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鑫

索倫、達斡爾人在雅克薩之戰(zhàn)中的活動探微

金鑫

在清朝驅逐沙俄殖民者的雅克薩之戰(zhàn)中，索倫、達斡爾兩族人眾曾經(jīng)發(fā)揮過重要的作用?？滴醵辏?684）成軍的500名達斡爾駐防八旗官兵，直接參加了兩次圍攻雅克薩城的戰(zhàn)斗。布特哈打牲部落內的索倫、達斡爾牲丁，也承擔著供給牲只、代養(yǎng)官馬、充應站役等諸多勤務工作,給予了前線清軍有力的支持。兩族官兵、牲丁還曾多次赴敵后執(zhí)行偵察任務,為清廷在軍事上的正確決策與有效部署提供了許多關鍵性的情報。

索倫 達斡爾 雅克薩之戰(zhàn) 清朝

索倫(即今鄂溫克)、達斡爾是清代我國東北地區(qū)兩個重要的少數(shù)民族。明末清初之際，兩族在黑龍江中上游地方比鄰而居、長期通婚，經(jīng)濟上互通有無、文化上互相影響，彼此間關系十分密切。在康熙二十四年（1685）、康熙二十五年（1686）兩次雅克薩之役期間，索倫、達斡爾人眾曾積極地投身于反俄侵略斗爭，為清廷的最終勝利做出過相當重要的貢獻。因漢文史志材料中的記載有欠詳實，對于索倫、達斡爾兩族在這場反侵略戰(zhàn)爭中具體活動，學界已有的梳理探討仍然多有疏漏之處①。通過對康熙朝《黑龍江將軍衙門檔案》的細致檢索，筆者發(fā)現(xiàn)了一些反映雅克薩之戰(zhàn)期間索倫、達斡爾人眾活動的滿文史料。今試以此為主要依據(jù)，對雅克薩之戰(zhàn)期間，兩族兵民在作戰(zhàn)、偵察、后勤服務等方面所起到的具體作用做如下考述。不足之處，還請方家指教。

一、索倫、達斡爾人參加雅克薩攻城作戰(zhàn)

康熙二十三年(1684)，清廷以布特哈打牲部落內的500名達斡爾壯丁編設了八個官兵牛錄，使之屯駐于璦琿，分隸新成立的黑龍江駐防八旗之下。②這些達斡爾人后來以正規(guī)軍的身份，直接參加了攻打雅克薩城、驅逐沙俄侵略者的一系列戰(zhàn)斗，為兩次雅克薩之役的最終勝利做出過應有的貢獻。

