所注。事后編輯的題注無論在題注內容還是注釋方式上,都更能凸顯時空特征。

就時間而言,通常有三種情況:一是注明擔任官職的時間,其書寫方式為“時任某某(官)”或“某某官時作”。這是一種過去時態(tài)的表達方式,為事后編寫,不是作者創(chuàng)作時所注。舉例言之,白居易《松齋自題》題注“時為翰林學士”,如果是作者創(chuàng)作時所作,應書寫為“翰林學士白居易作”;再如,王維《獻始興公》題注“時拜右拾遺”,此詩為王維獻張九齡詩,王維在獻詩時的書寫方式應該是“右拾遺王維上”。同類的事例還有白居易《酬張十八訪宿見贈》題注“自此后詩為贊善大夫時所作”,元稹《牡丹二首》題注“此后并是校書郎以前作”等,可以肯定這些題注為作者整理詩集時所加。二是注明創(chuàng)作時的年歲,其書寫方式是“時年某某(歲)”,或者“年某某時作”。以常理推測,作者在創(chuàng)作的當下不當用“時年十八”、“時年五十”諸如此類的書寫方式,而是“某年作”或者“某年某月某日作”等。即便詩人在創(chuàng)作時有意表明自己的年齡,也只當用“年某某”,而不是“時年某某”?!皶r某某”表示在回憶某個時刻,而不是當下時態(tài)。顯然,這種注創(chuàng)作時間的方式是作者事后根據詩歌當初的創(chuàng)作時間改寫而成的。一個非常突出的例子,就是元稹《清都夜境》題注云:“自此至秋夕七首,并年十六至十八時詩?!边@一題注屬于數首并注型,可以肯定的是,無論元稹《清都夜境》至《秋夕》這七首詩最初是如何標明創(chuàng)作時間的,這條注釋都不是創(chuàng)作時所注,而是元稹在整理詩集時將創(chuàng)作時間相近的幾首詩編輯在一起時所加。三是注明創(chuàng)作緣起和創(chuàng)作背景,常見“時某某”的書寫方式。譬如李白《春陪商州裴使君游石娥溪》題注創(chuàng)作緣起:“時欲東游,遂有此贈”,其含義為“當時欲往東游,因而作此以贈”,非作詩時語氣;題注多注創(chuàng)作背景,注一己之遭遇者,如杜甫《寄彭州高三十五使君適虢州岑二十七長史參三十韻》題注“時患瘧病”;注他人之行跡者,如岑參《冀州客舍酒酣貽王綺寄題南樓》題注“時王子應制舉欲西上”;注時代背景者,如杜牧《感懷詩一首》題注“時滄州用兵”;等等。這些以“時某某”為表達方式的緣起注、背景注同樣不是作者作詩時書寫的原貌。

就空間而言,題注中注創(chuàng)作地點如“時在某地”的表達方式,亦為編集時所加之注。譬如劉禹錫《砥石賦》題注“時在朗州”,詩人當下創(chuàng)作時的表達方式應該為某年月日“作于朗州”,或者“郎州作”。元稹和白居易集中數處并注創(chuàng)作地點者都是這種類型,如白居易《放魚》題注“自此后詩到江州作”,元稹《酬翰林白學士代書一百韻》題注“此后江陵時作”,元稹《嘉陵水》題注“此后并通州詩”,應該是作者整理詩集時所加。

