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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張位《問奇集》看明代官話的基礎方言

2016-01-26 06:06:06孫宜志

孫宜志

(杭州師范大學 人文學院, 浙江 杭州 311121)

從張位《問奇集》看明代官話的基礎方言

孫宜志

(杭州師范大學 人文學院, 浙江 杭州 311121)

摘要:明代張位《問奇集》中的“鄉(xiāng)音”是指明代各地人說官話——漢語共同語時出現(xiàn)的語音偏誤。研究這些語音偏誤能夠得知明代官話的一些信息。明代官話語音的標準音以江淮官話語音為基礎,至于有入聲、泥來不混等則是明代漢語共同語語音的特征。

關鍵詞:《問奇集》;明代官話;基礎方言

中圖分類號:H17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2338(2015)06-0092-07

DOI:10.3969/j.issn.1674-2338.2015.06.012

Abstract:Dialects in Zhang Wei’s Wenqiji are the pronunciation bias resulted from people of different regions when speaking their Mandarin, namely Chinese common language. An explorative study on the pronunciation bias can help us get the valuable information about the common language in Ming Dynasty. It is suggested in this paper that the standard pronunciation of the mandarin in Ming Dynasty is based on the pronunciation of Jianghuai mandarin, and the phenomena of entering tones and “ni lai bu hun” are pronunciation features of Chinese common language in Ming Dynasty.

收稿日期:2015-08-08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規(guī)劃課題“東漢隋本緣部漢譯佛經(jīng)定中結構研究”(09BYY049)、浙江省社會科學聯(lián)合會重點研究課題“東漢-隋佛經(jīng)定中結構研究”(08Z32)的研究成果。

作者簡介:許劍宇(1969—),男,安徽宿松人,文學博士,杭州師范大學人文學院副教授,主要從事漢語言文字學研究。

漢語方言歷來差異巨大,兩千多年來歷朝歷代都有共同語,這兩點是無可爭議的。明代漢語共同語稱為官話,明代官話的情況目前還存在著很大爭議。爭議主要在兩個方面:一是明代官話以哪個地方方言音為標準音;二是明代官話語音有什么特點。筆者在閱讀相關材料過程中發(fā)現(xiàn),明代張位的《問奇集》對解決明代官話的相關問題有很重要的參考價值。

一、《問奇集》中的注音材料及材料的性質(zhì)

張位(1538—1605),字明成,號洪陽,江西南昌新建縣人。明代大臣、學者、詩人。1568年進士,改庶吉士,授翰林院編修,編修《世宗實錄》。進禮部尚書,后改任文淵閣大學士。與《交泰韻》的作者河南寧陵的呂坤(1536-1618)為同時人,二人同朝輔政。

《問奇集》是張位撰寫的一部語言文字著作,分19門,其中第19門“各地鄉(xiāng)音”為我們提供了當時的一些語言信息。研究這些語言信息,有助于我們了解明代的語言生活和語言情況。現(xiàn)照錄如下(為了后面討論的方便,在每個地域前加上漢字的序號,在每條鄉(xiāng)音前加上阿拉伯數(shù)字的序號):

大約江以北入聲多作平聲,常有音無字,不能具載;江南多患齒音不清,然此亦官話中鄉(xiāng)音耳。若其各處土語,更未易通也。

(一)燕趙

(1)北為卑(2)綠為慮(3)六為溜(4)色為篩(5)飯為放(6)粥為周(7)霍為火(8)銀為音(9)谷為孤

(二)秦晉

(10)紅為魂(11)國為歸(12)數(shù)為樹(13)百為撇(14)東為敦(15)中為肫

(三)梁宋

(16)都為兜(17)席為西(18)墨為昧(19)識為時(20)于為俞(21)肱為公

(四)齊魯

(22)北為彼(23)國為詭(24)或為回(25)狄為低(26)麥為賣(27)不為補

(五)西蜀

(28)怒為路(29)弩為魯(30)主為詛(31)術為樹(32)出為處(33)入為茹

(六)吳越

(34)打為黨(35)解為嫁(36)上為讓(37)辰為人(38)婦為務(39)黃為王(40)范為萬(41)縣為厭(42)豬為知

(七)二楚

(43)之為知(44)解為改(45)永為允(46)汝為爾(47)介為蓋(48)山為三(49)士為四(50)產(chǎn)為傘(51)歲為細(52)祖為走(53)睹為斗(54)信為心