《八旗通志初集》載，清軍第一次攻打雅克薩城時，“鎮(zhèn)守打虎兒提督白克進戰(zhàn)船于城東南”③。500名達斡爾官兵編設之初，清廷曾授予達斡爾籍布特哈總管孟額德(menggedei)副都統(tǒng)銜，命其赴營中帶隊?？滴醵哪辏?685）孟額德病故以后，又改以索倫籍布特哈總管卜魁(būkei)為副都統(tǒng)銜，專辦達斡爾八牛錄官兵軍務。此處之白克即為卜魁之另譯，而所謂“鎮(zhèn)守打虎兒提督”則系對“達斡爾總管”這一職銜的誤傳或錯解。康熙三十年(1691)十月，卜魁在其請求休致的呈文中，也曾自稱：“于進征羅剎雅克薩城時，我跟隨將軍，多次于軍前行走，以無過錯、行事好而攻取雅克薩城之故，得頭等功牌一。赴額爾古訥，獲索倫男丁一、鄂倫春男丁一、索倫婦一、男童二、女童二、羅剎三，以及在羅剎之蒙古婦一、女童二，并取得馬匹諸物?！雹堋傲_剎”是清初我國東北各族邊民對沙俄侵略者的蔑稱，其本為梵語，意指吃人惡魔。該語滿文作loca，在一些漢文史志著作中也音譯作羅車、羅禪、老槍、老羌?！赌岵汲l約》簽訂以前，清朝官方也一概以此語來指稱俄國，但在兩國修好之后，則又改用蒙古語對該國的稱謂，將其稱為oros，漢文譯寫作鄂羅斯、俄羅斯，一直沿用至今。然而在民間，羅剎這一稱呼并未立即消失。直到現(xiàn)在，達斡爾人仍還是更習慣以luaq來指稱俄羅斯。⑤從這一材料來看，達斡爾族參戰(zhàn)軍兵的主官卜魁，不僅直接參加了攻取雅克薩城的戰(zhàn)斗，還曾執(zhí)行過清除額爾古訥河俄人居址、招徠流落難民等收尾任務。墨爾根城達斡爾總管兼佐領塔勒呼蘭(talhūran)病故后，康熙四十二年(1703)其妻在敘述他的生平時，曾說：“二十四年五百達斡爾披甲駐防，那年出兵之際，我夫塔勒呼蘭曾任佐領。此上效力行走一次?！雹抻蛇@段話來看，時任達斡爾500官兵正黃旗牛錄佐領的塔勒呼蘭，康熙二十四年(1703)也同樣是身在前線。卜魁、塔勒呼蘭兩人的事跡充分地表明，編入黑龍江駐防八旗的500名達斡爾官兵確曾參加過第一次雅克薩之戰(zhàn)。

在決定發(fā)起第二次雅克薩之戰(zhàn)時，康熙帝曾諭命黑龍江將軍薩布素“止率所部二千人攻取雅克薩”⑦。當時薩布素麾下官兵，除1500名寧古塔、吉林烏拉新滿洲兵外，只有達斡爾兵500名，故當時八牛錄達斡爾官兵也必然是全員參加了第二次雅克薩之戰(zhàn)。此役是一場艱苦卓絕的圍城戰(zhàn)，前后持續(xù)達四個月之久，遠比第一次戰(zhàn)役殘酷慘烈。戰(zhàn)斗中，達斡爾官兵表現(xiàn)得十分英勇，有許多人捐軀負傷、血染疆場。據(jù)佐領塔勒呼蘭之妻回憶，其夫在隨軍第二次攻打雅克薩城時，曾作為“巴圖魯”(baturu勇士)，投木填壕，冒死向敵城進擊，直至左肩中箭負傷。⑧由康熙二十七年(1688)清政府對是役傷亡官兵的賞恤情況可知，在第二次雅克薩之戰(zhàn)中，八牛錄達斡爾官兵總計有5人陣亡、17人受傷、20人病故。⑨這是當時達斡爾官兵不怕犧牲，積極投身反侵略戰(zhàn)爭的明證。達斡爾官兵在第二次雅克薩之戰(zhàn)中的英勇表現(xiàn)，也反映在其所獲得的軍功上。據(jù)康熙二十九年(1690)四月吏部的一份咨文，是役之中，單是獲頭等功牌的達斡爾官兵，就有副都統(tǒng)銜卜魁，佐領伊哈圖(ihatu)、圖延圖(tuyantu)、遜特依(suntei)、提丕尼(tipini)、格濟格爾(gejiger)，驍騎校多爾開(dorkai)、諾思楚(noscu)、伊徹勒圖(iceltu)、哲勒烏勒(jele’ul)、霍啰鼐(horo?nai)等十一人。⑩

除達斡爾駐防八旗官兵外，布特哈打牲部落人眾也曾直接赴雅克薩前線參戰(zhàn)?？滴醵迥?1686)七月，清圣祖就諭令索倫、達斡爾牲丁“修整器械，以備調用”?。是年冬，清軍尚在監(jiān)視雅克薩城殘余俄軍，薩布素為補充兵力，請求朝廷調撥索倫、達斡爾牲丁來雅克薩地方協(xié)守。當時規(guī)定，是年十二月至次年三月，布特哈處每月要選200名牲丁、300匹戰(zhàn)馬，輪流赴軍前執(zhí)行差務。?此前后四批，總計抽調牲丁共有800人次，用馬多達1200匹。