在唐詩題注中,并非所有注釋的書寫時間都與詩歌的創(chuàng)作不同步。除創(chuàng)作體式注之外,題注中注創(chuàng)作時間的第一種書寫方式即直書“某年某月某日作”,注創(chuàng)作地點的第一種書寫方式即直書“某地作”,以及部分緣起注和背景注,其文本書寫的時間與詩歌的創(chuàng)作具有同步性。試舉一例,元稹《漢江上笛》題注創(chuàng)作背景:“二月十五日夜,于西縣白馬驛南樓聞笛,悵然憶得小年曾與從兄長楚寫漢江聞笛賦,因而有愴耳?!焙苊黠@這段文字為創(chuàng)作詩歌的當下所作,具有即時性。但需要注意的是,文本書寫與詩歌創(chuàng)作時間的同步性,不等同于題注與詩歌創(chuàng)作時間的同步性,下文將詳論之。問題是,唐詩題注為何會出現與詩歌寫作時間同步或不同步的情形?數量如此龐大的與詩歌創(chuàng)作時間并不同步的題注是如何加注的?是詩人根據回憶補寫的么?當然,不排除有些題注為詩人后來補寫的可能,但對大多數唐詩題注來說,卻自有其文本來源,并非是補寫,而是根據原有的信息改寫。

四、從唐詩題記看唐詩題注的形成

后世所見唐詩大多是經過整理的詩人別集,一首詩在別集中的基本結構包括詩題、詩文、詩序和詩注。詩序有時稱記,有時稱引,一般題寫在詩題和詩文之間,并在詩題最后二字標明“并序”或者“并引”。然而在唐代,詩歌書寫的原貌復雜多樣,寫法各異。當然,這里所謂的原貌是相對意義上的原貌,畢竟詩人詩歌原稿已難以得見,而且寫本時代文獻傳抄后的文本具有不確定性。但相對于書寫方式較為整齊和穩(wěn)定的別集而言,唐詩在最初題寫、寄贈和傳播過程中,由于書寫體例和社交禮儀的需要,除詩題、詩文、詩序之外,往往還包括署名、題記及詩記。這些署名、題記、詩記內容豐富復雜,涉及創(chuàng)作時間、創(chuàng)作地點、創(chuàng)作緣起、創(chuàng)作背景等各方面的信息,分類方法也可多種多樣,廣義的題記包括署名和詩記,本文為論述方便且與上文所述詩歌題注的類別相對應,將僅與創(chuàng)作時間、創(chuàng)作地點有關的題記稱為題記,與創(chuàng)作緣起、創(chuàng)作背景有關的題記稱為詩記。在詩人的實際創(chuàng)作中,詩記也可能包括題記如創(chuàng)作時間、創(chuàng)作地點的內容。同樣,將僅有署名者歸之為署名,既有署名又有創(chuàng)作時間者歸之為題記。這些署名、題記及詩記部分地保存在唐詩寫本和唐詩刻石中,而它們恰恰是唐詩題注的文本來源。

(一)署名與注作者官職

在詩人別集中,除卷首之外,每一首單獨的詩歌都沒有署名,亦不需要署名。但在詩歌被編入別集之前,有相當一部分在創(chuàng)作的當下有獨立的署名。

唐代交往詩如應制詩、贈答詩、唱和詩,由于社交禮儀的需要,一般必須署名,其方式則是以官職署。譬如《權載之文集》卷八權德輿《離合詩贈張監(jiān)閣老》詩后附張薦等人的酬答詩七首,每首署名完整,分別為:秘書監(jiān)張薦、中書舍人崔汾、中書舍人楊於陵、給事中許孟容、給事中馮伉、國子司業(yè)武少儀、戶部侍郎潘孟陽[4]6。再如《李文饒別集》卷三載張弘靖《山亭書懷》及李德裕等人的酬和詩八首,各詩同樣均以官職署:太原節(jié)度使檢校吏部尚書平章事張弘靖、節(jié)度掌書記監(jiān)察御史李德裕、節(jié)度副使檢校右散騎侍崔恭、節(jié)度判官侍御史韓察、節(jié)度推官監(jiān)察御史高銖、給事中陸、右金吾衛(wèi)大將軍胡證、從侄尚書右丞賈[5]2。