(八)閩粵

(55)府為虎(56)州為啾(57)方為荒(58)勝為性(59)常為墻(60)成為情(61)法為滑(62)知為茲(63)是為細(64)川為筌(65)書為須(66)扇為線

丁邦新研究《問奇集》后認為:燕趙“約指河北及山西西部”,秦晉“約指陜西及山西東部”,梁宋“約指河南”,齊魯“約指山東”,西蜀“約指四川”,吳越“約指江蘇南部及浙江”,二楚“約指湖南、湖北兩省”,閩粵“約指福建、廣東兩省”。[1]筆者基本同意這一看法,但是認為:燕趙“約指河北及山西東部”,秦晉“約指陜西及山西西部”。

《問奇集》的各地“鄉(xiāng)音”是什么性質(zhì)的語音現(xiàn)象?

丁邦新認為:“張位在《問奇集》里所記的資料,所反映的是16世紀明代的各地方音?!盵1](P.102)這一觀點值得商榷。在《問奇集》出現(xiàn)了三個名詞:“官話”、“鄉(xiāng)音”、“土語”。這三個詞語的意思顯然是不同的?!案鞯赝琳Z”“更未易通”,這說明“土語”才是“16世紀明代的各地方音”,而張位在“各地鄉(xiāng)音”中并未記錄;“鄉(xiāng)音”是“官話中的鄉(xiāng)音”,可見“鄉(xiāng)音”是存在于“官話”中的,是在說“官話”時流露出來的,應該相當于當代中國人說民族共同語——普通話時受自己母語方言的干擾而出現(xiàn)的語音偏誤。例如“燕趙:北為卑”。張位的意思是說,官話里“北”與“卑”是不同音的,但是燕趙人在說官話時“北”與“卑”同音了,這是燕趙人說共同語時流露的鄉(xiāng)音。又如“吳越:打為黨”,張位的意思是說,官話里“打”與“黨”不同音,但是由于吳越“打”“黨”同音,所以吳越人在說官話時將“打”說成了“黨”。

丁邦新認為《問奇集》中的同音字對,可能有兩種情況,一是用當?shù)氐耐糇肿⒁?,二是用張位自己的話給各地方言注音。他說:“無論是同音字或注音法,也無論是燕趙或閩粵,每一條資料都足以反映張氏自己的方言。換句話說,各地66條資料等于是張氏方言里66對對比的例子?!盵1](P.102)筆者認為不可能。因為張氏用自己方言給各地鄉(xiāng)音注音,起不到注音的作用。張位給各地鄉(xiāng)音注音,是要讓天下人明白各地鄉(xiāng)音是怎么樣的。只有用大家都能懂的當時的民族共同語來給各地鄉(xiāng)音注音,才能達到注音的目的。

說話人受自己母語方言干擾,在學習和使用目標語時出現(xiàn)一些語音偏誤現(xiàn)象,在現(xiàn)代很常見,在古代也應該是這樣。它們存在如下關系:

“土語”音“官話”音“鄉(xiāng)音”

A=BA≠BA=B

也就是說,“土語”音一致的,在鄉(xiāng)音里也會一致,在官話音里不一致。

“鄉(xiāng)音”是受方言特點影響而形成的,在“鄉(xiāng)音”里同音的字,在“土語”中一般也會同音。所以丁先生據(jù)此推測“明代各地方音”的音類分合特點是可行的。但是筆者認為不能據(jù)此推測“作者的方音”,《問奇集》中的各地鄉(xiāng)音與作者張位的新建話也許根本就沒有關系,但是可以據(jù)此推測明代官話——明代漢語共同語的特點。

二、從張位《問奇集》看明代官話的基礎方言

《問奇集》的記錄給我們提供了若干有價值的語音信息。

(一)張位《問奇集》反映了當時的語言生活情況

1.從張位《問奇集》短短的幾段文字可見,明代方言土語差異很大,“各處土語,更未易通”。張位的這種描述,在現(xiàn)代中國仍然如此,漢語南部方言通話極其困難,甚至相鄰的村鎮(zhèn)都無法通話。

2.明代存在各地人都說、會說的共同語,這個共同語稱為“官話”,明代官話有標準音。各地人在說官話時,會出現(xiàn)不標準的現(xiàn)象,這些不標準的現(xiàn)象,張位稱為“鄉(xiāng)音”。他列舉的66條“鄉(xiāng)音”雖然難通,但是比各地“土語”易通。這說明官話有標準音。