二、索倫、達斡爾人執(zhí)行偵察任務

兩次雅克薩城之戰(zhàn)期間，布特哈打牲部落內的索倫、達斡爾人丁，以及黑龍江將軍麾下的達斡爾披甲官兵，曾多次赴敵后執(zhí)行捉生捕俘、偵察敵情的任務。康熙二十二年(1683)，索倫籍布特哈總管卜魁在額蘇哩處等候薩布素所部滿洲官兵時，曾活捉過4名羅剎，并將其押往京城審訊。?康熙二十三年(1684)夏，駐布特哈“預備軍需”的欽派阿達哈哈番馬喇，遣達斡爾副總管倍勒爾，帶20名牲丁赴羅剎賊巢雅克薩城偵察，“路遇羅剎，殺其二人，生獲一人”，從俘虜費要多羅口中獲得了雅克薩城俄軍在兵力、裝備、糧儲上的詳細情況。?康熙二十四年(1685)正月底，倍勒爾再奉馬喇之命，帶三十余人赴雅克薩城北偵察，至三月初回抵時，他所取得的戰(zhàn)果是：焚毀羅剎房屋四座，殺敵二名、俘獲七名。從俘虜噶瓦力喇的口中，清軍又得到了“雅克薩兵眾不滿千人”?的關鍵情報，為第一次雅克薩之戰(zhàn)的用兵決策提供了重要的參考。

第二次雅克薩之戰(zhàn)爆發(fā)前，索倫、達斡爾兵民又曾先后三次赴雅克薩一帶偵察。不僅最先傳回了俄軍復占雅克薩城的消息，還詳細地探明了其布防狀況，為清廷后來進行軍事部署提供了極大的便利。

康熙二十四年(1685)冬，璦琿城副都統(tǒng)溫岱，遣正紅旗達斡爾佐領弼勒沖額(bilcungge)、滿洲驍騎校碩格色(?ogese)、托沙喇哈番烏庫訥(ukune)一起，率達斡爾兵20名、盛京滿洲兵20名赴雅克薩城巡查。途中，盛京滿兵因馬匹疲累，由烏庫訥帶領撤回，唯有弼勒沖額、碩格色兩人仍帶達斡爾兵繼續(xù)前進。他們在抵達噶努蘇蘇(ganususu)等處后，從當?shù)氐挠文了鱾惾四抢?，得知俄兵復?jù)雅克薩城。接著，又陸續(xù)于雅克薩附近的杭固莫(hanggūme)、齊卜噶爾(cibgar)、旁臥(panggū)等處，發(fā)現(xiàn)有俄人建蓋的廬舍及大小船只。返回之時，又有游牧索倫人洛翰告訴他們，據(jù)親至其地的奇勒爾人勤定吉爾講：“雅克薩處所筑城，較原城稍大，以木為雙層，中填二庹厚之土。值天寒，三面已成，尚余一面未完。羅剎全伙復來，深為缺糧所困。”在確證俄軍復來之后，弼勒沖額等乃于十二月初一日回抵璦琿城告變。?對于此事，《實錄》中的記載相當簡略，只是說“驍騎校碩格色等往探羅剎情形，至旁臥地方因人少馬疲，未抵雅克薩而還”。?但從檔案材料來看，這次偵察行動最主要的實施者，應是達斡爾佐領弼勒沖額及其所率20名達斡爾兵丁。這是沙俄侵略者背約重占雅克薩城后，中方第一次得到俄兵復來的情報。