在唐詩刻石中,由于詩歌刻之于石態(tài)度鄭重,往往也在詩題之下或詩后署名并加以官職署。如王昶《金石萃編》卷一○七《皇甫湜浯溪詩刻》詩末署“侍御史內供奉皇甫湜書”[6]6。陸繼煇《八瓊室金石補正續(xù)編》卷三一載《五言暮春題龍日寺西龕石壁一首》題下署“巴州刺史嚴武”[7]128?!侗本﹫D書館藏中國歷代石刻拓本匯編》第十九冊載《五言歲隟登棲巖詩》題下署“敕河東道括戶兼采訪使右臺監(jiān)察御史攝殿中侍御史張循憲”[8]140。

現存唐詩寫本大多為時人詩抄,已非作者署名原貌,不過仍然有相當數量的詩歌保存了以官職署的特征,譬如敦煌伯二五五五《高興歌》題下署“江州刺史劉長卿”,伯二五六七、伯二五五二拼合卷《宮中三章》題下署“皇帝侍文李白”,伯二六七三《龍門賦》題下署“河南縣尉盧竧撰”。

由此可見,以官職署是唐代詩歌自署的常用方式,畢竟,官僚士大夫是古代詩人的最大群體。這些詩歌在編入別集時,根據別集編纂體例,原有的署名都要刪掉,于是編者將詩人姓名刪掉,將官職改寫成“時任某某官”,以小字題寫在詩題之下,成為題注。這就是唐詩題注有相當數量注作者官職的原因和來源。

(二)題記與注創(chuàng)作時間和創(chuàng)作地點

題記是中古寫本文獻的重要組成部分。敦煌寫本文獻,無論是佛經道書,還是經、史、子、集四部典籍,多在卷末附有題記,題記的內容記載了寫本抄寫的時間、地點、目的、抄寫人等。唐代詩文別集抄本同樣如此,譬如日本金澤文庫藏《白氏文集》卷一二末題記“會昌四年十月日,惠白等寫”。又如敦煌伯四○九四《王梵志詩集》一卷卷末題記“維大漢乾祐二年,歲當己酉,白藏南(下缺)葉節(jié)度押衙樊文昇奉命遣寫諸(下缺)冊,謹錄獻上,伏乞容納,請賜(下缺)”。再如斯六九二韋莊《秦婦吟》抄卷卷末題記“貞明伍年己卯歲四月十一日,敦煌郡金光明寺學仕郎安友盛寫記”。

抄書有題記,實際上,詩人在作詩時也有題記。我們今天當然已經無法獲睹《全唐詩》中詩人詩稿原件,但在敦煌遺書中,有些抄書人在抄書之末偶爾寫下一兩首詩,并附有作詩題記。現舉兩例以見一斑。其一,伯二五三○寫于《周易王弼注》卷三末詩,詩無題,曰:“無(吳)山下淚洽,秦地斷長川。語似青江上,分首共妻(悽)然。相馮(逢)盡今日,后語不知年。愿君尞(聊)住馬,□諭欲動□?!痹姾箢}記曰:“五年六月十一日造此□□一首?!薄霸齑恕酢跻皇住?,顯然為抄書人所作,并且在詩后寫下題記。其二,《敦煌莫高窟供養(yǎng)人題記》載敦煌莫高窟第一○八窟窟檐南壁外側題壁詩一首,無題,前序后詩,詩與序略,詩末題記曰:“乾祐二年六月廿三日節(jié)度押衙張盈潤題?!边@兩則題記均為作詩題記,不是抄書題記。

在唐詩刻石中,也會在詩后刻寫題記,記載詩歌刻石的時間、撰者和書者情況。譬如胡聘之《山右石刻叢編》卷五載武則天《五言過棲巖寺》,詩末題記云:“咸亨三年十一月八日?!盵9]16又如陶宗儀《古刻叢鈔》載:“峰頭不住起孤煙,池上相留有白蓮。塵網分明知束縛,要須騎馬別林泉。”詩末題記云:“會昌三年七月十三日,秘書省正字曹汾題?!盵10]90葉奕苞《金石錄補》卷二四載后唐宋齊邱《題鳳臺亭子陳獻司空》詩,題署:“鄉(xiāng)貢進士宋齊邱上。”詩末題記云:“前朝天祐八年二月二十一日。后唐昇元三年二月八日奉敕勒石,崇英殿副使知院事、檢校工部尚書兼御史大夫、上柱國王紹顏奉敕書,銀青光祿大夫兼監(jiān)察御史王仁壽鐫?!盵11]235將作詩時間、刻石時間、書寫人、鐫刻人等內容一應題寫完備。