3.張位《問奇集》顯示當時的官話只有一種,并沒有兩種。張位指出,北方人——燕趙、秦晉、梁宋、齊魯在說官話時候都出現(xiàn)鄉(xiāng)音。四川人——西蜀也會出現(xiàn)鄉(xiāng)音。這說明當時的官話只有一種。張位所指的“官話”是指當時的民族共同語,不是“官話方言”。

4.明代官話——民族共同語的標準音有可能以江淮官話音為基礎。李榮先生曾經(jīng)根據(jù)陸法言《切韻序》批評“吳楚則時傷清淺,燕趙則多涉重濁,秦隴則去聲為入,梁益則平聲似去”,得出《切韻序》“列舉各地方言的缺點,沒有提到中原,可見劉臻等認為中原即洛陽及其附近的語音是正音”的結論。[2](P.30)《問奇集》對各地鄉(xiāng)音的批評與《切韻序》的枚舉排除法相似。張位提到了各地人說官話有“鄉(xiāng)音”,但是沒有提到江淮流域,這說明明代江淮方言有可能是明代官話的基礎方言。需要一提的是,張位將“燕趙”放在各地的“鄉(xiāng)音”里,而且居首。這說明,在明代萬歷時期首都所在的“燕趙”并不是標準音的所在地。

對明代的漢語共同語的一些問題,學術界意見還未統(tǒng)一。

首先是明代官話——共同語有沒有比較明確的標準?

蔣紹愚認為:當時的官話(共同語)分南北兩支,以北京音為標準的是官話,以南京音為標準的也是官話?!裕瑯邮窃诿鞔?,同樣是外國人學習漢語,《老樸諺解》用的是北京話音系,《西儒耳目資》用的是南京音系。他們都沒有錯,不管學會了哪一種音系,都等于學會了“官話”,可以走遍全中國,和各方人士交談。[3](P.109)

楊耐思認為:“現(xiàn)代漢語以前,漢民族共同語的標準音不是以一個地點方言為基礎的?!盵4](P.7)

耿振生認為:近代官話的基礎方言就是整個北方話,并沒有統(tǒng)一的標準,全國各地的官話都是不統(tǒng)一的。[5]“可以說,官話基礎方言是‘片’而不是‘點’?!盵6](P.122)張玉來也認為:“漢語在歷史上的確存在共同語,這個共同語是以中原漢民族的方言為基礎逐漸發(fā)展起來的,可以稱為中原漢語。現(xiàn)代官話方言及不同的各種非官話方言都是中原漢語不同時期的繼承者。官話方言內(nèi)部存在高度一致的語音結構,不存在交際困難,這就是共同語的基礎。這個基礎不是一個點,而是一大片。歷史上,漢民族共同語的規(guī)范不是一種現(xiàn)代語言學意義上的規(guī)范,它沒有明確的基礎方言點,其內(nèi)部存在較大的彈性?!盵7]張鴻魁也認為:明代官話沒有明確的標準。[8]

《問奇集》證明以上觀點不符合事實。筆者認為,官話與官話方言是不同的。官話是民族共同語;官話方言是民族共同語的基礎方言。以上幾位學者的觀點將官話方言等同于官話。《問奇集》顯示,明代官話方言有多種,但是官話只有一種。

其次,如果有比較明確的標準,這個標準是以明代哪個地點的方言語音為基礎?

李新魁認為,元代的共同語的語音是洛陽音。他后來進一步論證,從東周開始,直到明清,洛陽一帶的語音,即“中原之音”、“河洛之音”一直是漢語共同語的標準音,而北京音遲至清中葉以后才逐漸上升為“正音”。[9]麥耘、朱曉農(nóng)認為:“南京方言不是明代官話的基礎”,“南京官話在當時確有較高聲望,但僅限于南方某些地域;且南京官話是中原書音在南方的地域變體,而不同于南京方言”,“當時具有全國聲望的是河洛話”。[9]

王力認為,北京作為首都,其政治影響決定了北京語音自元代至今六百年來一直是漢語的“正音”。[10](PP.37-38)