此后不久，駐布特哈理藩院郎中滿丕，又遣索倫副頭目烏木布爾代，帶布特哈牲丁赴雅克薩處偵察。從烏木布爾代等所抓回的一名叫鄂克索木果的俄俘口中，滿丕得到了俄軍復占雅克薩的確切情報，隨即上奏稱：“去歲尼布潮頭目宜番令大兵釋歸之額里克謝率五百余人，復至雅克薩，依舊址筑城，及訊以糧米可食幾月，又云所獲足支二年”。?清朝第二次出兵收復雅克薩的決策，就是根據(jù)這一情報而作出的。

在烏木布爾代的偵察結果送抵朝廷之前，副都統(tǒng)溫岱又派遣正黃旗達斡爾佐領塔勒呼蘭、鑲黃旗達斡爾佐領額勒頗澈(elpece)，從八牛錄達斡爾官兵內挑選精兵40名，自籌肥馬80匹，赴雅克薩城執(zhí)行偵察任務。他們于康熙二十五年(1686)二月二十六日啟程前往雅克薩，九日后抵達呼瑪爾河一帶時，為300名俄軍包圍。塔勒呼蘭果斷組織突圍，且戰(zhàn)且退，前后與敵軍激戰(zhàn)三次，以1人陣亡、1人被俘、3人重傷、4人輕傷的代價，成功擺脫了優(yōu)勢俄軍的追擊，并予敵以沉重打擊。?據(jù)俄方史料記載，此戰(zhàn)俄軍陣亡7人，另有30人負傷。?

三、索倫、達斡爾人從事后勤服務

除了參加軍事活動之外，雅克薩之戰(zhàn)期間清軍的許多后勤服務工作，也都是由布特哈打牲部落內的索倫、達斡爾人眾來完成的。這主要包括以下幾個方面：

首先是應官府征派，提供大量牲只供給清軍騎乘或食用?？滴醵荒?1682)冬，副都統(tǒng)郎坦、公彭春等率小股部隊前往雅克薩一帶偵察，布特哈所屬索倫、達斡爾牲丁就曾為其供應過100匹戰(zhàn)馬。赴雅克薩送馬的達斡爾佐領塔勒呼蘭，還在名為“鄂蘭”(olan)之地俘獲過一名羅剎。?清軍北上抗俄時，兩族人眾也曾向其提供過大量牲畜?？滴醵荒?1682)十二月，清圣祖在諭遣1500名滿兵赴璦琿屯駐時，就說：“我兵將至精奇哩烏拉，令索倫接濟牛羊，甚有裨益?！?康熙二十二年（1683）四月，因滿洲官兵馬匹“恐長途疲羸，不任驅遣”，清圣祖又曾下令，征用布特哈索倫、達斡爾之馬500匹，“送呼瑪爾河口酌量給用”。?

其次是代為牧養(yǎng)軍馬。如《平定羅剎方略》就記載，康熙二十二年(1683)七月，為供日后赴黑龍江參加雅克薩之戰(zhàn)的京城八旗官兵換乘，清廷曾自兵部、上駟院挑選肥馬2000匹，“預發(fā)索倫地方牧放”，即交由布特哈打牲部落內的索倫、達斡爾牲丁代為牧養(yǎng)。?康熙二十四年(1685)一件檔案也提到，第一次雅克薩之戰(zhàn)勝利后，將軍薩布素曾命鑲黃旗達斡爾佐領額勒頗徹，經(jīng)由雅克薩至墨爾根之間的驛站，將班師官兵的疲羸軍馬及繳獲的俄羅斯馬共711匹，送至阿達哈哈番馬喇處，由其安排布特哈牲丁牧養(yǎng)。?另據(jù)《實錄》記載，康熙二十五年(1686)八月，第二次雅克薩之戰(zhàn)進行期間，康熙帝還曾降旨，將雅克薩軍前的疲羸馬匹的一半，發(fā)往布特哈，“令索倫總管洪吉等飼秣”?。從檔案記載看，當時布特哈牲丁代養(yǎng)的軍前疲羸馬匹亦有474匹之多。?