盡管我們現在已經無法獲睹詩人詩作的原稿,但由以上材料仍可以想見,唐代詩人們在創(chuàng)作詩歌時,會在詩末寫下某年某月某日作于某地的題記。這些題記正是唐詩題注注創(chuàng)作時間和創(chuàng)作地點的來源,到作者編纂詩集時,這些題記既可以不做改動直接成為題注,也可以稍做改動而成為題注。正因如此,唐詩題注注創(chuàng)作時間和創(chuàng)作地點才會呈現出兩種書寫方式:一種與詩歌創(chuàng)作時間同步,一種與詩歌創(chuàng)作時間不同步。這樣的題注與署名不同,因為在編集時,署名是必須改動的,往往要刪掉其中的作者姓名部分,而留下其中的官職部分,其書寫方式只有一種。

(三)詩記與注創(chuàng)作緣起、創(chuàng)作背景

唐代詩人在創(chuàng)作詩歌時,除了記下創(chuàng)作時間、創(chuàng)作地點之外,還會在詩前或詩后以或長或短的文字記下創(chuàng)作緣起和創(chuàng)作背景。詩記不同于詩序,詩序一般在詩題最后以小字明確標明“并序”二字,其內容也是獨立而完整的。相較而言,詩記在詩題之中并沒有標示,內容長短也較為自由隨意,位置也不像詩序那樣固定。詩序一般在詩題之后,詩文之前,而詩記則有時在詩前,有時在詩后,有時甚至置于詩題之前。試舉四例言之。其一,《北京圖書館藏中國歷代石刻拓本匯編》第十六冊載武則天御制詩一首《駕幸少林寺》,在詩題之后有一段詩記:“睹先妃營建之所,倍切煢衿,逾凄遠慕,聊題即事,用述悲懷?!盵8]193其二,王昶《金石萃編》卷一○八載李諒《湘中紀行》,詩末刻記云:“大和四年十月廿五日,□管都防御觀察處置等使桂州刺史兼御史大夫李諒過此偶題,并領男穎同登覽。”[6]7其三,《山右金石記》卷九載《硤石山楊夫人摩崖詩刻》,詩末刻記云:“唐天祐丙子歲六月十四日離府,至中旬巡祀到此,登陟峽石山,偶上先師擲筆臺,眺觀景象,為詩上碣。弘農郡君夫人述?!盵12]10其四,王昶《金石萃編》卷五三載任要等人祭岳詩作,在第一首詩詩題之前有一段長長的詩記:“檢校尚書駕部郎中使持節(jié)都督兗州諸軍事兼兗州刺史侍御史充太州團練使任要,貞元十四年正月十一日立春祭岳,遂登太平頂宿,其年十二月廿二日立春,再來致祭,茶宴于茲。同游詩客京兆韋淇,押衙王遷運,乾封縣令王怦、尉邵程,岳令元寘,造車十將程日昇后到續(xù)題?!盵6]25