《問奇集》對當時漢語及其諸方言的敘述表明,以上觀點也不符合事實。

魯國堯認為,三世紀黃河流域的漢語通語發(fā)展為黃河流域的北朝通語,北朝通語衍變發(fā)展為現(xiàn)代北方官話方言;三世紀黃河流域的漢語通語由于四、五世紀的“八王之亂”、“五胡亂華”的難民南遷在淮南至長江的南岸形成南朝通語,南朝通語衍變發(fā)展為現(xiàn)代江淮方言。*參見魯國堯《論歷史文獻考證法與歷史比較法的結合——兼議漢語研究中的犬馬鬼魅法則》,《古漢語研究》2003年第1期;魯國堯《研究明末清初官話基礎方言的廿二年歷程——“從字縫里看”到“從字面上看”》,載耿振生《近代官話語音研究》,語文出版社,2007年。明代南京話語音(江淮官話的代表點——筆者注)可能是明代漢語共同語的標準音。[11]這一觀點得到曾曉渝、張衛(wèi)東、李葆嘉等的支持。*曾曉渝《試論〈西儒耳目資〉的語音基礎及明代官話的標準音》,《西南師范大學學報》,1991年第1期;張衛(wèi)東《論〈西儒耳目資〉的記音性質(zhì)》,《王力先生九十誕辰紀念文集》,山東教育出版社,1991年;李葆嘉《中國語言文化史》,江蘇教育出版社,2003年。

雖然張位并未在《問奇集》中指明南京話語音是明代漢語共同語的標準音,但是南京話明代屬于江淮官話,“南京音”說更接近歷史事實。

除了《問奇集》,其他明代文獻也證明明代官話有標準,明代官話的標準音以江淮官話音為基礎。張玉來指出,《朝鮮實錄·成宗實錄》十四年(1483)所載,朝廷的使者與朝鮮官員在對話中提及了“官話”。原文是:“上語副使曰:‘我國至誠事大,但語音不同,必學得字音正,然后語音亦正?!盵7]朱元璋給《洪武正韻》的編纂的指示也提到“一以中原雅音為定”。這說明,明代官話在明代人心目中還是有標準的。不過朱元璋所說的中原的概念不是指河南。陳輝考證《明史》《明太祖集》《明實錄》《朝鮮王朝寶錄》等文獻,并結合朱元璋的詩歌押韻,指出朱元璋所說的“中原”是指鳳陽、南京等江淮地區(qū),朱元璋“所謂的‘中原雅音’,要不是鳳陽音,就是南京音,或者是近似兩者的江淮方言”。[12]

(二)張位《問奇集》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當時官話的特點

分析張位《問奇集》所舉的66個同音字對,我們可以明確明代官話的一些特點,并進而推斷明代官話的基礎方言,同時能對一些相關問題的說明起到佐證的作用。以下只分析我們重點關注的幾個語音特點。

1.有入聲

張位反復強調(diào),無入聲是鄉(xiāng)音。這說明當時漢語共同語有入聲。張位認為,入聲與陰平合流[(1)(4)(6)(9)(11)(17)(25)]、與陽平合流[(19)(24)(33)]、與上聲合流[(7)(22)(23)(27)]、與去聲合流[(2)(3)(18)(26)(31)(32)]都是鄉(xiāng)音,共20對,占燕趙、秦晉、梁宋、齊魯、西蜀五地區(qū)33對的60%多,可見張位多么重視入聲的有無!另外,吳越、二楚、閩粵至今有入聲,明代也應是有入聲的,張位在談到三處鄉(xiāng)音時就未提入聲的問題,這說明明代官話有入聲。

值得重視的是,同時期的呂坤《交泰韻》有入聲,寧忌浮[13](PP.205-225)、麥耘[9]指出,《交泰韻》的入聲是“偽入聲”。麥耘進一步認為,《西儒耳目資》的入聲也是“偽入聲”。編寫《交泰韻》的呂坤口語無入聲,還要編出入聲,這既可能是受傳統(tǒng)韻書的影響,也更可能是為了表現(xiàn)當時共同語的入聲。對《西儒耳目資》的入聲,筆者認為是真入聲。一是《西儒耳目資》雖然有部分入聲歸去聲,但是并沒有去聲歸到入聲里,《西儒耳目資》入聲與去聲并不是可以合并的兩個調(diào)類;另外,也沒有證據(jù)顯示《西儒耳目資》所依據(jù)的明代方言消失了入聲。

是否有入聲乃是明代江淮官話與中原官話、北京官話的重大區(qū)別?!秵柶婕凤@示,明代官話有入聲,這說明明代官話的基礎不是中原官話(即梁宋地區(qū)的鄉(xiāng)音)和北京官話(即燕趙地區(qū)的鄉(xiāng)音)。

2.深臻攝、宕攝日母與禪母不合流

(36)(37)條顯示,當時官話深攝和臻攝日母與禪母、宕攝日母與禪母不合流?!皡窃健比漳缸值奈淖x與禪母合流。這種現(xiàn)象是官話中的方音,可知官話日母與禪母不合流。例如:

蘇州 紹興 南京 合肥① 安慶 洛陽 開封 北京 上讓辰人

今天蘇州話、紹興話深臻攝、宕攝日母與禪母仍然合流與官話方言點都不合流。

3.泥來不混

(28)(29)條顯示,明代官話“泥”“來”音不混。在明清江淮官話方言區(qū)音韻學著作《切韻聲原》《等韻學》《五聲反切正韻》中,“泥”“來”都不相混。今天的江淮官話中,安徽天長、江蘇一些江淮官話點“泥”“來”也不混。可見,明代官話“泥”“來”也應該不混。例如:

南京合肥安慶天長洛陽開封北京成都重慶怒lululeunununulununu路lululeulululunununu努lululeunununununu魯lululeulululununu

①合肥語料取自《合肥話音檔》。

4.宕江攝與咸山攝開口二等不合流

燕趙:飯為放。即燕趙“飯”與“放”同音,說官話時也將“飯”與“放”說成了同音。也就是說,官話“飯”與“放”不同音。飯,山攝合口三等奉母去聲;放,宕攝合口三等非母去聲。官話“飯”與“放”不同音,這種不同音既可以在聲母方面,也可以在韻母方面。據(jù)《中原音韻》《書文音義便考私編》《西儒耳目資》等,全濁已經(jīng)清化,濁去和濁去都讀去聲,所以這里的區(qū)別當是韻母的區(qū)別,說明當時官話宕江攝與咸山攝開口二等不合流。江淮官話一些地點(例如南京)宕攝與咸山攝一二等合流是比較晚的現(xiàn)象,明清時期江淮官話韻書都顯示宕江攝與咸山攝開口二等不合流。不過,筆者懷疑張位所說的“燕趙:飯為放”的真實性。筆者查閱《普通話基礎方言基本詞匯集》發(fā)現(xiàn),該書提供的今北京、天津、河北十一個方言點,“飯”與“放”并不同音。但是這不影響明代官話標準音“飯”不同于“放”。

南京 合肥 安慶 保定① 邯鄲② 洛陽 開封飯放

5.知組、莊組、章組的分合情況

知組、莊組和章組的分合,一直是考察漢語方言語音特點和歷史音韻文獻特點的重要方面?!秵柶婕诽峁┝嗣鞔僭掃@方面的材料。

首先,止攝開口三等知組不與章組合流,莊組不與精組合流,莊組與章組不合流。

張位認為“(43)之為知(49)士為四(62)知為茲”都是鄉(xiāng)音,說明官話“之”不為“知”、“士”不為“四”、“知”不為“茲”。

“之”不為“知”。之,止攝開口三等章母字;知,止攝開口三等知母字,這說明官話止攝開口三等知組不與章組合流。

“士”不為“四”。士,止攝開口三等莊組崇母字;四,止攝開口三等精組心母字,說明官話止攝開口三等莊組不與精組合流。

“知”不為“茲”。茲,止攝開口三等精組精母字,說明官話止攝開口三等知組不與精組合流。

因為無莊組與知組的對比例字,止攝開口三等莊組字有可能與知組同,也有可能有區(qū)別。

止攝開口三等知、莊、章、精組四組聲母的分合,在今天官話方言中有不同的表現(xiàn)。以下舉與明代官話有可能相關的幾個官話點的讀音情況:

芝章知知資精士崇四心洛陽③ts?ts?ts?s?s?開封④t?t?ts??s?鄭州⑤t?t?t??s?北京t?t?t??s?合肥t?t?t?s?s?南京⑥t?t?t?s?s?

洛陽的中原官話止攝開口三等章組、莊組與精組合流,與知組三等分立;開封、鄭州的中原官話知組三等、章組三等、莊組三等合流,與精組分立。

合肥、南京的江淮官話止攝開口三等知組三等與章組三等合流,莊組三等與精組合流。

北京官話止攝開口三等知組、章組、莊組合流,與精組三等分立。

從歷史比較法的角度來看,《問奇集》止攝三等知組、章組、莊組、精組的分合情況與中原官話、江淮官話、北京官話都能建立歷史關系。也即:

《問奇集》 中原官話精莊 ts知三 t章《問奇集》 江淮官話精莊 ts知三章 t《問奇集》 北京官話精 ts莊知三 t章

其次,遇攝合口三等莊組與章組不合流。

(12)“數(shù)”不為“樹”?!皵?shù)”,遇攝合口三等去聲生母,“樹”,遇攝合口三等去聲禪母。也就是說,在明代官話里“數(shù)”與“樹”不同。這一特點,與現(xiàn)代江淮官話相同。至于今天漢語方言莊

①保定、邯鄲語料取自《普通話基礎方言基本詞匯集》。

②保定、邯鄲語料取自《普通話基礎方言基本詞匯集》。

③鄭州材料來自《鄭州方言志》。

④洛陽話語料來自《洛陽方言研究》。

⑤開封語料來自《開封方言記略》。

⑥南京話語料來自《南京話音檔案》。

組逢遇攝與知三章組讀音的同異情況,請見以

下例字:

南京 合肥 安慶 西安① 太原② 洛陽 開封 數(shù) 樹

第三,咸山攝開口三等莊組不與開口一等精組合流。二楚(48)山為三,(50)產(chǎn)為傘?!吧健薄ⅰ爱a(chǎn)”,山攝開口二等生母;“三”,咸攝開口一等心母;“傘”,山攝開口一等心母。這兩條說明,明代官話語音山攝莊組與精組不同。這個特征與《西儒耳目資》一致,與現(xiàn)代南京型江淮官話也一致。

南京 合肥 安慶 西安 太原 洛陽 開封山三產(chǎn)傘

這一特征與同時期的《交泰韻》不一致?!督惶╉崱贰爸c莊合,知三與章合,止攝開口三等韻中莊與章合”。[14]

第四,章組與精組不混。

(56)(58)(59)(60)(63)(64)(65)(66)是說,明代閩粵一帶人說官話出現(xiàn)的鄉(xiāng)音里將章組與精組混同,那么官話的章組與精組是不混的。明代閩粵一帶章組與精組相混,至今如此。舉例如下:③

勝 性 常 墻 書 須 扇 線 廣州陽江福州廈門

6.匣母合口字與喻母字的聲母不同

(39)(41)顯示吳越匣母合口字與喻母字的聲母相同、匣母細音字與影母字的聲母

相同。那么明代官話匣母合口字與喻母字的聲母不同、匣母細音字與影母字的聲母不同。

蘇州 紹興 南京 合肥 安慶 北京 洛陽 開封黃王縣厭

從以上例字可見,今天蘇州、紹興“黃”“王”聲母相同,可是“縣”“厭”聲母并不相同。這應該是由于明代吳越的聲母與官話中的零聲母有對應關系,陽上和陽去與官話中的去聲對應,從而明代吳越人在說官話時將“縣”說成了“厭”。

三、小結

《問奇集》雖然沒有指明明代官話的基礎方言——江淮官話語音的代表點,但是筆者仍然認為,在一個方言片內(nèi),會有方言差異存在,有一種權威性的方言點,其余方言點的語音會向這個標準靠攏,權威性的方言點就是代表點。今天的漢語方言如此,明代的漢語方言也當如此。南京在明代有重要地位,是當時世界人口最多的城市,是明代前期的首都,當時的江淮官話語音極有可能以南京音為標準音。

明代漢語官話基礎方言以及明代官話的特點問題,是研究漢語史的重要問題。魯國堯指出:“研究漢語史的最佳方法或者最佳方法之一是將歷史文獻考證法與歷史比較法結合、融匯?!盵15]綜觀近二十多年的明代漢語研究,從事研究的諸家大致

①西安語料來自《漢語方音字匯》。

②太原語料來自《漢語方音字匯》。

③廣州、陽江、福州、廈門語料據(jù)《漢語方言音檔》。

遵循這種方法。然而,它也存在一些缺陷。

一是先入為主。表現(xiàn)為對歷史文獻或現(xiàn)代方言考察不夠,根據(jù)自己的先見,從歷史文獻或現(xiàn)代方言找依據(jù),罔顧反面材料。

二是考慮不周。對一些歷史材料,各人有不同的解釋。應該全面考慮各種解釋的合理性。目前的一些研究對此考慮不周。

參考文獻:

[1]丁邦新.中國語言學論文集[M].北京:中華書局,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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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 the Basic Dialect of the Mandarin of Ming Dynasty in Zhang Wei’sWenqiji

SUN Yi-zhi

(School of Humanities, Hangzhou Normal University, Hangzhou 311121, China)

Key words:Wenqiji; mandarin of Ming Dynasty; basic dialect

(責任編輯:山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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