最重要的是承應驛站差役，為清軍轉運軍需物資。雅克薩之戰(zhàn)期間，黑龍江地方尚未正式建立驛站系統(tǒng)，抗俄官兵與后方的往來通訊及物資運輸，也是由布特哈打牲人丁來負責的?？滴醵?1683)四月，朝廷決定在“額蘇哩、索倫村莊之間”，安設四所臨時驛站，由“赴索倫理藩院大臣董其事”。?檔案材料顯示，時朝廷派來統(tǒng)管布特哈驛站事務的官員，是理藩院侍郎明愛(minggai)，其辦公駐地設在達斡爾人的墨爾根屯。康熙二十四年(1685)第一次雅克薩之戰(zhàn)前夕，朝廷復于墨爾根屯至雅克薩城前線安設驛站，以供前敵將領“奏報軍機”。?先設之四座驛站，每座需用章京1員，站丁30名，驛馬30匹，由布特哈的各索倫、達斡爾牛錄遣人輪駐。墨爾根至雅克薩之間的驛站，每座算入管站章京僅有9人，但驛馬亦為30匹。后設的小驛站，其最初是由索倫、達斡爾牲丁，以及杜爾伯特、扎賚特蒙古人丁所共守。至康熙二十五年(1686)七月，朝廷又決定：“其蒙古每驛應設夫馬若干……移文索倫總管洪吉、郎中滿丕等，如數(shù)取用”。?此后，蒙古站丁即被裁去，該線所有驛站全由布特哈人眾承擔站役。戰(zhàn)爭期間，索倫、達斡爾牲丁所駐各站，除傳遞文書外，還要負責各類軍需物資的押運解送。康熙二十五年(1686)六月，因軍前所用陳火藥威力不足，將軍薩布素要求將墨爾根處所貯新火藥運赴軍營。其文書于二十一日酉時至后，侍郎明愛于二十二日巳時、二十三日卯時，即分遣達斡爾佐領多洛烏勒(dolo’ul)、特莫勒庫(temeleku)率隊，各以十匹驛馬馱帶二十柳斗火藥，送往軍前。?七月，在得知前線神威將軍炮所用炮彈過小，不堪發(fā)射后，明愛又立刻遣達斡爾驍騎校烏努爾德依(unurdei)，將780枚合口炮彈送往雅克薩軍前。?可見，當時索倫、達斡爾驛站的運轉是相當高效的，有力地保障著前線的軍需要求。驛站所用馬匹、草料、糧食，朝廷概不提供，全需由布特哈總管衙門向所屬牲丁無償征用，故而當時站役給索倫、達斡爾人所帶來的經(jīng)濟負擔是相當之重的?？滴醵哪?1685)，因布特哈處所貢貂皮不足額，戶部奏請免給來京人員賞賜，并將總管渣木素交理藩院處分，康熙帝即以“索倫、打虎兒為黑龍江大兵安設驛站，效力可念”，諭命將渣木素等“從寬免議，仍照例給賞”。?康熙二十五年(1686)，因“自墨爾根至雅克薩所設蒙古驛馬，冬月飼秣維艱”，康熙帝又降旨免除了索倫、達斡爾人當年的貂貢。?