這些詩記就是唐詩題注注創(chuàng)作緣起、創(chuàng)作背景的文本來源。如前所言,詩人在創(chuàng)作時,詩記有時題寫在詩前,有時題寫在詩后,事實上,在唐詩自注中,也確有少量的詩末注具有與題注同樣的性質和功能,如劉禹錫《奉和淮南李相公早秋即事寄成都武相公》詩末注創(chuàng)作緣起:“李中書自揚州見示詩本,因命仰和?!钡傮w而言,詩末注的數量遠遠少于題注,這些少量的詩末注應當是編者在編輯別集時將原題寫于詩末的詩記直接以小字附于詩末而來。當然,我們不能排除詩人在創(chuàng)作時將創(chuàng)作時間、創(chuàng)作背景等內容直接以小字附于詩題之下或詩末的可能,但就題記、詩記與創(chuàng)作時間、創(chuàng)作地點、創(chuàng)作緣起、創(chuàng)作背景內容的吻合度來說,仍然可以斷定,相當數量的題注源自這些題記、詩記,更何況,許多題注的注釋時間與詩歌創(chuàng)作時間并不同步,因為這些題注是由題記、詩記改寫而成的。

(四)題注流傳過程中產生的錯訛

因為從唐詩題注有從題寫到編集的過程,在此流傳變化過程中也會產生錯訛,其情況較為復雜,而大要有如下三種:

一是題注誤連為詩題。如景蘇園影宋本《樊川文集》卷三有《題宣州開元寺水閣閣下宛溪夾溪居人》詩,前蜀韋縠所編《才調集》卷四載此詩,題為《題宣州開元寺水閣》,而將“閣下宛溪夾溪居人”作為題注。據《才調集》可知,題注是對詩題的補充說明,而《樊川文集》則是將詩題和題注誤混為一。同樣是《樊川文集》卷四有《贈李秀才是上公孫子》詩,此詩題目,《全唐詩》卷五二二作《贈李秀才》,題注為“是上公孫子”。很顯然,題注是對題目中“李秀才”的解釋,補充說明李秀才是李上公的孫子。集本將題目和題注誤連在一起。

二是題署誤連為詩題從而影響詩作歸屬的判定。如清代趙殿成《王右丞集箋注》卷三收錄王維《留別丘為》詩,而此詩又載于《全唐詩》丘為詩卷,題作《留別王維》。檢宋蜀刻本《王摩詰文集》,本詩次于《送丘為往唐州》詩后,而述古堂影抄宋本《王右丞文集》則以“留別”為詩題,而以“丘為”為題署作者姓名?!皩だ[詩意,《送丘為往唐州》無疑是王維的贈詩,而此首則是丘為的答詩。此乃本人集中附載他人的同詠之作因而致誤的一個明顯例子?!盵13]1212唐人編纂別集,往往附載友人唱和酬答詩,這首詩即是王維集中附載丘為《留別》詩,本來有題署“丘為”二字,在別集編纂及流傳過程中,將作者署名誤連詩題,從而造成詩歌真?zhèn)伪鎰e方面的糾紛。此外,《王右丞集箋注》卷八《留別錢起》,同書卷一三《留別崔興宗》詩,是與《留別丘為》詩同樣致誤的例子。

三是并非作者自注的題注在編集時也會形成錯亂。比如李白《宣州謝朓樓餞別校書叔云》就是如此。《文苑英華》卷三四三載錄此詩,題作《陪侍御叔華登樓歌》,題注標明:“集作《宣州謝朓樓餞別校書叔云》。”《全唐詩》卷一七七收此詩,題作《宣州謝朓樓餞別校書叔云》,題注則言:“一作《陪侍御叔華登樓歌》?!睂嶋H上,因李白另有《餞校書叔云》詩,且詩的內容沒有登樓之語,故此詩題目應以《陪侍御叔華登樓歌》為是。《宣州謝朓樓餞別校書叔云》則是在流傳過程中將詩題和詩注雜糅而致誤的。

五、結 語

唐詩從詩人最初題寫在紙卷上,到寄送他人,再到被傳抄,被刻石,被編入別集,以至到宋代被印刷出版,其書寫體式先后經歷了一系列變化。以唐詩題注為切入點,對唐詩書寫體式的探索不僅關系到對唐詩書寫原貌的認識,而且涉及唐詩在唐代是如何被閱讀、被傳抄以及唐人如何編輯別集等一系列問題。其中尤有意義者莫過于從題寫到別集編纂的過程。唐詩別集是后世認識和研究唐詩的基礎,但我們對于唐人是如何編纂別集的,在編輯過程中是如何添加、刪減、修改的,一向知之甚少,畢竟編者沒有說明,而詩人原稿也大多蕩然無存。利用唐詩寫本和石刻兩類最重要的原始文獻,對照傳世文獻,不再局限于從一首詩到另一首詩的文字???,而是從書寫體式入手進行整體觀照,或許可以開辟一條發(fā)現和歸納唐詩別集若干編纂方法和編纂原則的新路。

題注是唐詩書寫結構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在唐詩流傳的漫長過程中,唐詩題注的本來面目早已被歷史湮沒,不為世人所知,多僅將其視為一般的詩歌注釋,作為能夠提供詩歌創(chuàng)作信息的文本來利用。實際上,我國古典詩歌的題注在詩人最初創(chuàng)作之時并非是題注,而是在別集編輯時將詩人創(chuàng)作時題寫于詩題之前、詩題之后或者詩后的署名、題記、詩記等信息以雙行小字形式改寫于詩題之下而來。因此,雖然唐詩題注的形式類似于注釋,但其本質不同于一般的詩歌注釋,甚至不同于同為自注的詩中注。揭示唐詩題注的特征和形成過程,是今天重新認識和研究唐詩自注的起點和基礎,同時這一觀察也為探索唐詩別集的編輯過程提供了一個新的視角。

[1]吳曾:《能改齋漫錄》,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Wu Ceng,Nenggaizhai Manlu,Shanghai,Shanghai Classics Publishing House,1979.]

[2]胡仔:《苕溪漁隱叢話》,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62年。[Hu Zai,Tiaoxi Yuyin Conghua,Beijing,People’s Literature Publishing House,1962.]

[3]曹融南:《謝宣城集校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年。[Cao Rongnan,Collation and Annotation of Xie Tiao’s Collections,Shanghai,Shanghai Classics Publishing House,1991.]

[4]權德輿:《權載之文集》,見《四部叢刊》集部第670冊,上海:商務印書館,1936年。[Quan Deyu,The Collections of Quan Deyu,in Sibu Congkan:Vol.670,Shanghai:The Commercial Press,1936.]

[5]李德裕:《李文饒別集》,見《四部叢刊》集部第717冊,上海:商務印書館,1936年。[Li Deyu,The Collections of Li Deyu,in Sibu Congkan:Vol.717,Shanghai:The Commercial Press,1936.]

[6]王昶:《金石萃編》,北京:中國書店,1985年。[Wang Chang,Jinshi Cuibian,Beijing,China Bookstore,1985.]

[7]陸繼煇:《八瓊室金石補正續(xù)編》,見《續(xù)修四庫全書》第900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Lu Jihui,Baqiongshi Jinshi Buzheng Xubian,in Xuxiu Siku Quanshu:Vol.900,Shanghai:Shanghai Classics Publishing House,2002.]

[8]北京圖書館金石組編:《北京圖書館藏中國歷代石刻拓本匯編》,鄭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89年。[Metal and Stone Group of Beijing Library(ed.),Compilation of Chinese Ancient Stone Rubbings at Beijing Library,Zhengzhou:Zhongzhou Classics Publishing House,1989.]

[9]胡聘之:《山右石刻叢編》,清光緒二十七年(1901)刊本。[Hu Pinzhi,Shanyou Shike Congbian,Block-printed Edition,1901.]

[10]陶宗儀編:《古刻叢鈔》,北京:中華書局,1985年。[Tao Zongyi(ed.),Guke Congchao,Beijing:Zhonghua Book Company,1985.]

[11]葉奕苞:《金石錄補》,見《叢書集成初編》第1519冊,上海:商務印書館,1935年。[Ye Yibao,Complement to Records on Metal and Stone,in Congshu Jicheng Chubian:Vol.1519,Shanghai:The Commercial Press,1935.]