第二次雅克薩之戰(zhàn)結束以后，康熙二十八年(1689)中俄雙方在尼布楚舉行談判，商定以額爾古訥河、格爾必奇河、外興安嶺沿線為界，沙俄對我國黑龍江流域持續(xù)近半個世紀的侵略，至此暫時得到了遏止。在《尼布楚條約》簽訂前后，索倫、達斡爾人也執(zhí)行過許多重要的勤務工作。中俄談判期間，將軍薩布素曾率黑龍江駐防旗兵1500人前往尼布楚，執(zhí)行使團扈從任務。有材料表明，達斡爾披甲官兵曾經(jīng)參與其事?？滴跞?1691)，將軍薩布素在為尼布楚談判期間的病故人員請領恤銀時，就提到有鑲紅旗達斡爾格濟格爾牛錄的阿喇蘇(arasu)，當時因水土不服而病故。?康熙二十八年(1689)底，根據(jù)《尼布楚條約》的規(guī)定，清圣祖下令派員勘定中俄邊界、安設界碑，時達斡爾八牛錄官兵也曾承擔過相當一部分工作。據(jù)康熙二十九年(1690)三月副都統(tǒng)溫岱給將軍的咨文，當時璦琿城所派出的勘界隊伍共有三路，其中格爾必奇一路的勘界隊伍，就是由正黃旗達斡爾佐領塔勒呼蘭、正紅旗達斡爾佐領弼勒沖額、鑲紅旗達斡爾佐領格濟格爾三人率領的。?

結語

綜上所述，在兩次雅克薩之戰(zhàn)期間，從前線作戰(zhàn)到敵情偵察，再到后勤供給的各個環(huán)節(jié)，都有索倫、達斡爾兵民廣泛參與，并且發(fā)揮了重要的作用。布特哈打牲部落內的兩族牲丁，在人力、物力方面給予了前線清軍以極大的支持；披甲入伍的500名達斡爾官兵，更曾與沙俄侵略軍正面交鋒，取得了不凡的戰(zhàn)績。在這場戰(zhàn)爭中，索倫、達斡爾人眾吃苦耐勞、勇敢堅毅、長于騎射的民族特性，得以為清廷所稔知。戰(zhàn)后大量兩族牲丁因此被征召入伍，與先前披甲的500名達斡爾官兵一起，構成了璦琿、墨爾根、齊齊哈爾、博爾德等城黑龍江駐防八旗官兵的基干力量。這對后世索倫、達斡爾人在分布地域、經(jīng)濟生活、習俗文化等方面的發(fā)展演變，都產(chǎn)生了十分重要的影響。在與滿、漢、蒙等各兄弟民族同仇敵愾、共御外侮的斗爭中，索倫、達斡爾兩族對清朝中央政府的歸屬意識得到了進一步強化，其對于清代統(tǒng)一多民族國家的發(fā)展與鞏固也具有一定的積極意義。

[注 釋]

① 前人相關成果主要有傅朗云：《17世紀達斡爾族人民的抗俄斗爭》，《歷史教學》1980年第2期；烏力斯·韋戎：《達斡爾族與雅克薩之戰(zhàn)》，《理論觀察》1986年第4期；周喜峰：《清初黑龍江各族與雅克薩保衛(wèi)戰(zhàn)》，見朱誠如主編《明清論叢》(第十二輯)，北京：故宮出版社，2012年，第247-254頁。

② 參閱金鑫《雅克薩之戰(zhàn)前后的五百達斡爾官兵考述》，《中國邊疆史地研究》2011年第1期。

③ 鄂爾泰：《八旗通志初集》第6冊，長春：東北師范大學出版社，1986年，第3885頁。

④? 據(jù)《將軍薩布素為副都統(tǒng)銜卜魁因病請求休致事給兵部的咨文》，康熙三十年十月十六日，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黑龍江將軍衙門檔案》(縮微膠片)，康熙朝第2盤第6冊，第228-234頁。

⑤ 參見巴圖寶音、鄂景海《中國達斡爾族史話》，北京：民族出版社，2005年，第231頁。

⑥⑧? 據(jù)《墨爾根協(xié)領留格為已故達斡爾總管塔勒呼蘭所遺佐領缺其妻請以孫洛爾吉瑪承襲事給將軍衙門的咨文》，康熙四十二年七月十六日，見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黑龍江將軍衙門檔案》，康熙朝第12盤第4冊，第59-65頁。

⑦?《平定羅剎方略》卷3，《續(xù)修四庫全書》第390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年，第425頁。