[12]楊篤:《山右金石記》,見曾國荃等修:《山西通志》第97冊,清光緒十八年(1892)刊本。[Yang Du,Shanyou Jinshi Ji,in Zeng Guoquan et al.,Annual of Shanxi:Vol.97,Block-printed Edition,1892.]

[13]陳鐵民:《王維集校注》,北京:中華書局,1997年。[Chen Tiemin,Annotation of Wangwei’s Works,Beijing:Zhonghua Book Company,1997.]

From Writing to Compiling:Formation and Characteristics of Title Notes of Tang Poetry

Xian Xiaoting
(The Department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Zhejiang University,Hangzhou 310028,China)

The self-annotation of Tang poetry is divided into three types:title note,interlinear note and end note.The title note is below the title;the interlinear note is among the lines;and the end note is attached to the end of a poem.The interlinear note annotates the rhyme,words,figures,places,current affairs,historical events,allusions,etc.of a poem.Generally,it is similar to the notes of Confucian classics,historical records,philosophical writings and miscellaneous works in nature.However,the subject of the self-annotation of Tang poetry is not the interlinear note but the title note.The title note is the main mode of the self-annotation of Tang poetry.In the self-annotations of Tang poetry,the interlinear note appeared far posterior to the title note.The self-annotations made by the poets in early boom time of the Tang Dynasty are almost all title notes.From the period of Du Fu to the middle and late Tang Dynasty,the interlinear notes started to be increased,but the title note was still the subject of the selfannotation of late Tang poetry.

Unlike the notes of general ancient books and records,the title note of Tang poetry neither aims atsolving a problem,nor elucidates the word meaning,sentence meaning and poetic meaning of a poem. The title notes of Tang poetry mainly include such types as the note of the creation form,the note of the author’s official position,the note of the creation date,the note of the creation place,the note of the origin of creation and the note of the creation background.The writing date of some title notes synchronizes with the creation date of poems.However,the creation date of a large number of title notes does not synchronize with that of the poems.It is because the generation and formation of the title note of Tang poetry is different from that of the notes of general ancient books and records.

Most of the Tang poems appearing in the later ages were collated anthologies of poets.Seen from the original books of Tang poems,i.e.,the manuscripts and stone inscriptions of Tang poems,the original writing forms of Tang poems are much more complicated than that of anthologies in the original inscription,sending/presenting and spreading process.In addition to the title,lines and preface,a poem often includes:name,mostly the name of the author’s official position;prefatory remarks,recording the creation date and place; and poem foreword, recording the origin of creation and the creation background.These are the text sources of the title notes of Tang poetry.In other words,the title notes of Tang poetry are from such information as the name,prefatory remarks and poem foreword inscribed in front of or behind a poem by the compilers of an anthology in the compiling process,and such information is stored below poem titles in the form of two-line small characters.Some directly become title notes without being modified,showing the characteristics of synchronizing with the creation date of poems. Some are slightly altered,showing the characteristics of not synchronizing with the creation date of the poems.Nevertheless,we know very little about how the Tang people added,deleted or revised the notes in the process of compiling anthologies.The exploration on the formation process of title notes of Tang poetry undoubtedly reveals an important issue in the compilation of anthologies of Tang poems.

title note of Tang poetry; self-annotation; manuscript; stone inscription; prefatory remark;anthology

10.3785/j.issn.1008-942X.CN33-6000/C.2016.01.121

2016-01-12 [本刊網址·在線雜志]http://www.journals.zju.edu.cn/soc

[在線優(yōu)先出版日期]2016-08-16 [網絡連續(xù)型出版物號]CN33-6000/C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14ZDB065);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青年項目(13CZW034);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青年基金項目(12YJC751091)

咸曉婷(http://orcid.org/0000-0002-7328-736X),女,浙江大學人文學院中國語言文學系講師,文學博士,主要從事唐宋文學與文化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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