⑨ 據(jù)《寧古塔副都統(tǒng)為將進取雅克薩城時黑龍江所屬達斡爾傷亡病故官兵之賞恤銀兩解往事給鎮(zhèn)守璦琿城盛京協(xié)領的咨文》，康熙二十七年六月二十四日，見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黑龍江將軍衙門檔案》，康熙朝第1盤第9冊，第60-64頁。

⑩ 據(jù)《吏部為發(fā)給黑龍江官兵功牌事給將軍薩布素的咨文》，康熙二十九年四月二十七日，見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黑龍江將軍衙門檔案》，康熙朝第1盤第10冊，第165頁。

??《清圣祖實錄》卷127，康熙二十五年七月乙巳。

? 據(jù)《兵部為調遣布特哈牲丁赴軍前助守事給將軍薩布素的咨文》，康熙二十五年十二月十六日，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黑龍江將軍衙門檔案》，康熙朝第1盤第4冊，第237頁。

??《平定羅剎方略》卷2，《續(xù)修四庫全書》第390冊，第416頁，第420頁。

?《清圣祖實錄》卷120，康熙二十四年四月戊戌。

? 據(jù)《璦琿副都統(tǒng)溫岱等為報知羅剎復來事給兵部的密報》，康熙二十四年十二月二日，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黑龍江將軍衙門檔案》，康熙朝第1盤第2冊，第242-246頁。

??《清圣祖實錄》卷124，康熙二十五年二月丁酉。

? 據(jù)《副都統(tǒng)溫岱為派赴偵察雅克薩之達斡爾官兵與羅剎遭遇接仗事給將軍薩布素的密報》，康熙二十五年三月十六日，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黑龍江將軍衙門檔案》，康熙朝第1盤第6冊，第10-26頁。

? 劉民聲等編：《十七世紀沙俄侵略黑龍江流域史資料》，哈爾濱：黑龍江教育出版社，1998年，第349頁。

????《平定羅剎方略》卷1，《續(xù)修四庫全書》第390冊，第408頁，第410頁，第411頁，第411頁。

? 據(jù)《將軍薩布素為請將額勒頗徹帶去羅剎馬之數(shù)量查明咨來事給欽差阿達哈哈番馬喇的咨文》，康熙二十四年日期不詳，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黑龍江將軍衙門檔案》，康熙朝第1盤第2冊，第285頁。

?《清圣祖實錄》卷127，康熙二十五年八月丁丑。

? 據(jù)《布特哈總管洪吉為交割代養(yǎng)疲羸馬匹事給將軍薩布素的咨文》，康熙二十五年日期無，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黑龍江將軍衙門檔案》，康熙朝第1盤第4冊，第201頁。

? 據(jù)《侍郎明愛為送火藥事給將軍薩布素的咨文》，康熙二十五年六月二十二日，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黑龍江將軍衙門檔案》，康熙朝第1盤第4冊，第101頁。

? 據(jù)《侍郎明愛為送炮彈事給將軍薩布素等的咨文》康熙二十五年七月四日，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黑龍江將軍衙門檔案》，康熙朝第1盤第4冊，第117-120頁。

?《清圣祖實錄》卷122，康熙二十四年十月戊子。

? 據(jù)《兵部為在尼布楚訂約期間于營中病故之官兵毋庸恤賞事給將軍薩布素的咨文》，康熙三十年四月二十五日，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黑龍江將軍衙門檔案》，康熙朝第2盤第5冊，第80-82頁。

? 據(jù)《璦琿副都統(tǒng)溫岱等為報知勘界立碑安排事給將軍薩布素的咨文》，康熙二十九年三月十七日，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黑龍江將軍衙門檔案》，康熙朝第1盤第12冊，第183-186頁。

責任編輯：劉 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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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鑫 內蒙古大學歷史與旅游文化學院講師 內蒙古 呼和浩特 010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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